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問雪(2 / 2)

青刃 鬥北天南 6754 字 2024-05-27

青年男子輕一俯身,垂眸道:“令師與王在一起,隻等您回去共享大宴。”

阿青哼聲一笑,冷冷道:“我想也是,主子家轟轟烈烈過大年,像你這等毫無廉恥的哈巴狗,就隻有腆著臉撿點剩骨頭的份。”

話音剛落,青年男子臉色倏地一變,他並非是被這孩子氣般的話惹怒了哪裡,而是隔著半丈左右的距離,突然看見阿青動作迅猛,一把從袖中抽出修蹄刀,眼疾手快噗嗤一下,熱血噴了阿青一整臉,她手中彎折的刀刃自下往上,已從下巴處貫穿了武官的口腔。

阿青:“除了你們這幫畜生的狼心狗肺,今個老子什麼都不吃!”

“呃…!”

那武官大吃一驚,捂著滿口的血慌忙起身,豈料阿青比他更快,抬腿就是一腳,狠狠踢在武官的臉上,那武官一屁股跌在地上的同時,阿青也後背著地,一骨碌滾了一圈,顧不得滿臉滿口的刺鼻腥味,一個箭步連滾帶爬衝了出去。

“師父…!你在哪,師父!”

大喊隨著清瘦的小小背影疾速遠去,聽聲音似乎有一瞬的哽住,似乎是阿青跑得太急,一不留神跌了一跤。

幾個同僚飛快上來把受傷的武官拖了下去,到嘴的肥肉飛了,青年男子也不著急,接過一人遞來的手帕,慢悠悠地先把濺到臉上的小血點擦拭乾淨。

“咱們要不要追?”

麵對副官的提問,青年男子隻是勾唇一笑,胸有成竹地側目瞥去:“隨她去,咱們隻要守著外頭彆叫人跑了,兔子會自個撞在樹上。”

說罷,他在副官疑惑不解的眼神裡隨手一拋,沾血的手帕落在雪上,被接二連三的腳印踩進了土裡。

入目一片寂白,到處都是茫茫一片。

“師父,師父!”

雪下得越來越大,逐漸有了冰雹大降的趨勢,阿青一邊狂奔一邊大喊,體力就像潑出去的水一樣消耗得乾乾淨淨,她一把抹去擋眼的雪水,喘著大氣扶住了帳杆。

鐵匠家她去看過了,那早已人去樓空,家裡連個鬼影都沒有,連大路上都是空空如也,族人好像消失了一樣,整個部落都空蕩蕩的。

這種詭異的寂寥讓阿青感到了強烈的不安,她記得那夜也是,京都屠城,大街小巷裡十室九空,連空氣中都彌漫著令人窒息的粘稠血味。

砰的一聲。

柵欄上堆積的白雪被砸得簌簌灑下。

阿青一拳把手砸出了血,她凶惡地盯著前方,捏著修蹄刀的手越收越緊。

王帳。

就去王帳。

在滿腔怒火與悔恨的衝刷之下,阿青這些年隱忍裡的憋屈一下子全爆發了,追逐著她的夢魘終於來到跟前,他們想和自己對簿公堂,正好,今天就把新仇舊恨一並算了,省得到了冥府還得跟個老八婆似的跟閻王爺告狀!

這個念頭一冒出來,阿青就開始不受控製地顫抖,這不是因為害怕,而是因為激動,她控製不了自己的身體,無數的畫麵和聲音如飛花千葉閃過腦海,有師父的笑,娘親的背影,紅牆上的梅花,夜空裡綻開的焰火……

千千萬萬的放不下縈繞在她心尖,走馬燈似的一遍遍回顧,畫麵飛逝旋轉著,最終停留在了晨曦鋪灑裡,清俊少年回眸招手,在沙漠中依依惜彆的一幕。

這一眼太要命了,衝得阿青本就脆弱的眼眶瞬間酸痛,她心痛似的慢慢彎下腰去,拚命壓製的熱淚滑鼻而下,啪嗒一聲,落在了雙手緊握的泛著雪光的修蹄刀上。

她始終不能明白,為什麼一個人能對毫不相識的陌路人這麼好,就像她不明白何郜為什麼這麼恨自己一樣。

那個乾淨的少年留給阿青的印象太美好了,以至於過了很久很久之後,她都一直在拚儘全力,想成為他那樣的好人。

“…對不起,五年之約,我恐怕去不了了。”

阿青合眸,虔誠地在修蹄刀上落下一吻,再睜開眼時,清秀的小臉上除去茹毛飲血的凶暴,彆的什麼都沒有了。

她麵無表情地將三寸左右的刀刃卸出,照著自己的右手手心狠狠猛刺,咬著牙死命往肉裡捅,直到鮮血淋漓的血肉將刀刃徹底吞進,從外頭看不出來什麼後,阿青才取下頭上的銀簪捏在右手,大步向王帳走去。

果不其然,走了沒多遠,便看見通往王帳的各條路上都有重兵把守,高高的桅杆上吊著一具屍體,阿青抬眼,看見路克的半邊脖子被勒斷了,死不瞑目,她凝望了好一會兒,跪下磕了個頭。

一名名宛如小山般的普亞武官恪儘職守,紋絲不動地目視前方,見到那長發散在空中的少女一步步走來也未曾阻攔,就這樣放阿青來到王帳前。

還沒進去,就聽裡頭傳來一聲耳熟的戲笑:“怎麼樣,止千秋,想起來了沒?”

“…您,您認錯人了,我叫祁——”

一句漏風的,上氣不接下氣的話還未說完便哽了一下,緊接著,師父抽搐到極致的慘叫刺破了阿青的耳膜,這樣淒厲的叫聲隻持續了一會兒,像是不小心漏出來的,片刻後就斷斷續續地收了回去,隻有一些稀碎的呻/吟不時響起。

阿青聽見李宇笑著說:“大點聲啦,人家小公主聽不見。”

唰的一下,寒冷的雪光倏地刺進王帳,也刺進祁言和李宇,屋內所有人的眼裡。

阿青保持著掀開門簾的姿勢,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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