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6 章 自陳(1 / 2)

負師恩 忘還生 15391 字 5個月前

夏訴霜在後門院子裡踱步。

晉王府的花木置景精巧,古樹下的花盆一盆疊著一盆,水流自花盆間的溝道如瀑布泄下,精致多姿,水聲潺潺。

她想靠近去聽屋中二人說了什麼,但近山近水一直跟著,明顯就防她一個人。

什麼都做不了,隻能折著葉子發呆。

近山歎氣:“可惜這兒是晉王府,若是在國公府的地牢,進門先不必問,非得大刑全過一遍,等筋骨鬆了,就不會嘴硬了。”

近水道:“周將軍是沙場曆練過的人,應是能扛得住的。”

“你們在說什麼?”夏訴霜抱臂走到他們麵前,要找碴的樣子。

近水笑了笑,“女師父,我們隻是閒聊而已。”

“閒聊著怎麼把周將軍屈打成招?誰教你們的,難道阿霽從前也這樣?”她用下巴指了指裡麵。

近山心直口快:“世子從未屈打成招,我等看不過他罷了。”

“你們為什麼……”問完之前夏訴霜有些猜到了答案,換作了警告,“反正,你們要審的問就問,不要欺負他。”

她又站到了瀑布麵前,不看他們。

“不要欺負他。”近山趁她看不見,無聲地學了一回,被近水一拍後背。

兩個人對視了一眼,近水繼續道:“您這時候出現,當真不是對世子另有所圖嗎?”

近山幫腔:“就是,女師父有什麼想要開口就是,反正主子就是命給了你,都不會眨一下眼睛,還拐彎抹角地做什麼。”

夏訴霜被他們說得麵臊:“我什麼都不要,更不會害他。”

可近山不信,還拉著聲兒地催:“您要什麼就說吧,最後再一走了之就是,這罪過世子就是背不起,也會幫您背的。”

夏訴霜惱了,叉著腰走過來:“你們為何覺得我就是不懷好意來的?”

近山躲在近水後邊,嘟囔個不停:“才和主子斷絕關係,第一日又對他好,正常人誰不覺得有圖謀。”

夏訴霜不服氣:“我不該斷絕關係?不該說那些話?你們主子的書讀到狗肚子裡去?我一定要丟了禮義廉恥,跟他攪和到一起?”

近山近水雙雙瞪大眼睛,將手指豎在嘴邊:“噓——”

可惜晚了。

後門被打開,宋觀穹坐在輪椅上,看向三人:“鬨什麼?”

兩個縮起了脖子,夏訴霜不至於怕他,問道:“鳳西……他走了?”

“走了。”

夏訴霜阻住近水,去幫他推輪椅,順道將門帶上,不讓他們進來,“你也懷疑我上晉王府的用心?”

宋觀穹搖頭,道:“你覺得我為什麼將周鳳西留到最後問?”

“我倒是想知道,可你把案子捂得死死的,一句的口風都舍不得透露。”

“我懷疑就是他殺了老晉王。”

輪椅一停,夏訴霜扣緊椅背,“他承認了?”

鳳西哥哥不該在這

時候承認。

“沒有。”

“那你有什麼證據?”

周鳳西離開之後,分明老晉王還“活著”,她留下的線索,隻會讓阿霽查到自己身上。

偏偏夏訴霜不能開口與他辯解,畢竟此時的她應該毫不知情。

宋觀穹又是不答,眼裡卻寫得明白,這不是她該問的。

夏訴霜辛苦籌謀要替周鳳西脫罪,哪會輕易放棄,“我不信他會殺了人,還好好待在京城,若你確定是他,又為何還放他走?”

宋觀穹不答反問:“你可知道師祖為何給你收兩個徒弟,還偏偏是建京高門出身?”

她一愣,這事和老晉王的案子有何乾係?

不過好像確實如此,“你知道?”

“師祖知道你早晚有一日是要下山報仇的,他希望我和師妹的家世能與你複仇有助益,或者,能保下你的性命。”

“師祖大概算準了,師父你說,如今是不是保你的時機?”

夏訴霜臉上浮現倔強,“我是做師父的,絕不會拖累自己的徒弟。”

“有一件事想請師父解惑。”他將人拉到身前。

“什麼?”她心跳又快。

“師父留在晉王府,是上趕著來當護衛的?”

“是。”

宋觀穹無情戳穿她:“你撒謊的時候,右手會往後藏,食指會掐大指。”

夏訴霜趕忙把手鬆了,視線遊離,“我不是當護衛又如何,我隻是想在離開建京之前,來看看你而已。”

放尋常宋觀穹被騙一下也會開心,但剛聽完她和近山近水說的話,此刻隻當她在行緩兵之計。

為了一個周鳳西這麼費心跟自己周旋,真是苦了她了。

宋觀穹追問的聲音更冷:“老晉王的死,和你有沒有關係?”

“沒有。”她僵住手,梗著脖子。

“那就是和周鳳西有關係?”

“這我就不知道了,不過前夜我同他在一處,你不如也問問我?”

這算詐出來還是沒詐出來呢?

宋觀穹眸光寒冷至冰點,“師父是把我當軟柿子捏了嗎?”

夏訴霜有點後悔,明知道他聽到周鳳西三個字會不高興,她為什麼還要提,眼下最重要的是穩住他。

“我隻是不想你公報私仇……平白汙人清白。”她有點氣虛。

“真巧,周鳳西也和你說了一樣的話,師父不如將這私仇消弭掉,我也能好好查案了。”

“近水——”

近水忙推門進來,“主子。”

“走。”

近水看了夏訴霜一眼,將宋觀穹推走了,獨留夏訴霜一人在原地陷入沉思。

宋觀穹開始把犯案的地方當了辦公的書房,一天到晚待在裡邊。

已經到第一日晚上了,宋觀穹除了白天不時見幾l個人,就沒離開過那間屋子。

又到亥時,蟲鳴蛙噪聲填

補了深夜的寂寥。

夏訴霜又過來了(),宋觀穹還以為她得多想一陣兒。

藥。她伸手。

他將書卷翻過一頁:自己拿。

夏訴霜瞟一眼他腰間▎(),抱臂不滿,兩個人視線來回交鋒,宋觀穹一派愛拿就拿,不拿拉倒的架勢。

哼,真以為這難得到她嗎?

做師父的,就是比徒弟要多吃幾l年飯!

夏訴霜絲線纏上他腰間的袋子,將裝藥的袋子扯了出來,得意的表情還沒起來,誰能料到,束腰的蹀躞帶也跟著藥袋子一起被扯了下來。

宋觀穹望著蕩來蕩去的蹀躞帶,涼涼地看了她一眼,夏訴霜的得意轉為尷尬。

“師父的絲線最好能幫我把蹀躞帶係上。”

那還真做不到……

“你自己係上。”她丟回來,催促他。

宋觀穹當聽不見,頭撇向一邊。

兩個人又對峙了起來。

宋觀穹幽幽一句:“待會兒近山進來看到,徒兒該怎麼說?”

夏訴霜隻得投降,係腰帶而已,圍裙也係過了,一回生一回熟的事,隻是這次宋觀穹是坐著,她不得不探身去係。

“你坐起來一點……”

宋觀穹往前挪,蹀躞繞過腰時,近到耳朵擦在一起,夏訴霜竭力忽略緊張,呼吸也放緩。

兩個人的腦袋又靠在了一起,一塊兒低著頭看她係。

越盯夏訴霜越亂,還埋怨起他:“你擋著光了,我都看不見。”

“徒兒坐著,不用束這麼緊。”他說著伸手去將腰帶放鬆。

“主子……”

近山走了進來,就看見兩個人挨近,四隻手放在……主子不可言說的地方。

“屬,下屬,屬下知錯……不是!走錯了。”

他魂都飛了,生怕壞了主子的好事,趕緊腳底抹油離開,順道還把門給帶上了。

宋觀穹看看門又看看她,“這下好了,不用師父係了。”

夏訴霜負氣推了他一把,擦藥的時候,還使了力氣“公報私仇”。

“疼……”宋觀穹才不硬撐,將額頭磕在她肩上,弱弱地喊一聲。

膝上的手果然放輕了,他眯著眸子,鼻尖會蹭蹭她脖子根。

“你以前不是這樣的。”夏訴霜控訴他。

大徒弟以前要多好有多好,半點脾氣都沒有,八年來兩個人一次都沒有吵過架,哪像現在,時時刻刻都跟她對著乾……

“那是因為我從未同你生過氣,也舍不得同你生氣。”

“那不生氣了好不好?”

“好……”

他不情不願的。

“還有那個琉璃盞,”夏訴霜突然提起,“碎片在何處?”

宋觀穹抬起頭,“碎片還有何用,師父若喜歡,徒兒讓人再做一盞。”

讓人做,不是他親手做了。

夏訴霜聽懂其中的差距,不是滋味,

() “一開始為師就說了(),心疼你做這些╳()_[((),但到底做出來,心意貴重,就算摔了,我也要那些碎片,不再要新的。”

“不是找到你的鳳西哥哥了嗎,他能給你做一千盞,一萬盞,徒兒就不當那個學人精了。”

“那盞燈是你送的,我從未將它與彆人連在一起,當初教你製燈,也隻是因為我不會彆的。”

“而且你賭氣,說推就推了,一點都不問問我!”她說著又心疼起來。

動容和懷疑交織在一起,宋觀穹想信她,又做不到忽視眼前。

“知道了。”

上一章 書頁/目錄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