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被忠順王拿了把柄”的解釋,賈璉是一點都不信的。忠順王嘛,老背鍋俠了。這事情肯定是承輝帝的守夜,忠順王執行。
但這些話是不能對外說的,而且還要假裝相信了鬼話。
“祖母的意思?”賈璉遲疑的沉吟後,低聲問了一句。
“老太太的意思,她是賈家的人,史家的事情她想管也管不了,還不如不管。”賴大可沒假傳聖旨,這就是原文。但聽話聽音啊,你真當賈母對史家一點都不關心?嘴上說不想管,她卻讓賴大在這等著,並且攔住了其他人來接賈璉,不就是創造一個單獨說話的機會麼?
“你回去告訴祖母,待會進宮見陛下,我會問問清楚史家的事情。”賈璉給了個明確的回答,意思也很明顯,我幫著問問,能不能起作用,結果如何不敢保證。
賴大最能揣摩賈母的心思,賈璉沉吟時他心裡是吊著的,真擔心賈璉說出拒絕的話。得到回答後,臉上的笑容已經不是諂媚了,便是跪下舔賈璉的鞋子,也不會猶豫的。
“二爺還是那麼孝順!老太太看人就是準。”
“賴管家先回去吧!”
打發了賴大,賈璉看著整隊完畢的隊伍,擴充之後的神機營,達到了五千火銃手,三千炮兵,算上輔助兵種,一萬兩千人的規模。這支部隊如今在京城,是能決定勝負的底牌。
交代楊副將率部回營地,具體事務由他全權負責,賈璉的臨時差遣,就剩最後一道程序便結束了。兵部交令的事情,都不用賈璉自己去,他主要是進宮麵聖。
承輝帝的情緒看起來還不錯,就是今天的天氣不怎麼給麵子,一直刮著不小的風,天也是陰沉沉的,預示著一場風雪的到來。
已經麻木的賈璉,進了乾清宮後,大禮參拜,非常的正式。
“微臣賈璉,拜見陛下,吾皇萬歲萬萬歲!”
承輝帝明顯的楞了一下,這猴崽子今天怎麼了,搞的如此正式。就這麼一愣,也沒叫平身,沒曾想賈璉也沒像以前那樣很快爬起來。
這猴崽子這是成熟了?不對,不能夠。成熟就不能不給衍聖公和東平王麵子。這是有事求朕,還能是啥事情呢?念頭一轉,答案有了,史家兄弟。
“平身吧!”承輝帝心裡一陣膈應,但一看賈璉衣服沒換乾淨的,心裡又舒服了,這猴崽子真不錯啊。關鍵時刻,那是真敢上,真敢為朕扛事情啊。
賈璉這才起來,也沒上前,站一旁垂手肅立。
“你啊,這是想為人說情吧?”承輝帝也不為難賈璉,主動挑明了。
賈璉立刻抬頭道:“聖明無過陛下,微臣確實有事相求。”
承輝帝收起笑容,一臉的嚴肅:“史家兄弟的事情吧,說起來朕已經看在你的麵子上從輕發落了,不然這哥倆這會該呆在南衙的大牢裡,而不是在家呆著。”
史家兄弟雖然有爵位在身,實際的職務品級卻不高,五品郎中。說起來四大家族素來是共同進退,這次史家兄弟獨走,說明收了不小的好處,不然肯定要看賈家和王家再行動。
“陛下仁厚之君,臣心裡是清楚的。然則祖母心係史家興衰,做晚輩的不能不照顧一二。”賈璉這話也是一點毛病都沒有,史家兄弟自己作死,但賈璉不能不管啊。祖母開口了,做孫子的能怎樣呢?這是孝道啊!
承輝帝想了想道:“無論如何,京城留不得了,正好,夏守忠一口氣拿了三十六個官兒,讓史家兄弟去江北吧。你覺得如何?”
隻能說賈璉在承輝帝麵前的分量很足,已經被罷官的史家兄弟,原著中如何沒細說,這個時空因為賈璉,得到了外放做官的機會。
“陛下開了金口,臣無異議。隻是不能就這麼輕鬆放過,還是降一品吧。”
承輝帝聽了這話,心裡更滿意了,笑著調侃道:“降一級可就是從五品了,運河沿岸的知府,怎麼也得是個正五品吧?”
賈璉對此不以為然道:“他們還是彆做主官了,彆又給自個作死了。人啊,最怕沒有自知之明,這兄弟倆還真就沒有。”
態度和看法全都抖的乾淨,承輝帝聽的清楚明白,賈璉看不上這兄弟倆。
事情說定了,賈璉也收起了嚴肅的表情,露出輕鬆的神態,好奇的看著承輝帝桌上的竹雕煙桶問:“陛下還是少抽煙為好,對身體不好?”
承輝帝大為驚訝:“朕就奇怪了,這不是你張羅的買賣麼?”
“實事求是,這玩意對健康確實不好,隻不過是個慢性的,成癮性也沒太強。不像大煙,那玩意沒有大毅力戒不掉。”
承輝帝得但沒有說戒煙的意思,反而拿起一支點上道:“世上哪有隻有好處沒有壞處的事情,吃五穀雜糧的人沒有不生病的。這玩意能提神,朕抽過後就離不開了。朕看你精神頭還不錯,看來這次下去,收獲不小啊。”
賈璉表情凝重的搖搖頭:“陛下,臣這是看開了,不然就臣這次去山東的所見所聞,想不開的話,能給臣憋瘋了。您想想啊,運河沿岸啊,百姓過的太難了。看到那些做官的乾的齷齪事,臣還隻能乾看著,想想臣都絕望。這國家到處都是貪官汙吏,還能搞好麼?”
承輝帝微微後仰,眯著眼睛審視賈璉,語氣低沉問:“現在呢,還絕望麼?”
賈璉搖搖頭:“絕望如何,不絕望又如何,這世界本來就是如此,並不會因為我個人的想法有任何改變。微臣能走的隻有兩條道,一條是回家過好自己的日子,所謂躲進小樓成一統,管他春夏與秋冬。另一條則是儘力而為,苟利國家生死以,豈因禍福避趨之。能做多少算多少,努力朝著好的方向推動國家的發展。”
承輝帝聽到最後,心裡說不敢動那是假話。賈璉的身份擺在那的,他要是擺爛,照樣不耽誤過富貴生活。明明可以輕輕鬆鬆的一輩子,卻要努力奮鬥。
“知道朕為何調你回來麼?”承輝帝陡然換了一個沉重的語氣,賈璉立刻挺直了腰杆:“陛下有命,臣萬死不辭。”
承輝帝擺擺手:“萬死談不上!”接著承輝帝也沒多說,很乾脆的給了賈璉十天的假期。
論功行賞的事情,一字沒提,賈璉也不失望,從容告退出來。
西華門外,家將們還等著呢,賈璉接過韁繩,翻身上馬,歸心似箭的策馬道:“回家!”
賈璉走後,夏守忠出現在承輝帝麵前,非常詳細的將他掌握的情況說了半個時辰,口乾舌燥才停下。承輝帝一直很安靜的聽著,待夏守忠停下才淡淡道:“伱也回去休息吧。人關在南衙,不著急移交給大理寺。”
“奴婢謹遵聖諭。”夏守忠是奴才,自然不能像賈璉那麼輕鬆。
賈府,韁繩一丟,賈璉大步流星的走側門入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