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隻死貓,整整齊齊被擺放在地上(),一旁堆疊了十四枚木牌▲()_[((),木牌上寫著林家人的名字和生辰八字。
負責幫忙挖坑的村民拿著鐵鍬站在遠離了貓屍堆的地方,有幾人忍不住小聲嘀咕,這林家到底是得罪誰了,這麼狠,搞這麼多死貓。
對於村裡人來說貓本來就是一種充滿了邪性的東西,他們這兒早年還有一種習俗,如果哪家有貓死在了家裡,一定要把屍體吊在樹上來震懾貓魂,否則很容易鬨貓鬼。
由此可見他們對貓這種生物本能裡的懼意,所以這林家人出再多錢,他們都不敢去動貓的屍體。
這林家的男娃不咋地,根本不敢下手,倒是那女娃娃是個狠人,十四隻貓肚子都是她掏的。
林橙意將手套丟掉,強忍著那股不適看向吳恙:“接下來要做什麼?”
吳恙道:“燒屍,燒了這些貓屍就能挖墳開棺了。”
他看了眼時間,距離晚上九點鐘就剩兩小時了,於是讓工人在那邊先把墳上的土鬆一鬆,好方便等下開挖,然後和風水程去選了個地方,合力挖了個坑,把一堆貓屍丟了進去。
風水程點火,吳恙拿著超度符站在坑旁邊念著超度經。
安靜的山林突然刮起一陣風來,帶著森森涼意。
當火把丟進貓屍坑裡後,山風突然猛烈起來,草木被捶打得承受不住風力地彎了腰,沙石被吹起,人群慌亂捂臉生怕被迷了眼睛。
風能助火,但這風起了之後,貓屍坑裡的火把火勢漸小,似乎要被吹滅一般。
不止要被吹滅,原本橘黃的火光似乎正在逐漸變綠。
吳恙立刻往坑裡丟了幾張符,山風很大,符紙輕飄飄的沒一點重量,但奇異地沒有被山風吹走,而是死死貼在坑裡,似乎正在與另外一股力量在抗衡。
符紙被吹得獵獵作響,吳恙的額頭已經滲出汗意。
風水程見他超度的吃力,也不再旁觀,而是選了個方位,剛站定準備幫他超度,看到不遠處圍觀的宵野,想了想道:“宵先生,能麻煩你過來一下嗎。”
宵野走了過來:“怎麼了?”
風水程指了一個方位:“能麻煩你站在這裡嗎,可能會有一股力道想要將你推開,但你儘量堅持一下,你身上的陽氣強,能克陰,隻有克製住了陰氣,這貓屍才能順利火化,你放心,這件事對你不會造成任何影響,如果成功火化,還算是功德一件。”
一聽到功德兩個字,宵野亮了亮道:“功德能讓我身上的陽氣更強嗎?”
風水程沒料到他會這麼問,想了想道:“自然是會有所裨益的。”
功德嘛,誰會嫌多呢。
宵野順著他的指引站在了一處上風的方位,剛一站過去就覺得風的力道變強了,似乎是想要把他推開。
而且風很冷,不是那種體感的冷,而是一種刺骨的冷。
站在那兒的時候宵野心裡想的是,他家鬨鬨是不是時常感受到的就是這種冷
() ,如果他賺了功德增加了陽氣,下次跟鬨鬨貼貼的時候是不是就能讓他更暖和一點了。
宵野一站過去,風停了一瞬,但很快又再次變得猛烈起來。
吳恙和風水程一左一右地站在坑邊,嘴裡念念有詞,坑中的火把火勢也忽大忽小,更詭異的是明明火把就擱在貓屍的身上,卻不見點燃分毫。
林乘一嚇得牙齒打顫,哆哆嗦嗦靠近自家姐姐道:“要不要再潑一點汽油?”
林橙意麵色凝重:“這恐怕不是汽油能解決的,希望這兩位天師能超度順利。”
頂著風口的宵野臉都冷白了幾分,然後朝著林乘一伸手:“快把你衣服給我。”
林乘一連忙把自己身上的外套脫給了他,他們這上山來隻帶了工具,也沒帶衣服,再想多給他一件也不行,他姐的外套估計宵野穿不進去。
多加一件外套也沒暖和多少,宵野又朝林乘一伸手。
林乘一哭喪臉:“沒衣服了,再脫給你我就要裸奔了。”
宵野道:“把我包給我!”
林乘一忙不迭地去給他拿包。
背包一到手,宵野將裝了符籙的袋子整個抱了出來,裡麵大概有幾十張鎮陰符,有近百張天雷符,還有一堆祛陰的,正陽的,一些天師常用的,想著這麼多符籙怎麼都能抗一抗陰氣吧。
結果他把符袋子一拿出來,陰風停了,已經快要全綠的火把瞬間恢複了原本的顏色,火舌很快舔過貓的屍體,整個土坑裡被汽油瞬間點燃了。
吳恙和風水程原本在一邊抵抗那股抗衡的力量一邊閉眼超度,突然感覺渾身一輕,一睜眼就朝宵野看了過去,有點好奇他身上是有什麼法器,怎麼把那股陰力給鎮壓住了。
但超度經不能停,於是隻能按壓下好奇心,趕緊將這群貓屍給超度了。
等火徹底燒起來,山風又起,但這次起的山風溫柔了許多,徐徐吹著,帶著一絲清爽的涼意,跟之前的狂獵完全是兩種模樣。
念完超度經,吳恙呼出一口氣擦了擦額頭的汗,心裡卻覺得有點奇怪,這貓屍好像有點不太對勁,這超度的隻有死前的怨氣,沒有一隻貓魂。
風水程是給吳恙打輔助的,主要壓力都是吳恙在扛,所以他的麵色看著還好,還有餘力朝宵野問道:“你剛剛拿出了什麼東西,一下子就將那股陰力給鎮壓住了。”
宵野道:“也沒什麼,就是一些符之類的。”
風水程聞言也沒多想,他不知道宵野會畫符,但他知道宵野跟季南星的關係不錯,隻以為是季南星給他的護身符,以季南星在玄門的人脈,彆說符了,給他弄個法器護身應該都沒問題。
見貓屍正燒著,林橙意走了過來:“大師,可以開始挖墳了嗎?”
吳恙從包裡拿出羅盤也不知道在測算什麼,隻說再等等。
時間沒到,眾人也隻能等著,直到他說開工,村民們這才拿著鐵鍬上前。
一部分人在開墳,一部分人則在墳圈的外圍挖了一條溝渠,據
說等下這裡是要點火的。
圍繞著整個墳頭去挖肯定是不可能,根據林乘一夢裡的記憶,還有他們推算,對付林家的人估計是在林家太爺爺的墳墓裡動的手腳。
再加上剛剛從自家老爸那邊得到的消息,如果真是姑奶奶或者姑奶奶的後人,那他們最恨的肯定是太爺爺,所以太爺爺的棺木最有可能被釘了喪門釘。
這墳墓很明顯曾經被人挖過,那墳土已經不凝實了,很輕易就被挖開了,當裡麵的棺木露出來的瞬間,一股腥臭味衝天而起,村民們紛紛掩鼻逃開。
林橙意捂著口罩上前,皺眉往裡看去,那棺木上雕刻的花紋都已經看不太清楚了,木材也好像被水泡爛了一樣,很是破敗,甚至閉合都不嚴實,還露了個缺口。
宵野也皺眉躲開難聞的氣味,還不忘拿著手機拍攝視頻,他問過吳恙能不能拍,畢竟拍攝棺木或者墳墓是一種對死者不敬的行為,是有講究的,吳恙說可以拍,那他就拍下畫麵給鬨鬨看,他家鬨鬨好像還沒看過鬼釘棺。
不止宵野在拍,吳恙也帶了拍攝機器,一直架在旁邊,這種影音資料如果上傳到管理局,可以讓更多的人增長經驗,最重要的是能換錢。
林乘一長這麼大還沒親眼見過棺木,見墳包被打開了就小心翼翼探頭往裡麵看去,看到坑裡麵的情況,心裡更是忍不住想到,難怪自家老祖宗們在夢裡打他呢,裡麵都破敗成這樣了,這哪裡還能住。
就在他瞄了一眼準備退開的時候,吳恙往他手邊遞了一團細麻繩:“看到棺木上的釘子了嗎?”
林乘一直覺有點不太好地看著他,聲音都有些不穩:“看,看到了,這不會就是我打下去的吧?我那不是在夢裡嗎,夢裡發生的事情怎麼還真發生在棺木身上了?”
吳恙道:“要不然怎麼叫鬼釘棺呢,現在你要做的是把繩子套在釘子上,這釘子是你打進去的,就必須你去套,剩下的事我才能幫你們處理。”
林乘一都驚了:“我去套?我,你你的意思是要我去下麵,去棺材下麵,把繩子套釘子上?”
吳恙點頭,林乘一都要哭了:“我不敢啊,嗚嗚嗚。”
林橙意一巴掌拍到他的頭上:“能不能像個男人有點骨氣!時間快到了,你再磨蹭過了時間,全家都要死!”
林乘一也很想像個男人,但他天生就是這麼沒用啊,吃喝玩樂他在行,但他真的不扛事啊,可是這件事隻能他去辦,不敢也得敢。
風水程將汽油倒在被村民挖出的溝裡,一把火點燃後整個山頭都被照亮了。
好在這裡雖然是山頭,但草木並不算太旺盛,隻要小心控製火勢,不會一不小心就燒掉整個山頭。
隨著火被點燃,那股腥臭的味道好像也減輕了一些。
因為之前說好還要幫忙抬棺,所以把墳墓挖開後來幫忙的村民也沒離開,隻是遠著墳坑觀望,反正今天這事大概夠他們說好久的,總聽老一輩說各種靈異事件,今天他們算是親身經曆了一回。
就是不知道
這林家到底招惹了什麼人這麼狠,林家在他們村裡的名聲還是不錯的,後來從商發財之後,還給他們村修路來著。
林乘一沒有選擇餘地的下了坑,手裡拿著細麻繩的時候隻覺得這麻繩也透著一股黏糊的血腥味。
吳恙道:“這繩子被黑狗血泡過,最是克陰邪,你放心大膽地下,不會有事的。”
林乘一沒辦法,一邊小聲嘀咕老祖宗們彆怪罪,一邊試探著往坑裡去。
離得近了,那股腥臭味也變得更濃烈了,口罩都擋不住,幾次讓他忍不住作嘔,他姐還在上麵催促他快點去綁釘子。
林乘一有些欲哭無淚,早知道他就不那麼放浪,如果他童子身還在的話,這一頂一的陽氣陰邪鬼怪又怎麼能近他的身。
或者他再自愛一點,不整日儘想著那些事,間隔久一點保存一些元陽,會不會就不會被盯上。
但他再怎麼後悔都晚了。
想到家裡人,爸爸媽媽還有姐姐的命都掌握在他手裡,林乘一這輩子都沒覺得自己這麼男人過。
他一鼓作氣上前,將細麻繩往棺木上的釘子上纏,起初都還好好的,當纏繞到了第三根釘子時整個人變得有些迷糊起來。
就在他恍恍惚惚的時候,一根木棍敲打在了他的背上,林乘一猛然驚醒,然後就看到他老姐拿著木棍站在坑外:“快點!沒時間了!”
林乘一這才發現那木棍上好像還貼了一張符,他也不知道剛剛那陣渾渾噩噩是不是著道了,但他的確不敢再磨蹭,雖然腦子發暈,腳步也很沉重,就像是雙腳陷進泥潭裡拔不出來的沉重。
心裡還有一道聲音響起,說他很累了,乾不動了,讓他閉一閉眼好好休息。
這念頭生出來的時候他手上微微一頓,剛準備閉眼又立刻驚醒,他不能休息,他休息全家都要死。
林乘一用力咬了一下舌頭,雖然沒咬破,但還是疼得他五官扭曲。
疼痛讓他短暫醒過神來,他趁著這時間也顧不得太多,幾乎整個人都趴在了棺木上,將那前後左右一共六根長釘纏繞上了細麻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