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兩就五十兩,不許反悔啊。”奸計得逞的賈璉快步出門,哧溜一下沒了影子。
林如海扭頭問長隨:“我是不是中了那廝的奸計?”
長隨一臉的擰巴,憋了半天才道:“好一點的房子,一個月是需要幾十兩銀子的。”
林如海陡然明白了,低聲問;“好一點是多好?”
長隨低聲道:“咱家的房子,租出去一個月能收五十兩。”
林如海頓足:“豎子,能騙一個算一個是吧?”
賈璉這是欺負人不懂商業上的價格錨定,開口一百兩,其實七個人找個房子辦公,每個月十兩銀子綽綽有餘。
這麼做不是在惡作劇,而是在提醒林如海,今後遇見費用的事情,不能輕易點頭。
都說新官上任三把火,有的新官上任,為何喜歡搞工程啊?一個人行道,半年的功夫拆三次換地磚的事情賈璉都見過。
賈璉就不提皇帝吃的雞蛋一個在賬目上報價是二兩銀子了,那個太容易理解。
租房子的事情當然不能親自去辦,也不能離各衙門太遠。找房子自然是五城兵馬司最在行了。
賈璉一句話,皇城邊上的人馬全動起來了,午飯的筷子都沒拿起來呢,消息就回來了,一共找到了三處合適的地方。
為了下午能摸魚翹班,賈璉飛快的吃了午飯,擦了擦嘴就趕往現場看房子,忙活了兩個小時左右,最終確定了一個院子,距離吏部巷子也就是五分鐘步行,一個二進的院子,先租一年。談租金的時候,房東還表示不收,賈璉強行塞給他一百二十兩的銀票,讓他寫個六百兩的字據。
這事情乾的一點都不虧心,說好五十兩一個月,這銀子必須掙到手。
你還彆說,這幫在京等候實缺的官員,工作積極性格外的高。哪怕知道這個新差事不好辦,上官還是賈璉這麼個東西,大家夥的情緒還是非常的高。次日一大早,這六個人都到了吏部,拿了告身後,等待賈璉來領人。
這一等就等到了晌午,眾人以為賈璉不回來的時候,賈大人才扶著腰出現在吏部。
六個人趕緊上前見禮,賈璉環視一遍,滿意的點點頭,相貌上沒有歪瓜裂棗,新部門的整體顏值還湊合。最令人欣慰的是,沒有林如海那種大帥哥!賈大人的顏值在新衙門遙遙領先。
“都跟著我走!”賈璉廢話不多,也不說什麼認識一下的話,領著眾人一起出發,到了租下來的辦公地點,簡人達已經等在這裡了。
“都收拾好了?”賈璉順口問一句,簡人達殷勤的陪笑;“回大人的話,都收拾好了,辦事的座椅都也置辦完畢。行走的小吏也都配齊了。”
聽到這話的賈璉一拍大腿:“壞了,衙門的日常費用忘記去找戶部辦理了。眼下戶部亂糟糟的,怕是一時半會辦不下來。”
簡人達不失時機的吹捧道:“彆人辦不下來,您威震京城的名聲,親自出馬還不是手到擒來麼?”
“我親自去辦,那不是給戶部臉了麼?”賈璉一副傲嬌的語氣,聽著後麵六個新來的心肝一陣亂顫,腸子都悔青了,怎麼跟了這麼個玩意。
賈璉渾然不覺的自吹自擂完畢,臉色一變,回頭指著其中最年長那位官員:“秦本重!”
“下官在!”秦本重立刻從走神狀態恢複,躬身見禮。
“新衙門的日常工作,你來主持。實在是處理不了事情,再來找我。正常情況下,我都在研發司和五城兵馬司。辦公場地就是這了,你負責分配,處理完了走一趟戶部,辦理日常辦公費用。對了,各位是履新,都得去戶部辦一下手續,回頭發俸祿時彆給你們漏了。戶部那邊要是給漏了再補發,補發的米糧你們敢吃,我都不敢看。”
秦本重五十歲的人了,他與賈璉是同科的同進士,隻因母喪而回鄉守孝,耽誤了三年的時間。
其實官方沒有守孝三年的影響規定,七七四十九天就是極限了。但怎麼說呢?秦本重是個理學原教旨主義,這一派堅持守孝必須滿三年。
官方對這種行為,不鼓勵也不讚成。屬於個人選擇,但你要拿出來做自我吹噓的本錢,就不要怪彆的官員敵視你。
嗯,儒學發展到現在,流派還不少呢。作為理學分支的心學,流派也有好幾個。
大家可以理解為,同一個學派下麵,因為不同的老師又細分出好些個派彆。
這種情況下,就體現出所謂官學(顯學)的重要性了。就是官方認證,科舉考試範圍的程朱理學。
知天命的秦本重,自然不會頂撞上官,他其實最想去的是地方做官,乾十年縣令,六十歲可以稱病退休回家養老。
陰差陽錯之下,現在乾了清流,儘管很無奈,那也比在吏部門口等了半年多都沒實缺要強的多。
這六個此前為何沒分到實缺呢?是沒送銀子麼?非也,是送的少了,沒彆人多,隻能繼續排隊咯。
其實他們都可以去銀行借銀子的,銀行也很願意借給他們銀子,這幾位沒去借銀子的原因嘛,自然是因為李逆案之後,銀行也被牽連進去了。儘管事情不大,無非就是封賬戶,龍禁尉查一下賬目往來的事情,但銀行害怕啊,暫停給官員借貸銀子的業務了。
賈璉開了短小精乾的會議,前後五分鐘,認識了一下六位官員後,交代大家抽簽來決定去哪個衙門後,拍拍屁股走了。
總而言之,顯得非常的不負責,不稱職。
但怎麼說呢,沒人敢挑賈璉的毛病,誰叫他是上司呢?
秦本重無奈的暫時主持工作,讓大家夥抽簽完畢後,一夥人一起去了戶部,辦理相關手續。
你還彆說,他們到戶部衙門的時候,門房還挺橫的,出來給人攔住了。
秦本重熟練的掏袖口取銀元,順便自我介紹:“下官是臨時特設巡視組的禦史。”
話音剛落,戶部的門房一個瞬移,躲回了門房內,站在窗戶前拱手陪笑:“各位大人請進!”似乎,他從來沒出來過。
眾人互相看看,腦門上全都寫著【震驚】兩個字。
心裡都在更震驚的想【我們這個衙門這麼吊的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