哄笑之後,三皇子又命人查看宮牆一邊的燃儘之物。
片刻,查看的太監回報,隻是一些紙灰和蠟燭。
“誰知道這是不是在施法詛咒呢?”五皇子立刻說道。
“五弟說得對,這往後若是你我二人在宮中稍有不適,是不是就可以證明這廝在宮中下咒?”三皇子嗤笑著說道。
“我沒有。”岑思卿獰視著二人道。
“你說你沒有就沒有了?”三皇子招呼來身邊的太監,大聲命令道:“來人!給我好好教訓這個漠視宮規的賤骨頭!”
幾個太監得令,立刻圍堵了岑思卿,其中一人抬手便是一記重重的耳光,將岑思卿打倒在地。另外幾人順勢用腳狠狠的踢踹,幾下,便將岑思卿單薄的身子打得不得動彈。
“哎喲,三殿下,千萬不要動怒,為了這個氣著了自己的身子可不劃算了。”小林子看著被痛打在地的岑思卿,隻是跪在一旁哄著三皇子。
“怎麼叫本殿下不氣?這青天白日,朗朗乾坤,竟然有人對本殿下施咒!”三皇子大聲說道。
岑思卿隻聽得見聲音,卻全然不知道他們在說些什麼了。他隻顧著雙手護住頭部,腹部幾番遭人狠狠地跺踹,隻覺得耳鳴,嘴裡有一股腥味湧出。
領頭的太監祿公公,看到岑思卿嘴角滲血,躺在地上力不能支,這才退了下來。又看了看三皇子的眼色,才叫其他人也停了手。
五皇子鄙夷的在一旁看著,順勢拋出了一句:“得了,彆把他右邊的耳朵也給打聾了。”
岑思卿此時隻覺得天旋地轉,不知自己身在何處。忽然被人拽起了身子,勉強睜開了眼睛,仔細才看清楚了麵前那張臉。
“你聽著,這事兒沒完。”三皇子威嚇道:“這以後,如果本殿下無緣無故頭疼腦熱或者哪裡傷筋動骨了,便有你好受的。”說完狠狠的一拳打在了岑思卿身上。“讓蘭英姑姑好好看著他,嚴加管教,不然今日之事我定稟報給母後!”
小林子連連點頭應著,畢恭畢敬的目送三皇子一行人離開。
岑思卿被最後的重拳,打得隻能倚在牆邊,腳上無力,兩眼冒花。
小林子起身攙住了岑思卿,惺惺作態道:“我就說得快點,不然被人瞧見吧。您不聽,這下可怪不得奴才了。”
岑思卿沒有理會小林子,他知道,這一切都是早早便安排好了的。
不然,十年裡連皇帝都默許的事情,怎會在今日被人發現了?
每年這日,岑思卿都是夜晚偷偷來此祭拜,今日卻不由分說地偏偏要他在大白天吊唁,分明是刻意要如此安排。
可明知那悼祭的黑色長煙會將自己送入虎口,岑思卿還是按照他們希望的樣子,假裝全然不知的默默燒儘了所有冥紙。任由誰抬頭,便能瞧見那不應屬於這宮牆之中的異象。
那揚升的祭奠煙柱就像是綁在岑思卿身上的一道催命符,不僅在層層宮牆之內暴露了他的位置,也讓他今日親自將利劍遞到了敵人的手中,隻能等著被宰割。
可過了今日,便又要等上一年了。
* * *
岑思卿在小林子的攙扶下,走回了榮和宮。
剛進門,小林子便喊來了蘭英姑姑。
蘭英瞥見了半斜著身子、臉上帶著傷的岑思卿,隻是離得遠遠的望著,並未上前。看著這個她朝夕相處了十年的主子,從半人高的蒙童長成如今十六歲的白衣少年,任由他人欺辱,蘭英眼底竟沒有一絲的心疼和憐愛。相反,她反而一臉不爽,兩眼生厭。
小林子小跑到蘭英身邊嘀咕了幾句,蘭英聽完,立刻雙眼瞪得通圓。
“三皇子說的對,是蘭英疏於管教了,才會叫今日發生了這樣的事情。”蘭英說罷轉身走回了自己的屋子。
小林子見狀,又走回了岑思卿身邊,他牽起岑思卿的袖口,拉著岑思卿往院子裡走去。
岑思卿隨著小林子的腳步,一邊捂著腹部,一邊將嘴裡的血腥氣往肚子裡吞。他想在疼痛和尊嚴之間找到一絲平衡,卻還是踉蹌著走到了庭院中間。
還未站穩,小林子看到蘭英走出了屋子,便輕輕一把將岑思卿推倒,讓他跌跪在了地上。
岑思卿沒有回頭,他知道等待他的是什麼。
他隻是歎了口氣,習慣的將自己的外袍解開,褪去。然後,閉上了雙眼。
未等岑思卿完全準備好,一道鞭子便狠狠的落在了他纖瘦的背上。
也讓岑思卿終於明白,這樣的日子,他過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