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為何,會知道得如此清楚?”
岑思卿忽然抬眸,疑惑的看著衛淩峰。
窗外,不知是何種鳥兒,偶爾傳來幾聲尖銳的哨音,劃破了這榮和宮內的寂靜。
岑思卿發覺衛淩峰眼神閃躲,似乎是在逃避他的問題。他並非想要為難衛淩峰,於是,又聲音輕緩地說道:“若是你不想說,便罷了。”
衛淩峰卻抬起了頭,看著岑思卿的目光不再遊離,說道:“殿下,我不是不想說,而是不知...應該從何說起。”
岑思卿將手輕輕搭在衛淩峰的手臂上,說道:“無妨。等你想好了再說也不遲。”
衛淩峰聽言,神色變得遲疑。他看著岑思卿的眼睛,猶豫再三,最終還是開口道:“衛淩峰不敢欺瞞殿下。...我有一長兄,名叫衛世傑,曾是宮中的二品禦前帶刀侍衛長。他常年跟隨在聖上身邊,平日裡...是侍衛長,但其實,他還有另一個身份...”
“暗衛使?”岑思卿猜測道。
衛淩峰看著岑思卿,緩緩點了點頭。
“所以,昨夜對你出手相助之人,是你兄長?”岑思卿問道。
“不可能的。”衛淩峰又搖了搖頭,說道:“我兄長...已經死了十幾年了...不可能是他...”
岑思卿見衛淩峰提及此事眼神變得黯然,他突然意識到,自己對於衛淩峰的過去知之甚少。
岑思卿隻知道衛淩峰出生洛寧衛家。二人初相識之際,他也曾有過疑惑。
洛寧衛家,世代出皇宮護衛,他們武藝高超,輕功無敵於江湖。但凡衛氏子弟入宮,最次也會封得一個從六品的護衛之職,但衛淩峰當時入宮已近兩年,卻還隻是從九品的皇宮巡視侍衛,這不免令人生疑。
可即便有過疑問,岑思卿也從未主動問過。
衛淩峰也明白,岑思卿本可以憑借自己的身份逼迫他坦白一切,但多年來他卻一直以禮相待,不曾有過強求。
“殿下。”衛淩峰忽然語氣堅定的開口道:“您若是有任何疑問,儘管問便是了。”
岑思卿心情沉重本不想再追問,但見衛淩峰如此坦誠,他內心已然輕鬆了少許。於是,他思量了一會兒,問道:“你長兄衛世傑是如何死的?”
“被人陷害,入獄之後被施以重刑...拷打致死。”衛淩峰答道。
岑思卿倒吸一口氣,忍不住追問道:“既然是被人陷害,之後可有查明清楚為他翻案?”
衛淩峰提及此事,情緒有些激動,傷口開始發痛。他眉頭緊皺,緩了一口氣繼續道:“沒有。不僅如此...衛家上下還因此受牽連,全族入獄隻待流放。若不是那年,長公主出嫁,當今聖上大赦天下,我們衛氏一族...可能早已消亡。”
衛淩峰所說之事,發生在永康十一年。那一年,長公主逸嬅和親出嫁。皇帝為此設宴三日,並大赦天下以慶之。
“你入宮,便是為了你長兄之事?”岑思卿問道。
衛淩峰抬頭與岑思卿視線交彙,然後又垂下了眼眸,答道:“並非如此。我是衛氏子孫,自幼便被培養,隻為了日後入宮當護衛,除此之外…我不知還有何出路。”
岑思卿終於知道了衛淩峰的過往,但他也看得出,即便衛淩峰無心隱瞞,卻也有不想言說之事。
人生萬般,有隱二三,在所難免。
岑思卿看著衛淩峰,內心忽然湧現出一個疑問,可此時的他卻沒有勇氣問出口。他隻好點頭,示意接受了衛淩峰之前的回答。
岑思卿剛想起身,卻又突然想起了之前提到的暗衛之事。於是,他再次詢問:“你說你長兄曾是暗衛使。那他離世之後,暗衛又將聽令於何人?”
“不知。”衛淩峰如實答道:“我隻知道,暗衛使身份在暴露之前,必定會將召喚暗衛的器令...交與下一任暗衛使。長兄是喪命於獄中,我也曾私下打聽過...可此事已是十二年前,他死之前...是否有見過何人,已無從知曉了。”
“這暗衛,便是宮中之人豢養的刺客了。”岑思卿若有所思的說道。
衛淩峰聽了岑思卿的暗衛的理解,搖了搖頭,為他解釋道:“相似,卻又不同。不同之處,在於暗衛隻聽令於一人。一旦暗衛使的命令下達,他們便會毫不猶豫...不惜一切手段的達到目的。也因此,這暗衛使...從來都不會是皇室之人。”
“這是為何?”岑思卿問。
“若是皇室之人得到暗衛器令,天下...必將大亂...”
衛淩峰越說氣力越虛弱,岑思卿趕忙讓他躺下。他卻擺手,繼續說道:“殿下,您不必擔心...這暗衛使...向來都隻是尋常人,就昨夜的情況來看...這背後之人,或許,與殿下...是同道中人。”
經衛淩峰一番解析,岑思卿終於了解了暗衛使與暗衛的存在,以及他們之間的關係。正當岑思卿稍感安心之際,外殿的門突然被人一把推開。
隨後便是一串腳步聲,沉穩卻略帶急促的逐漸向屋內二人逼近。
岑思卿急忙將床榻兩邊的簾帳放下,然後走向外麵,準備迎接來人。
* * *
“岑思卿!”
外殿內,三皇子沒見到岑思卿的身影,便大聲喊道。
“三哥,今日好興致,來我榮和宮做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