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失控(1 / 2)

失控喜歡 槐故 18483 字 2024-03-09

“8702包廂。”周憲提醒心不在焉的沈虞,“彆走過了。”

沈虞頓住腳步。

“開門。”周憲道。

沈虞紅唇抿成一條線,抬手握在包廂的金屬手柄上,用力下壓,木門被推開。

滿室燈光大亮,酒店昂貴的琉璃燈從屋頂傾瀉而下,落在中間的大圓桌上,桌中心的花朵嬌豔欲滴,現場布置無一不透露出精致。

圓桌錯落坐了一圈人,和沈虞麵麵相覷,各個臉色不一,異彩紛呈。

沈虞來得匆忙,穿著最普通的工作服,幾天沒怎麼休息好,化了一天的妝已掩飾不住神色的疲憊——

至少和坐在沈光耀身側,身著高定,妝容發型都一絲不苟的沈彎彎對比起來,沈虞像是個誤入豪門的小工蟻。

最先做出反應的是沈光耀,看見沈虞,他臉上迸發出驚喜,甚至站起身來:“小虞,你來了?”

韓雅也極快地做好了表情管理,她朝陳家一家人看了看,轉頭便朝沈虞笑得溫婉:“小虞啊,累壞了吧?快快快,過來坐。”

“彎彎,快快快,給你妹妹讓位置。”

沈彎彎還呆愣在原地,在接收到韓雅的眼神提示後,臉色僵了僵,連忙反應過來,就要給沈虞挪出了位置。

沈虞站在門口,冷眼看著這一家人做戲。

“不用了。”周憲的聲音從身後響起,“小虞坐我身邊就可以。”

可笑的是。

今天這場飯局的主位到現在還空懸著,顯而易見,那是留給周憲的。

周憲進門,朝主位旁邊的沈光耀笑了笑,“勞煩沈總給小虞讓個座?”

就在陳家人以為沈光耀會不假辭色時,他卻乾笑兩聲,站起身:“隻要小虞喜歡,想坐哪就坐哪兒。”

父親給女兒讓座,這放在哪都是一副荒誕的情景,卻切實地發生在沈家的飯桌上。

沈虞挑了下眉,並不感到奇怪。

沈光耀向來能屈能伸。

但不得不說,借著周憲東風為虎作倀的感覺,倍兒爽。

沈虞抬步,挺胸跟著周憲,毫不客氣地,一屁股坐在了沈光耀剛剛的位置。

這樣一來,韓雅和沈彎彎全都要往下挪個位置。

沈彎彎到底年紀輕些,再得體的妝容也擋不住眼中的不悅,氣憤地和韓雅使眼色。

韓雅笑容也開始掛不住,但這裡到底沒有她說話的份,隻能忍氣吞聲地衝沈彎彎搖頭。

沈虞跟著周憲順利落座,通過介紹,得知了一旁陳家人的身份。

按照座位就知道,這裡咖位最大的是周憲,陳家次之,論家世,都比沈家要強些。

而這場飯局的意味嘛…沈虞想起打扮得像個公主的沈彎彎,心中有了數。

沈家能和陳家聯姻,對沈彎彎來說,確實是一次不可多得機會。

正沉思著,一道熾熱的目光從另一側傳來,沈虞回視過去,對上男人有些輕佻的視線,黏黏糊糊的。

她蹙眉。

這是哪來的醜男人。

其實陳和澤不算醜,五官甚至稱得上英俊,隻是氣質虛浮油膩,硬生生拉低了整體。

察覺到她的目光,陳和澤嘴角扯起興味的笑,他舉起酒杯遙遙示意:“這還是第一次見沈小姐。”

從今晚入席開始,這位陳家少爺就一直對和沈家聯姻的事興致缺缺。沈彎彎全身瘦得沒幾兩肉,長相寡淡無味,陳和澤提不起一點興趣。

但沒想到,沈光耀還有一個這麼漂亮的女兒,勾魂攝魄。

陳和澤說完,席間安靜了幾秒。

沈虞淡瞥一眼已經快要維持不住笑容的韓雅母女,挑了下眉,唇角勾起一抹笑:“不知道陳先生說的是哪位沈小姐?”

被明晃晃打臉的沈彎彎臉色已經極其難看,放在桌下的手緊握成拳。

而陳和澤被她笑得骨頭酥了半邊,“還能有誰?這正經的沈小姐不就一位。”

沈虞懶洋洋抿了口水,“陳先生是不是忘了,我姐姐也姓沈。”

“這些年,彎彎陪在光耀身邊的時間長些。”韓雅突然站起身,替沈光耀斟酒,輕聲細語的:“改姓也是為了感謝光耀的養育之恩,雖不如小虞和光耀的血緣之親,但也和光耀父女相稱。”

這話明著退卻,暗裡卻是提醒陳家,嘲諷沈虞這親生女兒和沈光耀的關係還不如沈彎彎親近。

沈光耀一聽,也覺愧疚,他拍拍韓雅的手背,“我知道。”

“彎彎是個好孩子。”他到底不敢和沈虞發難,隻能提醒陳和澤:“也是我的女兒。”

沈虞托腮,扯扯唇,無聲冷笑。

在場的都是聰明人,陳母連忙佯裝訓斥兒子:“說的什麼混賬話。”又連忙扭頭,笑著和韓雅道:“彎彎這孩子在我看來是極好的,性子溫順,與和澤極為相配。”

陳和澤聽得一陣煩,沒好氣地扭過頭。

一餐飯吃得了無樂趣,多是沈光耀和韓雅在努力調動氣氛,陳家父母跟著附和幾句。

周憲作為沈光耀專門請來撐場的,過來都算賞臉,連話都懶得插。

散場時已近九點。

沈光耀幾次三番想找沈虞單獨談談,都被沈虞冷漠的眼神逼退。他尷尬地朝周憲看看,後者憊懶地掀起眼皮,“沈先生還有什麼話要說嗎?”

窺得沈虞眼中的不耐,沈光耀苦笑,“我隻是想讓小虞回家,這在外麵看著就吃了不少苦。”

不遠處,韓雅母女手挽手站著,臉上強顏歡笑,眼中卻藏著濃重的戒備和排斥。

一周的疲憊達到頂峰。

沈虞閉眸,實在懶得聽沈光耀虛與委蛇,“你少說兩句,我能多活幾年。”

沈光耀表情一僵,尷尬地衝周憲笑笑:“讓你見笑話了。”

“那小虞還麻煩周先生…”

沈虞忍無可忍:“我舅舅和你有什麼關係啊?”

不停被下麵子,沈光耀臉上的笑意已經掛不住,沉下了臉。

“好了。”周憲打斷沈虞,“冷靜一點。”

沈虞偏頭,壓抑住胸腔的啞火。

周憲朝沈光耀點頭,“我先送小虞回家。”

-

酒過三巡,一頓飯吃了幾個小時。

蔣勝送走鄭成,喊了身邊的副手過來,吩咐:“小王,扶著溫總。”

溫折鬆了鬆領帶,忍住胃中的翻江倒海,衝過來的下屬搖頭,“不用。”

小王站在原地,麵上擔憂,“溫總,您想不想吐?我扶您去洗手間?”

溫折蹙眉,“不需要。”

“彆逞強。”蔣勝道:“你今晚喝太多了。”

溫折喝酒上臉,皮膚又白,這使得他的臉色如上了層妝般昳麗。他依舊是搖頭,“不。”

性子就死倔。

蔣勝無奈:“那你自己起來走。”

溫折扶著椅子站起來,明明醉了,走起來卻很穩,從後頭看根本不像醉酒的人。

蔣勝一路跟著,生怕人栽跟頭,亦步亦趨地跟著他進了電梯。

他語重心長地念叨:“我說你溫折就是自討苦吃。”

溫折扭頭,黑黝黝的眸子瞥他一眼,因為醉酒,他說話很慢,吐字還是清晰的:“老狐狸,我還沒和你算賬。”

蔣勝氣得一噎,“你喊我什麼?”

溫折眼睛輕輕一轉,睨他:“你今天喊她來做什麼?”“都是公司的人,我喊她過來又怎麼了?”

溫折:“不許。”

蔣勝:“我說你這小子…”話說一半,他麵色一頓,“你和那實習生什麼關係?這麼一而再再二三地護著。”

“什麼關係?”溫折又拿起手機看了眼,低眸嗤嗤笑著:“連老蔣你都看出來了?”

蔣勝被他說得一頭霧水,“我怎麼知道你們什麼關係,我不是在問你嗎?”

但溫折沒理,仍兀自說著,到此時才真正顯出些醉態,紅著眼睛,“這個沒良心的。”

蔣勝:“啊?”

溫折靠著電梯壁,呢喃自語:“騙子。”

“我真是信了你的邪。”

“你嘀嘀咕咕的說什麼東西?”蔣勝凝神聽好幾遍都沒聽清,幾乎就差把耳朵湊過去了。

結果剛湊過去,就聽溫折問:“老蔣,你做過舔狗嗎。”

蔣勝年紀大了,平時也不網上衝浪,一聽舔狗便怒了:“你罵誰狗呢?”

“……”

溫折偏頭,懶得再理他。蔣勝氣得吹胡子瞪眼,“我看你小子就是欠揍。”

但轉眼看見溫折耷拉著眼皮,一副萎靡不振的樣子,又有些心軟:“你這是遇到什麼感情上的事兒了?和哥說說,哥不知道的回去就問問你嫂子。”

“那你幫我問問嫂子。”溫折睜著迷蒙的眼睛,一本正經道:“女人是不是都很沒良心。”

蔣勝恨不得一巴掌呼過去,“我看你是想我早點死。”

“……”

二人一來一去,電梯到達了負一層的低下停車場。

蔣勝聯係上了李宗,看著溫折脊背筆直,踩著輕巧的腳步找車子。

“走錯了,左邊!”

溫折腳步一頓,繼續裝作若無其事地轉彎。

蔣勝搖頭,長歎一口氣,“我說你溫折也一把年紀了,怎麼還不找個老婆照顧你?”

他絮絮叨叨:“明明那麼多姑娘排隊追你,怎麼就找不到老婆呢?這樣單著,也不是個事兒…”

話說一半,突然頓住。

因為剛剛還走得筆直的溫折突然頓住腳步,定定看向前方,背影拉出長長一條影子。

“又咋地了我說你…”

“噓。”溫折打斷他,豎起一根手指放在唇邊,因為嘴酒而殷紅的臉色甚至都慢慢變白。

這是什麼看到什麼了不得的東西了?

蔣勝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愣住,又眨眨眼睛,確定自己沒看錯。

轉角不遠處,正站著那個叫沈虞的漂亮實習生。

她拎著包,跟在一個高大男人身後,一路嘀嘀咕咕不知道在說什麼。

不知說到什麼,男人突然轉身,伸手嚴厲地敲了下女人的頭頂。

女人齜牙咧嘴地捂住腦袋,還不服氣地頂了句嘴,卻又在觸及男人眼神後,慢慢示弱。

俊男美女,很是登對,蔣勝自動給他們加了一層粉紅濾鏡。

他嘖嘖兩聲,不禁感慨道:“看看,人家實習生都有對象了。”

“溫折,你呢?”

-

沈虞跟著周憲,從電梯到停車場,一路來嘴裡就嘰裡呱啦地沒停過。

“舅舅,要不是你阻止我,我還能罵。”沈虞撇撇嘴。

周憲:“你罵了,然後呢,他能少幾塊肉?”

“舅舅,你不懂。”沈虞抱臂,“最簡單的嘴臭,最極致的享受。”

“舅舅你是沒看見韓雅和沈彎彎今天臉色都臭成什麼樣了?”沈虞搖頭晃腦,愉悅快要溢出胸腔,“對付爛人就該使用這一套。”

這話是越來越不著調,周憲伸手就毫不留情地敲她:“這麼多年了,怎麼還這麼浮躁?”

沈虞縮了縮脖子,氣焰頃刻間就被打散,她語氣弱下來,“這不是…一時沒忍住。”

周憲深深看她一眼,“之前我就告訴你,遇事不要衝動。”

“你要靠實力爭奪,不是靠嘴巴占上風。”

沈虞捂著腦袋,徹底消停下來,“知道了。”她知道,今晚之所以能如此囂張,靠得還是周憲,而不是她自己。

“行了。”周憲語氣緩和下來,“上車,送你回去。”

早有司機等在外邊開門,二人先後上車。不一會兒,轎車揚長而去,半晌就不見了影。

在距離車位不遠的轉交處,蔣勝伸手拍了拍溫折,“哎,人都走遠了,還在看什麼呢。”

溫折動作有些遲鈍地回神,他轉過頭,失神的目光落在蔣勝麵上。

蔣勝被他漆黑的眼神嚇了一跳,“你小子中邪了?”

溫折不說話,唇線緊抿,眼神漆黑宛如寒潭。

問什麼也不答,蔣勝隻能默認他喝傻了,於是喊了李宗過來,一起把人攙上了車。

最後還是不放心,蔣勝老媽子般歎了口氣,跟著溫折上了車,邊罵罵咧咧:“今年我勢必給你找個媳婦兒。”

-

沈虞回到家已是深夜,慢悠悠洗完澡躺在床上時,時間更是已經到了淩晨。

摸出手機,正要登微信進行慣例的睡前一騷擾時,某些記憶回籠,沈虞腦子“轟”得一聲,倏地想起了今天被她不小心忽視了一晚上的溫折。

她急急找到溫折微信,看著定格在六小時前的消息,“哦豁,完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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