第 36 章 36(1 / 2)

為病弱皇兄進補 小小椰 13897 字 10個月前

謝卿琬極力屏住呼吸,躲在屏風後麵,一動都不敢動,所幸兩人也並未發現她,而是在座屏前的寶座徑直落座,很快,建武帝的聲音率先傳來。

“先前你說過,懷疑皇宮之內也有潛伏的餘孽,於是為求穩妥,朕便率眾人來了行宮,按照你說的法子行事,現下禁宮之內的情形如何?”

謝卿琬沒想到,第一句就聽到這麼勁爆的內容,皇宮中有前朝餘孽?可是真的,居然都將手插得如此深了嗎?

“回父皇,兒臣已派人在皇宮內外細細搜查,宮人也會在此期間限製行動,待逐一盤查過後才可放行,當然,為求穩妥,此次宮中至少三成宮人都會被替換,以防有埋藏多年,難以發現的釘子。”

謝玦沉穩的聲音傳來,緊接其後的,是一陣紙張摩擦的沙沙聲,像是兩人在案上翻看什麼資料。

“除此之外,京中近日一並戒嚴,除去正陽門外,其餘諸門皆封閉,進出京城者嚴查路引戶憑,戌時以後實行宵禁,加倍安排金吾衛在坊間巡查,一旦發現形跡可疑之人,可即刻押入大理寺監,擇後審查。”謝玦接著道。

他說起話來有條不紊,很有條理,謝卿琬大著膽子從屏風的縫隙中看到,建武帝似乎在邊聽邊點頭,顯然對謝玦的行動和成果都很是認可。

建武帝沉吟片刻:“很好,有你在,朕也算是放了一半的心,另外西羌那邊,也須多多注意,近日新上任的羌王不過二十有二,年輕氣盛,或許行起事來不顧後果,隻想搶奪晉朝地界來建立一番功業,即使現在尚未正式行動,隻怕也是虎視眈眈。”

謝玦答:“兒臣知曉了,西羌那邊,兒臣一直有所注意,隻怕是和前朝亂黨相互勾結,恐遺禍無窮。”

建武帝皺起眉來:“若隻是西羌,還好說,不過是蠻族,便是兵肥馬壯,搶奪我朝土地,也難以長治,其不熟中原地形,想長驅直入,威脅到京城,亦有難度,但若是有了前朝之人相幫,恐怕就大為不同了。”

謝玦頓了頓,接道:“父皇說的是,前朝亂黨,對中原了解甚多,掌握的某些東西,怕是我們如今也未必知道,就算隻是將中原九州的細致輿圖交給羌狄,都是一件甚為麻煩之事。”

建武帝以手抵頜,沉思起來,片刻之後,他抬眼朝謝玦望去:“玦兒,諸子之中,我一向最為信重你,若是你身子尚好,西羌之事,我也欲交由你去處置,隻可惜……”

與其他背後搜查亂黨之事不同,晉朝百姓對於西羌蠻族可謂是恨之入骨,如果有人能在關鍵時刻挺身而出,帶領大晉軍民驅逐羌狄,掃除陰影,無疑會獲得極高的民望。

身為儲君,更是需要這一點。

可是如今在建武帝的心中,謝玦隻是一個病秧子,平時或許看上去還好,但一旦發病,可能便臥榻不起,很顯然,他並不適合去處理西羌動亂。

比起建武帝的遺憾可惜,謝玦看上去倒是很平靜,他目光沉凝似霜,清冷而又淩然,語聲湛湛道:“父皇交代之事,兒臣

定不負所托,至於西羌之事,兒臣亦會儘力而為。”()

謝卿琬從縫隙間,看著皇兄的臉,她心中的可惜並不比建武帝少分毫,皇兄明明這麼優秀,有哪位皇子比得過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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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他為何還要屈居人後,讓彆人平白搶了功勞呢?

謝卿琬突然生出一種強烈的不忿,為自己,也是為皇兄。

從小以來,無數人都覺得她不是建武帝的親女,因此不過是寄人籬下,表麵風光,其實是出身卑微的假金枝罷了,裡裡外外許多人都看不起她,但礙於皇兄的原因,他們又不敢將這種心思直接說出來,卻或多或少地表現在臉上。

她莫名遭受種種不公也就算了,吃了些不明不白的委屈也就罷了,但皇兄生來尊貴,地位超然,才思敏捷,智勇雙全,卻還是有許多朝臣勳貴,因為他的身體輕看他。

就連建武帝,也因為他生來病弱的身子,在許多事情上,對他頗有疑慮。

明明,明明皇兄是少有的智絕通天之人,品德亦是貴重,將來若他為君,定然是百姓福祉,謝少虞那等人,除了擁有一副所謂的好身子,哪點比得過皇兄?

卻偏偏因為這可氣可惱的因素,令建武帝時時動搖,猶疑不決,而最後受到傷害的,卻總是皇兄。

為儲為子,皇兄已經儘到了自己最大的本分,除去難以更改的客觀因素,他已經做到了自己能做到的一切。

可僅僅因為這謝卿琬聽不下去的所謂身體的原因,他所做的一切努力,隨時都可能化作泡影,變成他人的嫁衣。

謝卿琬隻要一想到,前世謝玦突發疾病,被謝少虞在西羌一事上摘了桃子,就恨得牙直癢癢。

她想,如果現在有鏡子,她的麵目看上去一定很是猙獰。

因為憤然而扭曲。

謝卿琬看著屏風後麵微啟薄唇的皇兄,他的眉目間沉靜又自帶一股堅毅從容,與建武帝談話之間冷靜自然,分析起事情來更是嚴謹有據。

他的鼻梁英挺,薄唇鮮潤,深眸綴霜,墨發被一絲不苟地束好,以白玉之簪穿過發髻。

謝卿琬認出了那支簪子,那是先前她送給皇兄的。

不知怎的,她心口有些發熱。

她盯著皇兄,眨眼的頻率都不自覺放慢了許多,連建武帝說話的聲音都忽略了,腦中隻有皇兄清冷明晰的聲音回響。

謝卿琬此時生起了一種比從前更堅定的決心——她一定要治好皇兄,不管付出什麼樣的代價。

皇兄是雄鷹,合該擊於長空,而不是困在一方之地,還要受儘折磨。

她所受過的冷眼,她再也不要讓皇兄也經曆了。

……

陷入了自己的思緒中,謝卿琬的情緒上下起伏,變幻得很快,以至於連建武帝和謝玦結束談話都沒有發覺。

直到聽見一陣腳步聲朝她躲藏的地方而來,她從屏風的縫隙看見來者是建武帝,才慌了神。

若是她現在出去謝罪,建武帝會放過她嗎?但她如今已經偷聽到了

() 這麼多的機密,好像無論怎麼說,都是百口莫辯的樣子。

畢竟,她躲在這裡,就很令人懷疑。

謝卿琬的手指緊緊按在地板上,心神已經亂得不成樣子。

就在建武帝快要走到她躲藏的地方時,謝玦突然出聲:“父皇,那邊不能去。”

建武帝本想是走到窗邊呼吸一下新鮮空氣,見狀也停下了腳步,轉頭去看謝玦。

謝玦麵色自若,表情平常:“您來之前,那裡的地板有些下陷,宮人尚未修好,兒臣擔心有些危險,傷了您的龍體。”

他這般一說,建武帝也就放棄了先前的想法,再次走了回來。

謝卿琬躲在屏風後麵,不自覺地鬆了一口氣,方才,她都恨不得原地暈過去了。

她一直有些怕建武帝,與他也不是很親近,或許是聽說過他和柔妃之間的一些往事,她自動把他歸類為了負心漢這類群體裡。

因此更加避著他,薄情之人,最是應當遠離的,以免哪日她惹了他厭煩,莫名被發作。

建武帝看上去,不像是會顧著舊情的那種人。

卻生出一個皇兄這樣的兒子,還真是神奇。

這時,謝卿琬想起皇兄方才說的話,低頭看看身下完好無損的地板,甚至還伸手按了按,疑惑地想:這地板分明沒壞啊。

在觀察地板的間隙裡,她突然察覺到了一個先前被她忽略的細節——在她左側身子的不遠處,地板上落著一顆小小的玉扣。

謝卿琬伸手撿起來,放置在掌心,發現上麵刻著某種繁複的花紋,似乎有些眼熟。

當她湊近了腦袋,欲仔細看去的時候,腦中突然靈光一閃,想起來了——這紋飾,不是她在書上看過的,那屬於魏朝皇室的圖騰麼?

怎麼會出現在這顆扣子上,扣子又怎會落在這裡?

一時間,腦中無數想法冒過,謝卿琬捕捉到了最有可能的一種猜想——這扣子,是方才她追著的元公子落在這裡的?而若這真是他之物,豈不是代表著他的身份,與前朝皇室有關?

謝卿琬不敢再想下去了。

……

謝玦一路步至門前,送走建武帝,爾後又眉目沉靜地走回來。

他走到了那扇刺繡山水的座屏前,才停住了腳步,出聲道:“琬琬,還不出來麼?”

躲在後麵的謝卿琬一個激靈,趕緊從屏風後麵連滾帶爬地出來,在如此情景之下麵對皇兄,她著實有些尷尬。

雖然沒有被建武帝發現,但此時被皇兄這般看著,她居然也還是止不住的心虛。

無論怎麼解釋,似乎都解釋不了她為何這般躲在屏風後麵。

於是,她打算先看看皇兄知道多少,再決定自己要編個怎樣的理由出來。

謝卿琬試探性地問謝玦:“皇兄,你何時知道我在後麵的?”

謝玦盯著她的雙眸看了一眼,道:“三刻鐘了。”

謝卿琬立馬驚訝地張開口——那,那不是他剛進來的時候

就發覺她了麼?()

她訕訕地閉上嘴,覺得簡直是不用解釋了,想起自己方才自作聰明般地躲在後麵,自以為沒有被任何人發現而沾沾自喜的樣子,就覺得有些愚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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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最終,她還是決定死也死個明白,於是仰起脖子,強自撐著一口氣,問道:“皇兄,你是怎麼發現我的?我一直都沒敢動。”

謝玦斜乜她一眼,慢悠悠道:“你從屏風的縫隙看我的時候,就動了身體,發出了一點動靜,隻是很細微,所幸沒有被父皇發現。”

“那時我就在想,除了你,世上大概也沒有人敢這樣乾了吧,琬琬,你的膽子這些年是越發大了。”

他不輕不重的話語,不像是訓斥,但卻讓謝卿琬更加羞愧,覺得自己現在的樣子落在皇兄眼裡一定很傻,真是裡子麵子都丟儘了。

謝卿琬弱弱道:“皇兄,我隻是……”話說到一半,卻啞了聲。

謝玦接著說:“自然,也有你身上熏香的緣故,其他人就算聞得到,也或以為是殿外的花香傳入,我卻知道,這是你身上的香味。”

謝卿琬睜大了眼睛:“皇兄,這你也能聞出來?還是你上次說過以後,我便重新用回了先前的梨花熏香。”

她嘟囔道:“結果,就被你給聞出來了。”

謝玦有些不自然地微彆開臉,輕咳了聲:“或許是聞得多,才能分辨得出來。”

謝卿琬望向皇兄的臉,他的麵上雖然有方才從遠處走來時,因想著如今天下局勢而生起的未儘冷意,但這冷意卻沒有一分是對著她。

他甚至一句話都沒有問她,她到底為何會出現在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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