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安宮裡,苗太後正在問方才沁園裡發生的事。
“儀兒,哀家聽劉嬤嬤說,你今兒給了那小柳氏母子倆教訓?”
暗地裡吐槽了一句劉嬤嬤嘴快,趙令儀點頭,麵上故作惶恐,“母後,儀兒是不是太過分了?畢竟,怎麼說都是一家人。”
“一家人?嗬嗬!”苗太後冷笑了一聲,“誰給他們的臉,敢和你稱一家人?”
又點了點她的額頭,“你今兒這事做得不錯!哀家的永嘉長公主,就應該有個長公主樣!省得他們那些不長眼的忘了尊卑,以為你好欺負。”
苗太後心裡這會格外痛快。
趙令儀從小被嬌寵著長大,金尊玉貴地養著,未出嫁前也是個不好惹的。誰知道成了婚,駙馬走了,她倒性情大變,受了委屈也不說,人家都欺到頭上了,她卻隻是忍著。
身為一國太後,又長居宮中,外頭的事,她無暇顧及。女兒有心隱瞞,是以這些年,她也不好過多插手柳家的事。
如今女兒支棱起來了,倒讓她想到十幾年前女兒在宮裡和人打架的樣子。她倒不覺得女兒行事出格,隻覺得女兒病了一場,閻王殿前走一遭,想明白了。
想到這些煩心事,少不得又把收養的話頭提了起來。
趙令儀正等著這遭,故而打起了十分的精神。
苗太後問她:“儀兒,你彆嫌母後嘮叨,母後再問你一遍,你當真不願意?就拿今天的事來說,倘若你有個孩子,那小柳氏行事也得收斂些。這麼多年,她在柳家作威作福,憑的是什麼?憑的還不是她那兩個兒子!”
“母後說的沒錯。”
趙令儀點頭如搗蒜,“兒臣願意收養一個孩子。”
苗太後:......
她愣住了。
不為彆的,實在是趙令儀的口風轉變的太快。
“你當真願意?”
她有些懷疑。
“當真。”
趙令儀點頭,似有些不好意思,“這些日子,兒臣想了許多,母後說的沒錯,先前是兒臣短視了。”
“好!好!好!”
苗太後連說三個好,更是激動的站了起來。
趙令儀忙跟著一並站了起來。
“隻是母後,兒臣......兒臣想要一個姑娘。”
“姑娘?”
“對,兒臣想要姑娘,這樣兒臣就可以和她有說不完的貼心話,就像兒臣和母後一樣。”
捧了苗太後一回,又似有些後怕般歎了口氣。
“再一個,兒臣實在不想再來一個柳天闊,兒臣怕了。母後,您該不會是吃兒臣的醋,怕兒臣隻顧您未來的外孫女,所以才不鬆口的吧?”
苗太後失笑,佯裝生氣道:“說什麼傻話,母後怎麼會吃你的醋?隻要你好,你高興,母後什麼都願意。你想要個姑娘,那就收養個姑娘吧。”
其實苗太後心裡本來有些不樂意,她更想讓趙令儀養一個小子。
可聽完趙令儀的話,她改了主意。
儀兒說的沒錯,姑娘比小子貼心,柳天闊那小子叫他娘養廢了,目無尊長,竟然敢在儀兒麵前撒潑。她那些個皇孫,也都是淘氣的。儀兒想養個姑娘,那就養個姑娘吧。
姑娘也好,儀兒高興,就夠了。
隻是,“既然要收養姑娘,那便選那雙親俱亡的。清貴之家,或功臣之後,都可以。”
提到功臣之後,苗太後腦海裡突然冒出一個人選。
“儀兒,說起養個姑娘,母後這裡倒有一個好人選。”
趙令儀掐了自己一把,她還沒提呢,苗太後自己就選好了?
“你知道賈家嗎?榮國府賈家,他們家有一門姻親。”
賈家?
趙令儀有些激動,母後自己想到了林妹妹!
“儀兒知道。”
“賈家老太太出身史家,史家有個姑娘,說起來還得喊賈家老太太一聲姑奶奶。那姑娘的爹娘早沒了,如今養在叔叔嬸嬸膝下。”
史......史湘雲?
趙令儀險些背過氣。
她要的是林妹妹,怎麼成了史湘雲?
不行!
“母後說的可是一門雙侯的那個史家?儀兒聽人說,史家很是有些眉眼官司。保齡侯和忠靖侯麵和心不和,兩家養著長兄的女兒,不過是為了博個好名聲。那姑娘養在保齡侯夫人膝下,可保齡侯夫人養的姑娘......唉!”
歎了口氣,趙令儀在心中默念:史湘雲,對不住了。
“儀兒雖沒見過那位父母雙亡的史姑娘,卻聽劉嬤嬤提起過,保齡侯的大姑娘畏手畏腳的,哪裡有個大家姑娘的樣子。保齡侯的大姑娘不是他的嫡長女嗎?儀兒覺得......”
說到這裡,故意不說了。
這幾日在沁園休養,她早變著法打聽了一堆賈府的事,劉嬤嬤還真吐槽過史鼐的大姑娘。
“長公主說的沒錯,老奴無意中聽到承恩公夫人念叨,承恩公夫人道,那史家姑娘毫無個名門閨秀的樣子。”
劉嬤嬤適時開了口。
一句話便打消了苗太後的念頭。
史湘雲養在史鼐夫人膝下,史鼐夫人親自教養的嫡長女尚且上不得台麵,這兄弟家的侄女,又能好到哪去?承恩公夫人輕易不說人不好,她都這樣說了,想必保齡侯府的教養一塌糊塗。
不行,她不能給儀兒選這樣的姑娘。
可選誰呢?
苗太後犯了難。
劉嬤嬤卻似想到了什麼,張了張嘴。
“你有什麼話趕緊說。”
苗太後看了她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