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6 章 36(2 / 2)

為病弱皇兄進補 小小椰 13897 字 10個月前

若是其他人,就算不進詔獄扒層皮,少說也得被暫時拘禁起來,裡裡外外搜查盤問一遍,至少得先排除掉嫌疑,但他卻連一點詢問她的意思都沒有。

麵上也沒有露出任何一絲針對她的疑色。

就好像方才坐在此處談話的,不是大晉當今最尊貴的兩個人,他們談話的內容,不是關乎如今天下安定,被她聽去的內容,也不過無足輕重。

但謝卿琬知道,不是這樣的。

這時她突然想起方才皇兄為她解圍的話,好奇問他:“皇兄,你方才在陛下麵前說,這裡的地板壞了,可我卻見這周圍都是好好的呀。”

說著,她還伸手敲了敲地板,發出清脆的聲音。

謝卿琬說話的時候,心裡一直有一種隱秘的直覺,但她又不敢確定,畢竟,皇兄為了她,而去行欺君之事,這事情聽起來也太不可思議了。

倒不是說皇兄不能為她做到這地步,而是以皇兄的秉性,將他與這種離譜的謊言扯在一起,看上去都會顯得十分荒謬。

卻未想到,謝玦當真道:“因為那是我隨口打的誑語,若不是這般說,父皇便要走過來了。”

他垂眸看她,目光寧靜悠遠:“琬琬,你不想被發現,我自然也會保你。”

謝卿琬的腦海中因謝玦的話語而掀起了一陣狂風暴雨,她看了他半晌,竟然

() 生起了一種無言。

她忍不住突然想到(),皇兄在她這裡?(),真的存在原則這種東西嗎?旁人眼裡皇兄的底線,卻總是在她的試探下,不斷後退。

謝卿琬突然半開玩笑般地問:“皇兄,你這般對我縱容,我都要懷疑,是不是我無論提出怎樣不合理的要求,你都會無條件答應了。”

她本以為這般問了以後,謝玦少說也得正色答她,卻再次失算了。

謝玦微微一笑,驅散了方才鬱結在眉目間的幾分冷意,一時光華流轉,滿室生輝:“你可以試試。”

他說這句話時,語氣很是輕鬆閒適,仿佛——他真的能滿足謝卿琬的任何要求一樣。

皇兄要她試,謝卿琬卻試不出來了,她所有的話語在一瞬間哽住,她盯著皇兄含笑的眉眼,憋了半晌後,拋出一個更靈魂性的問題:“皇兄,如果我是前朝叛黨餘孽,你會怎麼辦?”

她也不知道,腦中為何會冒出這個問題,但此時兩人之間氣氛還算活泛,於是她怎麼想,就怎麼問出來了。

謝卿琬看見,謝玦因她的話語,而緩緩轉動眼眸,向她凝視而來,不由得唇齒間有些發乾,乾笑著擺擺手:“我胡亂說的,我隻是方才突然想到,若我是叛黨之一,潛藏在皇宮當中,偏偏皇兄又格外護著我,誰也拿我沒辦法,更不會想著去調查我,那我豈不是成了最大的禍患。”

她俏皮般地朝他眨眨眼,對他擠眉弄眼道:“不過若是這般,可怪不得我,得怪皇兄你自己,為何對我這麼好。”

說完後,謝卿琬才陡然發覺,她一個人在這裡發揮了半天,而皇兄自方才到現在,都一字未發,不由得有些尷尬地撓了撓頭:“皇兄,你便當我腦子突然抽了,胡言亂語……”

她到底在說些什麼啊,她怎麼會是前朝餘孽呢,有她這麼一無所知,單純懵懂的餘孽嗎?她要是能成為核心,隻怕這叛黨乾不了三日,更彆說能令建武帝頭疼了。

謝玦忽然出聲:“你不是。”

謝卿琬有些茫然地抬頭,去看他突然開合的唇瓣。

謝玦抿著唇,伸手為她整理方才因躲避而有些亂的衣裙,重複了一遍:“琬琬,你不可能是。”

謝卿琬這才意識到,皇兄是在回答她最初那個問題。

聽著他篤定的話語,滿是不容置疑的味道,再看著他沉靜的眉目,現在隻是專注地看著她的衣裙,她張了張嘴,終究是什麼都沒有說出來。

皇兄的那口氣,不像是否定她的問句,更像是一種——縱然她是真的,他也要將她變成假的的魄力。

心中頓時五味雜陳,原本積在喉口的許多話語,此時突然說不出口了。

最後,她隻是安靜低頭,乖順說了句:“好。”

這時謝卿琬又想起,亂黨一事是她隨口胡謅,但另外一件事卻是實打實的真的。

比如她和顧應昭瞞著皇兄,替他治病一事,以皇兄高傲的性子,若是被他知曉了,他真的還能原諒她嗎?

謝卿琬不確定,她

() 的心裡在打著鼓。

縱然與皇兄相處多年(),她也實在無法想象出?[((),皇兄得知真相那日的神情和表現。

“琬琬,你在想什麼?”出神間,謝卿琬被謝玦溫沉的聲音喚回了神智。

她有一瞬間的慌亂,下意識握緊了手,卻被手中的扣子磕到了。

此刻她才想起,自己方才拾到的這顆很是可疑的扣子。

這扣子是元公子之物,與他的真實身份恐有很大乾係,在方才之前,她或許還會猶豫,是否要將扣子交給皇兄,畢竟元公子於她有恩。

她怕任何一個貿然的舉動都會害了他。

但經曆了方才的交談,此時看著皇兄專注看她的漆黑眼瞳,謝卿琬忽然就沒有了任何隱瞞的動力。

她無法在這種事上也欺騙皇兄,至於元公子那邊,隻能先說一句抱歉了。

於是她略微遲疑一下,最後還是伸出手來,在謝玦麵前攤開掌心:“皇兄,這是我方才撿到的。”

她略微頓了頓:“或許會對你現在忙的事情有所幫助。”

她簡要地將她為何會一路走到此處的經曆說了一遍,待說完後,抬首卻發現,皇兄一直在看著她的臉,而不是她手中的扣子。

謝卿琬聲音微微一晃:“皇兄?”

謝玦的目光終於從她一張一合的唇瓣上離開,落在了她的掌心。

方才她說話的樣子,倒很像一隻貓兒,睜著大大的眼睛,眼裡泛著獻功與期待的光,叼著小魚乾送給主人,柔軟的尾巴輕搖。

謝玦接過扣子,指尖與謝卿琬的手掌有了些輕微的接觸,他微微一停,勾起唇角:“那真是謝謝琬琬了。”

望著她顯得過分單純天真的眼眸,他忍不住伸出手,摸了摸她毛茸茸的頭頂和精巧的發髻。

……

謝玦挨著茶案,坐在軟榻上,有一下沒一下把玩著手中的玉扣,時而垂下眼瞼,情緒莫辨地看著玉扣上的紋樣。

顧應昭上前來為他例行診脈,診完後,他沒有立即離去,而是停駐在原地,欲言又止。

謝玦若有所覺,也抬起了眸光。

顧應昭猶豫了一下,攥緊了手掌,還是說道:“殿下,臣知曉自己不該乾涉政事,但此事事關重大,臣不得不冒然說出來。”

“臣聽聞殿下這些日子都在忙於處理前朝亂黨之事,臣突然也想起了一個很重要的信息。”

見謝玦沒有阻止的意思,顧應昭深吸一口氣:“臣家族為殿下所救,殿下應當還記得,臣祖上侍奉魏朝皇室多年吧?”

顧應昭乃杏林世家出身,世代供奉於皇室,隻是到了顧應昭祖父這一代,卻因為遭人誣陷,無端卷進了大風波裡,最後全家落獄。

若不是謝玦的母後當年出手相救,恐怕他們一家早已踏上了流放之路。

當然,顧應昭懷疑他們可能根本活不到流放的終點,因為他們知道太多關於魏朝皇室的秘密。

其中便有皇室血脈辨認身份的方式之一。

() “魏朝皇室(),於左肩胛處?(),皆有一紅梅印記,此印記為出生以後以特殊方式為印,經年累月亦不會消失,但印記並不會時時刻刻出現,隻在特殊的環境下顯現。”

“說來慚愧,魏朝覆滅之時,臣年紀尚小,很多隱秘,祖父並未在臣麵前提起,因此臣也隻是一知半解,隻望能為殿下帶來幫助。”

謝玦的指尖一下又一下地叩在青玉案上,他眸光微轉,看著顧應昭,若有所思:“孤知道了。”

……

在外麵折騰了一天,謝卿琬很是疲憊,感覺渾身的筋骨都有些酸軟,這時,她想起皇兄的殿中有一個溫泉池,引的是山中活水,水質細膩溫和,傳聞有養膚去濁之效,是為多年美名。

若是去泡一泡,定然能經脈通暢,消除一切疲乏。

眼下皇兄還沒有回宮,她此時抓緊時間去泡,還能在他回來之前泡完,於是謝卿琬沒有過多耽誤,就帶著換洗的衣裙,前往了溫泉池。

弦清池是一個占地頗大的弦月形池子,一麵是天然山壁,其下的水麵內正汩汩往外冒著熱泉。

謝卿琬褪去衣物,下了水,周身被暖融融的溫泉水包裹,她不自覺便露出了舒適的表情。

她將全身儘數沉浸在水麵之下,隻露出腦袋,和滿頭烏絲半飄於水麵。

泡了一會兒後,她又浮起來,遊到了池壁,坐在弦月外弧的台階上,半露著香肩,濕發披於背上,以瓢往身上潑著水。

……

謝玦回殿的時候,剛處理完玉扣相關之事,猶帶著外麵沾染上的一身山間寒氣濕意。

他一路走到溫泉池前換衣的隔間,邊走邊褪著外袍,隨意丟在椅子上。

拿來一張長浴巾,半掛在臂上,他朝溫泉池信步而去。

直到聽見了溫泉池內傳來的隱約水聲,謝玦腳步微頓。

但很快,他又重新向前走去,步伐甚至更快了些。

繞過竹林月影的浮雕玉屏,迎麵而來的便是前方溫泉池中散發出來的陣陣熱意。

謝玦以手置於頸處,隨意解開了領口,露出白皙的鎖骨肌膚,其上現在已生了一層微熱薄汗。

在即將看到溫泉池中景象的時候,他猛地停駐下來,站在原地,片刻之後,又微微往內移了一步。

“琬琬?”謝玦聲音微啞,喚道。

還未等到回音,不經意的一抬頭,便看到少女雪白香肩上濡濕的烏發,以及一旁赫然醒目的豔麗紅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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