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少年」
作為「普通人」,泉鯉生也算是見過各種大世麵。
早年不懂事,為了搞清楚什麼是愛情,不惜掏出全身家當和屑男人虛心請教。
因為能體驗他人死亡的異能「擬愛論」,在投射在瀕死之人身上時認識了年幼的臭屁五條悟,和他來了一場短期的奇妙大冒險。
最後還由於各種事上了黑市的通緝。
即便如此,也作為一個平平無奇的普通人好好活到了現在。
可他怎麼也想不到,隻是為了躲開伏黑甚爾而藏進了伏黑惠的影子裡,怎麼就……
怎麼就迷路了呢?
「難道我有什麼路癡的隱藏屬性,隨著年齡的提升而逐漸暴露了出來嗎?」
在一片黑暗中,鯉生開始懷疑起這點。
「不,因為完全沒有能當作參照物的路標,我也隻是在摸黑亂躥,說迷路好像也不恰當。」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
因為實在是等不到伏黑惠,完全黑暗的狀態又搞不清楚時間,在呼喊了多次未果後,泉鯉生原本也打算依舊等在原地的。
然後他聽見了很多聲音。
犬類的叫聲,貓頭鷹的叫聲,蛇的絲絲聲……就算是聽到這些,鯉生也能勉強保持鎮定——接著就是難以形容的嘶吼。
一定要形容的話,是經常會出現好萊塢大片中的怪物合成音,《異形》電影裡的怪物聲音加在一起……差不多就是他聽到的效果吧。
除了愛情和兒童文學家外,泉鯉生這輩子最光榮的職業就是「男大學生」,都說大學生的破壞力極強,沒有他們做不出來的,也沒有他們做不成功的,這個定律顯然不適用於泉鯉生。
他隻能嘗試著遠離那些聲音……然後就迷路了。
伏黑惠——!
你在哪裡伏黑惠——!
我不躲你混蛋爹了,先把我撈出去吧伏黑惠——!
狼狽的在無邊的黑暗中抱頭鼠竄,泉鯉生也不知道過了有多久,終於,他的眼前出現了一個很小的暗點。
像是在一片巨大的漆黑幕布上戳了一個小洞,或是在無光夜色裡的唯一一顆星星,光亮的不足以徹底突破沉鬱,但卻能讓它軟化周圍堅實的暗,給茫然的青年指出唯一能嘗試的道路。
泉鯉生二話不說快步奔跑過去。
隨著距離越來越近,那抹昏暗也擴大了,像是覆蓋在燈上的深色膜布。
應該是已經算來到了跟前,鯉生記得影子宛如液體的質感,於是試探著伸出手指,碰了碰。
很好,可以通過!
加深這種肯定的,是來源於外界的一雙手。
手指修長,指甲修剪得整齊,手中薄繭並不明顯——是伏黑惠沒錯!
當他回握住那雙手,奔出黑暗,世界卻上下顛倒了,他是踏著「地麵」跑出去的,下一秒,腳底沒了實感,重力開了個玩笑——泉鯉生感覺自
己像是在半空中墜落!
僅僅是這樣還沒完,當整個身體脫離影子,下墜感隻持續了短短一瞬。
啊?
跌坐在地上的泉鯉生摔了個迷糊。
令他更迷糊的,是眼前的景象。
這似乎是個很大的日式庭院,草木茂盛,驚鹿聲噠噠作響,仔細聽的話還能聽到蟲鳴和鳥叫。
太陽好到有些刺目,兩雙眼睛盯著他。
“你召喚了個什麼「脫兔」出來,惠?”年長的男人語調上揚,說。
“……不管怎麼看這都不是「脫兔」吧。”年輕的少年皺起眉,回答。
順著自己握住的手,泉鯉生抬眼望去。
標誌性的海膽頭,眉頭簇起時候半壓住眼,天生偏長的睫毛本該讓清秀的麵容顯得女氣,放在他身上卻不會那樣,隻能稱得上一句好看。
是伏黑惠沒錯。
……但是是年齡不那麼大的伏黑惠,他臉上甚至還掛著點嬰兒肥。
另一個呢?
泉鯉生緩慢轉頭,看到了一個……帶著奇怪眼罩,梳著奇怪發型的高個子男人。
好奇怪的五條悟。
這也不能怪鯉生給出如此單調的結論,他印象中的五條悟要麼戴著神奇的全黑墨鏡,要麼直接什麼也不戴。
那個人好像知道自己外貌的優勢,也知道那雙蒼藍色的眼睛在注視著彆人的時候能擁有所向披靡的魅力,從來沒有在泉鯉生麵前遮掩過什麼。
驟然看到這麼一副形象,要不是因為對五條悟過於熟悉,說不定鯉生還不一定能認得出來。
所以這是……怎麼回事……
在泉鯉生打量過四周陷入沉默的時候,其餘二人也在審視著他。
五條悟今天本來被召集有任務,聽說伏黑惠要嘗試著調伏式神,所以抽出時間來看看。
伏黑惠剛滿14歲,算算時間,明年就會去咒術高專就讀。年幼時和五條悟坐下了「會成為咒術師」的約定,隨著年齡的增長,他的咒術天賦也逐漸顯露出來。
但這樣是不夠的,五條悟支付了天價籌款把他從禪院贖了出來,而他除了影法術師自帶的玉犬外,堪堪調伏了「鵺」和「大蛇」。伏黑惠很清楚,這樣遠遠不夠。
本想著今天嘗試調伏「脫兔」,還借來了足夠寬闊的庭院,結果影子裡出現的不是兔子,是一雙手。
細膩,柔軟,隻是看著就知道那不是凶狠式神的手,伏黑惠下意識握住了那雙手,對方也在瞬間以堪稱虛弱的力道回扣。
伏黑惠將他拽了出來。
那確實是個人類……應該能這樣說吧,至少像是個人類。
惹眼的灰藍色頭發亂糟糟的,水藍色眼睛虛著半晌,接著瞪大了,驚疑不定晃蕩,似乎是不明白現在的情況,跪坐在地上半天都沒想到要起來。
還在微微發抖。
等泉鯉生回過神,忙不迭鬆開了手,可也就在他鬆手的瞬間,原本堅實的地麵又化為了
液體一般的黑色沼澤。
連驚呼聲也沒來得及發出(),鯉生再度跌入了影子的世界。
五條悟哇哦了一聲(),雙手插兜走到伏黑惠跟前,將眼罩掀開一角,蒼藍的「六眼」在少年和他的影子中來回看了看。
“你這是召喚了個什麼「脫兔」出來?”男人帶著調侃的笑意又重複了一遍。
伏黑惠眉頭皺得快夾死蚊子,又嘗試著發動術式,漆黑的影子晃蕩了兩下,這次沒有任何額外的動靜傳出了。
“這是怎麼回事?”伏黑惠問,“他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