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華夏這個傳承了數千年的國度中,縱使是有血緣關係的父母,亦或者親如手足的兄弟,有那麼深的血脈鏈接,卻往往做不到彼此袒露心扉。因為大家將說出心聲視為一件可恥的事。
陳源從小便在這樣的觀念中長大。
他遇見事情總是藏在心裡,默默消化,有時寧願對朋友說也不願意對養父養母說。
這天晚上,他難得對薑瑤說了那麼多自己的事情。講述家庭、童年、喜惡,把自己的心剖開給薑瑤看。
他甚至說了自己跟著親生父親,一起去京都的貴族學校讀書,那裡的學校和同學給他帶來了多少自卑。
明明以前呆在連肯德基都沒有的小縣城裡,卻突然被帶到了華夏最好的大城市。
明明連牛排都隻在電視上見過,卻要坐在富麗堂皇的彆墅裡吃西餐。
明明初中的他身上就穿範思哲的意大利奢侈襯衫,但裹著的卻是一具北方邊沿小縣城的小孩軀體。
人家在英語課堂上全英文交流,給他聽的一愣一愣的。
上個遊泳課,他在一群嬉笑打鬨的同學裡無所適從。
那會,他突然特彆想念小縣城的塑料跑道,生鏽單杠,還有連網都沒有隻剩一個框的籃球架……
毫無疑問。
袒露內心是戀人了解彼此最有效的方式。
一牆之隔。
兩姐妹平日裡睡覺的臥室裡,溫軟床鋪上,薑凝已然睡熟。
她睡的特彆坦然和放鬆。
辭職的事情已經辦好,跟陳崽的朋友們一起吃烤肉度過了難以忘懷的一天,煩人的妹妹終於離得遠遠的,不會再像八爪魚一樣纏著她的軀體入睡。
薑凝躺在床上,可以擺出任何放鬆的姿勢,反正床夠大。
她側著身體,枕著自己的手臂,臉頰上現出恬靜的睡顏。
旁邊的小桌子上擺著本合上的書,台燈關著,整個屋裡隻聽得到她自己的呼吸聲。
凝凝全然不知,兩姐妹一起作出的種種努力,卻被薑瑤一人拾獲。
過了今晚,薑瑤跟她的小少爺會更加了解彼此,更加親密。
……
“你這麼說,其實我也很討厭原來上學的時候那些女同學的,她們都很無聊,每天聚在一起做的最多的事情就是討論男生、討論明星、討論家庭情況,動不動就要拿身上的衣服攀比。”
薑瑤眼眶中露出一抹濃重的厭惡,彷佛一下子回到了自己的學生時代。
她往往自己一個人呆在座位上,托著腮看窗外,或者拿手機戴上耳機聽歌,跟那些女孩子完全沒有共同語言。
當然,她們也很排斥薑瑤,因為她長得太漂亮,家裡也挺有錢,最重要的是玩不到一塊去。
“而且,最讓人討厭的,她們會私下裡偷偷說我,有很多次我去廁所回來就會聽到,”瑤瑤抱著陳源,歎了口氣,“然後我就越來越討厭待在班級裡。”
“瑤瑤你這麼凶的性格,居然也被排擠過。”陳源有些詫異。
“我哪裡凶了?我分明很可愛。”
薑瑤頓時不滿,當即要拿起他的手指咬一口。
排擠!?
她當然受過排擠,簡直數不清次數。
這種霸淩不是肢體上的,而是精神上的,都藏在看不見的地方。
同校的女生,會嫉妒薑凝受到那麼多男同學的告白,嫉妒薑凝學習成績那麼好,每次都在年級三甲。
她們不敢當著薑凝的麵說,為了掩埋這種害怕的心理,她們會故意說給薑瑤聽,誰讓兩人是親姐妹。
於是,伺機大聲講幾句“薑凝就是故意裝的高冷吸引男生”,“我最瞧不上她了”,“她家還沒我家有錢”,“我怎麼覺得她們雙胞胎長得也不漂亮”,以言語上的譏諷來欺騙自己,來維持那被打擊的自尊心。
保護她們不斷作祟的虛榮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