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這個對手明顯不按常理出牌,打法完全沒見過。百步之外用火銃的戰術太罕見了,更罕見的是百步之外的射擊精度很高,超過了五成。
更氣人的還在後麵,扛著零星的弓箭反擊,懟著臉用手銃再來一次眾生平等。
這些草原遊騎都是部落中的精銳,不是他們不能打,而是對手太犯規了,直接兩輪眾生平等之後,趁著對手陣型被徹底打亂,人人都成了驚弓之鳥,抄著馬刀加速追擊,進行最後的收割。
見了鬼了,還能這麼打的麼?
郭棟梁看傻眼了,這是哪個天才想出來的戰術,不對,是一種新式的火銃,威力巨大,準度驚人的新式火銃,新式火銃才是新戰術的關鍵。
“留下兩隊人馬打掃戰場,餘下的各隊散開,繼續探明前方戰情。賈都督在等著我們的消息呢。”
領隊的夜不收校尉是個看著四十出頭的皮膚黝黑,一臉絡腮胡子的糙漢子。
對於這套新打法,起源於山東,定性於回京之後,夜不收憑借號炮傳信,或聚或散,對手人多就跑,人少就打一波。
夜不收的任務不僅僅是打探消息,還有遮蔽戰場信號,令對手無法獲得充分的戰場信息。
城門打開,神機營校尉在馬背上衝著出城的郭棟梁抬手狠狠的砸在胸前:“神機營先鋒夜不收校尉丁諄見過總兵大人。甲胄在身,不能全禮!”
“為何城上不見神機營主力,僅僅是爾等前出。需知,往南皆無敵情。”郭棟梁質問了一句,掩蓋一下所部畏敵不出的心虛。
“回總兵大人,逃難的百姓太多,堵住了官道。左軍都督賈大人下令給百姓讓路。”丁諄對這個總兵的觀感瞬間極差,你還有臉質問?要不是你官階高太多,老子一巴掌呼死你。不能無故毆打友軍是軍令,隻好搬出賈大人嚇死你。
果不其然,總兵郭棟梁瞬間打了個寒顫,真的是嚇的,騎的是馬,不是小妾,也不是清秀小廝。
身子打晃的郭棟梁,好懸沒從馬背上栽下來。
能帶並出征的,姓賈的,還能領左軍都督銜的,還用為來的是誰麼?
“本官這就去迎接賈大人,你去忙你的吧。”郭棟梁趕緊揮手示意丁諄走人,原本心裡惦記城外那點戰果的想法全都沒了。敢搶賈璉部下的戰功,活膩了才這麼乾。誰不知道賈璉對下屬出奇的好。
丁諄回來時,留下的兩隊下屬們還在繼續打掃戰場。看著官道遠處,丁諄歪了歪嘴,咒罵:“這點人馬都能嚇的點狼煙,閉門不出。”
身邊的隨從笑道:“大人,不是每支隊伍都叫神機營。”
南門外,郭棟梁帶著部下等在門口,本地知府也帶著一乾人等等候在此。
三百家丁簇擁下的賈璉在官道上奔馳,馬如龍,人如玉,卷起滾滾煙塵。
十步之外勒馬停下,翻身下馬,賈璉大步流星,城門口一乾等候官員一起上前。
“左軍都督賈璉,見過各位。”為了今後的少一點麻煩,賈璉的態度溫和,一副讀書人的打扮和嘴臉。
眾人紛紛客氣的見禮,賈璉待客套完畢才問:“見過我部信使小隊了麼?”
昌平集結後,賈璉便派出五人信使小隊,一路往前通報,左軍都督率部增援的消息。
“回都督,見過了,他們往張家口大同方向去了。”回答的是郭棟梁,心裡補了一句,【若非見信使小隊,我也想跑了。】
“張家口方麵的情報知道多少?”賈璉繼續追問,必須儘快的獲悉準確的情報,以免出現誤判。
“昨日送來消息,守軍及官員,兩日前便開始撤往大同。都督在路上遇見的難民,有一部分來自張家口。多數是本城的一些富戶,更多的是周邊百姓,聞訊之後不管不顧的先逃難,導致大人受阻。”郭棟梁回答的算清楚了,有用的消息不多。
文官們一直沒機會說話,見兩人暫停,知府總算是有機會搭話:“都督大人,本府略備薄酒,為大人吸塵。”
賈璉強忍惡心,露出溫和的笑容以讀書人的禮數回應:“多謝盛情,軍情緊急,陛下還等著回信呢。本都督還要儘快了解戰況,通報京師。敢問知府大人,城中糧草準備如何?本部一萬五千人,算上後續的西山大營,共計四萬五千人左右。”
此言一出,知府大人的臉都綠了,結結巴巴道:“這個,這個,這個……。”
賈璉心裡默默記下,沒有立刻發作,畢竟現在對於戰局而言,作用最大的反而是知府大人。
“知府大人不必焦慮,勞煩閣下將城內士紳召集起來,儘量籌集糧草,以備軍需。我部後續有輜重隊,糧草的事情十日之內不著急。”
賈璉說不著急,知府這邊卻很著急,城內的富戶和士紳都是什麼鳥,他心裡太清楚了。
更關鍵的是本都駐軍以及衙門裡的衙役都是地頭蛇,與本地士紳沆瀣一氣,他這知府調不動士紳的糧草。說起來換個地方做知府,不是在軍鎮做知府,不至於這麼狼狽。
“回都督大人,糧草的事情卑職儘力去辦,隻是請大人調派一隊人馬,協助籌集糧草。”知府的話很含蓄,賈璉卻瞬間聽懂了。
“張三,帶上所有家將,跟著知府大人去籌集糧草。士紳配合,先打欠條,不配合,直接拿下,按通反賊論。”
有過代理知府經驗的賈璉,很清楚本地知府的具體情況。這個時候任何一點精力都是寶貴的,沒有時間跟本地士紳扯皮。
張三領命跟著出發了,賈璉帶著柱子麵對一乾軍鎮武將時,臉色變得陰沉了起來。
郭棟梁為首的武將們,瞬間全部勾著腰,身子微微發抖。怕,還不敢反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