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時候,不該太在意麵子上的東西,從心所欲才過得舒心。
謝卿琬沉思片刻,叫來了寒香:“你去找秋雲,再麻煩她去庫房裡尋一件合適的禮物,送到許小姐那裡,隻不過,要私底下,悄悄地送,不能叫許府裡的其他人知道。”
說著,她微微地磨了磨後槽牙,哼聲道:“也吩咐許小姐
() ,叫她不要告訴任何人,也不得拒絕,就說這是我的命令,更不必擔心被人發現了怎麼辦,若有人問,就也說是我的意思。”
謝卿琬與不熟的人接觸不多,和他們說話也都是溫溫軟軟,偶爾裝出一副發怯的樣子,帶著一種疏離的客氣,很少這般霸道地“命令”什麼,或者利用公主的身份,達成什麼目的。
如今這般一說,倒覺得實在是由身自心的舒爽,難怪皇兄喜歡命令他人行事,原來這麼舒敞。
謝卿琬想著,她怕是跟皇兄學壞了。
但又能怎樣呢,妹妹肖兄,也沒什麼不對。
……
臨平行宮雖離京城不太遠,但位居山中,通訊多少還是沒有平地上的城池那般便利。
若不是快馬加鞭,或如建武帝那般,每人派專人及時傳遞訊息,收到京中的消息,總會遲些時日。
皇兄離去以後,雖似乎事務繁忙,但總會托人給她送信,隻是,越往後,間隔的時間,便越長了些。
謝卿琬知他或許事多從急,也沒細問,直到見他寄來的信中,說他加冠之禮已成,略作準備,不日便要返程,沉寂已久的心,才重新活泛起來。
夕陽將落之時,謝卿琬如往日一般步到庭院後方散心,剛一走到某處轉角,被身邊蔥蘢的樹木遮擋,就感覺腰間似乎被一隻臂膀攬住,徑直將她帶離了原地。
她下意識想驚呼出聲,卻又被那人用手捂住了嘴,隻感覺身邊風聲烈烈,似乎被帶著在林間穿梭,而挾持她的這人,周身有一股熟悉的香味,無時溢入鼻端。
似乎因為這裡已經遠離宮廷,所以那人放開了捂住她嘴的手,謝卿琬出聲試探:“元公子,是你?”
抱著她的人的身體頓了頓,沉默了片刻後,答:“是我。”
此時元公子終於將她帶到了某處林間空地,他足尖落地,將謝卿琬也輕輕放了下來。
不等她說話,他便輕笑,嗓音散漫又沙啞:“長樂公主,我並非有意劫持你,隻是想將你帶離這處地方,畢竟今日之後,此處恐怕也不平靜了。”
謝卿琬眼皮一跳,蹙眉看著他:“你這是何意?我自有皇兄庇護,還用不著你替我操心。”
元公子雖然前世對她有恩,她也並不反感這個人的氣息,但,這也不是他這般毫無道理擄走她的理由。
元公子定定地看了她一眼,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是麼,可是今日過後,可就說不準了。”
謝卿琬被他這般模模糊糊的話語,說得心頭迷糊又煩亂,她想起上次他遺落的玉扣,反過來質問他:“我還沒有問你為何會有前朝皇室圖騰的隨身物品呢?你這般可疑,我怎能跟你走?”
元公子麵色微動,看著她,慢慢道:“哦,原來那東西是落到你那裡了,也不打緊,隻是公主,你確定留在皇宮會比跟我走更安全嗎?那種東西,可不止我有。”
他用莫測的目光看她一眼,薄唇輕動,似乎想說些什麼,天空卻突然傳來一聲嘹亮的鳥鳴,隨即風聲
颯颯,樹葉簌簌,一隻獵鷹停留在了他的肩膀。
這獵鷹雙眸如幽焰,湛湛發光,眸光很是銳利凶猛,謝卿琬與它對視片刻後,不禁彆開了頭。
這正在這期間,元公子拆開了獵鷹爪上的紙筒,徐徐展開之後,他的麵色大變,之前的散漫輕鬆蕩然無存。
他迅速抬眸看向謝卿琬,連掩飾神情都懶得掩飾,隻是冷著臉,麵色很是難看:“我送你回去。”
謝卿琬:……
她真的被元公子搞懵了,突然劫她出來的是他,一句話都沒有說清楚送她回去的也是他,她覷他方才的樣子,看上去是被那封傳信改變了主意?
究竟是又發生了什麼,謝卿琬猜不透,隻知道,對於元公子來說不是好事,以至於他緊急估量之下,覺得繼續帶著她,並非明智之舉。
算了,她也懶得想了,也就是趁皇兄不在,這附近的安保都鬆懈了許多,才讓元公子這般堂而皇之地進入她的庭院偏僻處。
而皇兄,很快就要回來了。
元公子將謝卿琬帶回原地後,一轉眼就看到她走神的樣子,麵上露出微微的清甜笑意,頓覺十分不順眼,冷哼道:“一看就是在想那個人,若不是……他哪有機會霸著你這麼多年。”
這般說完後,他似乎已經到了煩躁的儘頭,失去了所有耐心,不等謝卿琬回複他,就輕點足尖,飛身離去,一點餘影都不留。
就好像從未來過一樣。
謝卿琬被這一番無疾而終的變故,也弄得是一腦子懵,回到殿內後,提前用了晚膳,隻是吃得多有些心不在焉,早早地躺在了榻上,看著床帳頂放空想心事,卻不知怎麼想著想著就睡了過去。
在夢中不知道飄到了何處,直到外界隱有聲音傳來,愈來愈大,謝卿琬才不得不睜開眼睛。
一睜眼,就看寒香坐在她的床前,眼神還有些驚懼,見她醒來,忙焦急道:“公主,您快起來,太子殿下回來了。”
謝卿琬一下子清醒了一大半,撐著床榻半支起身子,訝然道:“怎比預計的時辰快了不少?”
寒香憂切道:“奴婢也不是很清楚,好像是殿下他……受傷了,不知道那邊是什麼情況,隻是顧太醫通知您趕快去看看。”
謝卿琬心中咯噔一聲,攥緊了被角:“我這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