瘋子(2 / 2)

負師恩 忘還生 8265 字 7個月前

得了近水先頭的示意,下人說:“世子他……受罰去了。”

“受的什麼罰?”

“不知,但大夫人走之前吩咐了,說……要打到世子爬不起來為止,雖未派人盯著,但明日會讓大夫去楊府回她。”

“在何處執刑?”

“東南角的地牢,那處一般不讓人靠近……”

話沒說完,剛到青舍的人又風風火火地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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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牢中,是一聲聲沉悶的木杖捶打地聲音。

“主子,夠了吧。”

近山立起木杖,褐色的木頭顏色更深,手一擦,濕漉漉,已是血跡斑斑,就算是終年習武的人,也還挨不住了。

受刑的人沒有一絲停頓:“繼續打。”

即便手臂連撐都撐不起來了,宋觀穹也沒有說停的意思。

時靖柳是聽了消息過來看熱鬨的,還跟彆人打聽了一遭,堂堂世子,為何這麼淒慘,淪落到了地牢裡。

這一杖接著一杖,沉實得很。

時靖柳抱著手臂站在一邊,問道:“世子不是意氣用事的人,這樣做到底有什麼目的?”

從兩年前回府,宋觀穹在國公爺授意下,總攬了內外大權,楊氏以為宋觀穹事事聽話,不過是闔府一塊兒蒙蔽她,陪她胡鬨罷了。

分明一直這樣下去就好,宋觀穹為何要在此刻跟楊氏撕破臉呢?

然而受罰的人已氣若遊絲,答不了也不會答他。

執刑的近山隻覺得主子是瘋了。

哪有人為了圖謀一分可憐,連自己的命都不要了,可他不敢開口,隻能舉杖繼續。

木杖在牆壁上揮出一道複一道的影子,傳出沉實的響聲,宋觀穹臉色一寸寸白了下去,墨色的眼睛更加分明,執拗到令人害怕。

沉悶,重複。

不知第幾棍子下去,這府上的主子就要沒命了。

時靖柳默立著,不知道要不要為國公爺救下這個兒子。

可他深知宋觀穹慣常對那位大夫人陽奉陰違,有一百種法子逃了懲戒,今日如此搏命,有違常理,怕是有彆的所圖。

等不到一個結果,時靖柳看膩了行刑,轉身要離開。

地牢外響起了些騷動。

夏訴霜抬劍隔開地牢的守衛,一步不停走入漆黑過道。

昏黃的燭光被帶動的氣流亂晃,人影錯亂。

時靖柳正往外走,恰巧與攜霜帶雪的身影擦身而過,不由側目。

何處來的一個清冷又鋒利的美人。

他回頭看去,美人持著劍朝受刑的宋觀穹走去。

卻不是刺客。

“阿霽——”

在看到宋觀穹的那一刻,夏訴霜才猛然頓住腳。

怎麼受了這麼重的傷……

她呼吸停滯住。

從十一歲上山,到如今長大,大徒弟身上的衣衫沒有哪一刻是不乾淨的,便是是習武出汗,也不會讓自己儀容淩亂。

可現在,現在他卻趴在長凳上,整件白衣被血浸透,頭無力垂下,一動不動,讓人懷疑還有沒有生機。

她從未見過阿霽收這麼重的傷。

就算是好脾氣的夏訴霜也惱了,隙光劍劍柄直接朝還在舉杖的近山劈下。

近山被氣勢死死壓住,躲不開半分。

近水急道:“女師父劍下留情。”

劍柄在下落之時才偏移半寸,直接將木杖打碎,震得近山脫了手。

緊接著他就被一股強橫的力道打了出去,撞到牆壁上。

近水趕緊過去扶住近山,朝夏訴霜說道:“女師父,這是大夫人的意思,世子不肯聽話,我們也沒有辦法。”

“他不需要聽任何人的話!”

她聲音淩厲,落在宋觀穹背上的手卻輕柔如羽毛。

夏訴霜想查看他的傷勢,又擔心再弄疼了他。

“我現在帶他回去,你們大夫人要是想再罰他,先來問過我。”

丟下這句話,她將宋觀穹直接扛了起來,走出了地牢。

時靖柳回過味兒來,這就是世子的那位師父。

一劍孤絕,隙光劍仙。

沒想到如此護短。

時靖柳咂摸出一點味兒來了,世子此舉,不會是為了裝可憐吧。

目送夏訴霜離開,近山壓在近水身上,仍心有餘悸,

“她剛剛是不是要……殺了我?”

女師父那一瞬間爆發的殺氣,連著隙光劍劈下時,近山想避,卻一動也動不得,若不是劍鞘偏移,他定是血濺當場了。

不愧是江湖傳聞中一劍孤絕的劍仙,平日裡相處溫溫柔柔的,一旦生了殺心,氣勢竟如此驚人。

國公爺給世子挑的師父果然不是尋常劍客。

此刻女師父在近山心裡的可怕程度,超過了世子。

近水歎了口氣:“以後你見著女師父,得繞著走了。”

“主子也是瘋了……”

“主子對女師父何嘗正常過……咳,近山,慎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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