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成君躺在床上,看著另一個床位上的馬英,想起了她還沒瘋的樣子,一個美麗的女子,年輕過,瘋狂過,雖然和他一樣,文化不怎麼高。
當時為什麼離婚?因為什麼?因為,因為……因為他們的確貪圖些什麼——吳碩的親生父親,吳文景。
吳文景的確很有錢,又在一年前失去了妻子,還有個被大掃蕩帶走的繼子,隻剩下一個小女孩,吳碩。
蔣成君和馬英過的並不好,所以他們選擇了離婚,將目光放到了吳文景的身上。隻不過馬英喜歡上了那個小女孩,實在不忍心動手,就留在了那裡。
之後他們發生了什麼蔣成君都不知道,甚至斷開了聯係,直到有人找上門。
“先生,你好,我是餘鋒,一名律師。”男人手裡提著一個公文包,衣服穿的倒挺斯文,整體都非常乾淨。
反觀蔣成君,衣服邋遢,發型臟亂,室內也一塌糊塗,一眼便知他過的並不好,“您好,有什麼事嗎?”
“此次前來隻有一件事,請問,蔣先生,你願意收養吳文景的女兒嗎?”
“我?吳文景的女兒?”
“是的,請問你是否願意?”
“不願意。”
他是打心底裡討厭這個小女孩。討厭她的聲音,討厭她做的一切,她站在那就礙眼。
憑什麼吳文景這麼有錢,憑什麼他的女兒這麼健康,憑什麼……
他把對吳文景的所有憤怒轉接到了吳碩的身上。
“這就是你的選擇了,先生。”餘鋒再一次確認蔣成君的意願。
“是的,沒錯,不願意。”
餘鋒並沒有完整的告訴蔣成君,吳文景已經死了,領養吳碩可以得到他遺產。
蔣成君完美的錯過了一夜暴富的機會。
當然他也不是很想再見到那個孩子。
但是,馬英抱著那個討人厭的女孩回來了,帶著自己的殘障兒子。他沒有理由去接濟他們,可那兩個孩子依偎在女人的懷中,緊閉著眼睛,麵色慘白。
在那扇門前,兩位大人通過對視就已交流了許多的信息。
緊接著撲通一聲,女人抱著兩個孩子跪在地上,低著頭,雖然沒有看對方,但動作已經表達了一切,不需要什麼長篇大論。
他當然不願意看到這些,俯下身扶起女人,抱走自己的兒子,請她進門。兩個孩子躺在床上,退燒藥都已喂下,男孩的情況有所好轉,女孩卻愈加嚴重。
即使再討厭,他也看不得女孩就這麼死去。
從到來,直到男孩痊愈,半個月的時間,他們也為沒有血緣關係的女孩四處尋醫,隻可惜並未尋到。
終於,他們熬到了公辦醫院重新開門的時候,女孩已經承受了一個多月的痛苦,本以為可以就此結束。
“無法醫治,以我的經驗,她最多在活兩三天。”
馬英和蔣成君也有期待過這個結果是誤診,連續走了五家醫院,結果都是一致的。
“你們是怎麼做父母的?”
有三家醫院的醫生在指責他們。是啊,怎麼當的,讓孩子得了這麼奇怪的病。這麼痛苦,還不如死了呢。
對啊,不如讓孩子走一步吧。
不如讓她早些脫離痛苦。
不如一開始就放棄她。
每當她用清澈的眼眸注視著他們的時候,好像她的整個世界就剩下了‘叔叔’‘阿姨’和‘阿寶’,其他的一切都模糊了。
雖然不忍,但,沒有彆的方法了。
‘孩子,叔叔對不起你,我們已經花光了所有的積蓄,讓你痛苦的活著,不如早點結束痛苦。願你在另一個世界無憂無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