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2 章 《影之詩》(1 / 2)

22/「泉鯉生」

翌日,禪院研一在門口敲了快五分鐘的門,沒有任何回應。

在之前,瀨尾澈也和赤井秀一因為什麼事大吵一架。

具體什麼事情研一記不清了,畢竟這也不算稀奇。隻要這兩人時間能對上,不吵起來才是難事。聽聽也就算了,瑣事擾身的編輯先生並沒有放在心上。

問題就出在這裡。

雖然當時澈也覺得自己沒有屈居下風,但轉頭就換掉了家裡的門鎖,讓所有的備用鑰匙都沒了用武之地。

本意是讓借宿的FBI滾遠些,但也導致了編輯手中的那把鑰匙也成了廢品。

後來澈也倒是屈尊降貴給了FBI新的鑰匙,而禪院研一……就這麼被忘記了。

沒有能開門的備用鑰匙,研一嘗試給瀨尾澈也打電話,待機音一直作響,直到電話自動掛斷也沒人接聽。

他又給赤井秀一撥去,這次反應倒是迅速,對方直接連掛十五次。

「該不會是鬨出了人命,FBI連夜毀屍滅跡了吧?」

禪院研一帶著偏見憂心忡忡,發動了術式。

在早些年,禪院研一還會因為討厭「禪院」的文盲血統而對自己的術式視而不見,到現在,他也學會了和咒術和解,不再排斥咒術師的身份。

——主要原因還是在於手底下的作者太能搞事情了。

鬆本清張之前為了江戶川亂步主動攪合進天人五衰的事情,泉鯉生寫愛情取材居然取到了伏黑甚爾頭上,瀨尾澈也更是離譜中的離譜。

這小子能把FBI,國際黑衣組織,平安京時代的詛咒師全部鎖進輕裡,能力互相影響下差點出不來。

禪院研一能怎麼辦呢,那句話說得好,能力越大,責任越大,反過來也是成立的,隻不過要加上一點修飾。

「責任越大,所需要的能力越大。」

為了捍衛手下作者創作的權利,編輯理應幫忙擦屁股……幫忙做些力所能力的事情。

術式發動,編輯消失在了自己的影子中,很輕鬆的突破了防盜門的桎梏,出現在房子裡。

找了一圈,瀨尾澈也的臥室沒人。

懷著「姑且相信赤井秀一心裡有數」的沉重心情,禪院研一推開了客房的門。

房間中光線昏暗,幾l縷陽光從窗簾間隙鑽進來,研一觀察著赤井秀一。這個剛睡起的男人正坐在床上,半蓋著被子把弄手中壞掉的手表。

靠近門邊的地上躺著一隻手機。

“冒昧打擾了,瀨尾澈也是一大早就出門了嗎?”禪院研一保持著禮節,沒有進門。

“沒有。”赤井秀一掀開被子,“他沒起來。”

桃粉色頭發在床單上散開,似乎很不高興被光線打擾,被子裡縮成團的人往最近的大腿上靠了靠,嘴裡還嘀咕著什麼。

麵對禪院研一皺起的眉頭,赤井秀一平靜問:“要喊他起來嗎?”

禪院研一:“……喊。”

赤井秀一低頭給人重新戴上手表(),然後毫不留情地把賴著不動的家夥給扔下了床。

你乾什麼啊——!摔了個七仰八叉?(),瀨尾澈也發出震耳欲聾的悲鳴。

沒等他開罵,首先印入眼簾的是自己編輯無語中帶著詰問的嚴厲表情。

瀨尾澈也跌坐在地上愣是沒敢爬起來,眨巴眼:“早上好,研一君。”

“早上好。”禪院研一沉著聲音,說,“看你的樣子,應該沒什麼大礙了——我們需要好好談談。”

***

瀨尾澈也本以為編輯會開門見山地問「你是怎麼把自己搞成這樣的」,結果,對方坐姿端正,表情嚴肅,拋出的第一句話是——

“你是怎麼跑去和赤井秀一睡在一起的,澈也。”

“……室友蹭個床不行嗎?”澈也一愣。

鬆本清張經常和亂步通宵打遊戲,累了就扒拉床被子原地躺下。

第一天起來要麼因為某人沒搶過被子而起爭執,要麼倆抱團禦寒,這是很常見的事。

泉鯉生之前也經常和伏黑惠睡一塊兒。

惠在十五歲之前都怕黑來著,伏黑甚爾是一點也不管的,總不能讓小孩半夜在牆角罰站吧。

都是室友,一起睡個覺怎麼了?

研一見他一點也沒放在心上,語重心長道:“你也認識泉鯉生老師吧,之前參加了鬆本老師聯文活動的作者。他就是選錯了一起睡覺的人,現在還在亂七八糟的關係裡脫不了身。”

冷不丁聽到自己另一個筆名的瀨尾澈也:“……”

什麼叫做「選錯了一起睡覺的人」?

還有,什麼叫「在亂七八糟的關係裡脫不了身」?

以及,怎麼能當著「本人」造謠的啊,禪院研一!

最後,千言萬語彙成一句:“為什麼對手底下的其他作者都稱呼為「老師」,到我這裡就直接喊名字了?”

澈也幽幽地說:“這像話嗎?研一君,我合理懷疑你在歧視輕。”

禪院研一也回以複雜的眼神:“你真的要我說出原因嗎?”

這邊因為莫名其妙的問題陷入了焦灼,赤井秀一推開房門走到客廳。

男人隻是簡單洗漱了通,襯衣沒扣扣子,發梢滴著水。

“你早上掛了幾l通電話?”他問澈也。

瀨尾澈也正煩著呢,敷衍道:“我怎麼知道,我以為是鬨鐘。”

赤井秀一將手機放在他麵前。

外殼邊角有了裂痕,畫麵也出現了花屏,屏幕已經徹底失靈了。

澈也回憶了一下。

好像,似乎,的確是自己被鈴聲吵得不行,最後直接抓起手機扔了出去。

他好像真的有些天賦在。

手表是精密器械,容易摔壞還想得通,手機怎麼也能原地報廢的?簡直匪夷所思。

“什麼也不用說了,我先說,你聽好——”澈也

() 仰起下巴,“對不起,我摔壞了你的手機,我會賠償的。”

能把「對不起」說出「你個混帳東西」風範的,可能也隻有瀨尾澈也了吧。

赤井秀一不為所動:“所以你掛斷了幾l通電話?”

“三四通?”澈也隨便報了個數字。

禪院研一悄無聲息插話,涼颼颼的:“我打了十五通。”

“……”澈也抿唇,“那就十五通。”

看來是得不到準確答案了,赤井秀一點頭,轉身回了臥室。沒幾l分鐘,他穿戴整齊,背著黑包走了出來。

“我要回美國一趟。”

澈也揮揮手:“再也不見。”

“手機就算了,記得把手表修好。”

澈也怒了:“我都沒提這件事你怎麼還敢提?趕緊滾!”

等人離開,禪院研一深吸一口氣,繼續語重心長說:“你還要繼續和這個FBI當室友嗎?”

澈也已經在網上查起修手表的價格了,頭也沒抬:“我提供住宿,他提供安保,我們是這麼說好的。”

“手表裡的定位器也是說好的?”

“他救了我,又一次。”澈也說,“沒有定位的話我應該已經死了吧,這點認知我還是有的。研一君,他做到了承諾的事情,難道你要我違約嗎?”

「不是這麼簡單的事情」。

研一很想這麼反駁,但看瀨尾澈也漫不經心的表情,也明白對方並沒有把這件事放在心上。

這個沒心沒肺的輕作家……搞不好真的覺得沒什麼大不了。

「提供住宿」和「提供安保」絕對不是等價的東西,因為「瀨尾澈也」的住所可以說是絕對安全的地方。

咒術師認為瀨尾澈也是平安京狂言家的轉世,就衝這一點,哪怕東京的咒靈鬨百鬼夜行,咒術師也絕對不會讓它們影響到這邊。

異能者知道瀨尾澈也和如今維係著「異能者聯合法庭」的組織人有往來,也會主動維持這一帶的秩序。

而日本公安那邊也因為某些不知名緣故,加強了周圍的治安管理。

這棟房子可以說是絕對的中立地帶。

所以禪院研一一直覺得,瀨尾澈也被利用了,隻不過當事人似乎樂在其中,所以他也沒有乾涉。

可澈也說得也沒錯,赤井秀一救了他,又一次。

能及時發現手表的定位,意味著那個男人一直留意著瀨尾澈也的行蹤。

察覺到不對勁之後乾脆暫延了FBI那邊的任務,又連續三個月不出外勤……

赤井秀一應該很忙才對,不然也不會在澈也醒來的第一天早上就趕著離開了。

想到這裡,禪院研一不禁懷疑起赤井秀一的打算。

“我知道你想說什麼。”

澈也找到了修手表的地方,數著報價上的零,又琢磨起自己的存款,鬆了口氣,這才抬起頭。

“不用想太多啦,研一君。我從來不問他在外麵又捅了什麼漏

子才會躲到我這裡來,他也不問我是怎麼搞成這樣的。需要的時候搭把手,室友就是這麼簡單的關係。”

“我覺得你不知道……”研一歎了口氣,“而且正常室友是不會蹭睡的……”

“好好好好好——”澈也也跟著歎了口氣,“所以,你大清早趕過來就是為了說這個的嗎?”

“來看看你身體的情況……除此之外,確實有正事。”

禪院研一從公文包裡掏出一疊文件。

“近期有很嚴重的「抄襲事件」,甚至已經不算是抄襲了。換掉主角的名字,換掉文中提及的地名等一係列標誌物,然後拚湊出看起來像那麼回事的東西,繼而出版,甚至還賣了版權。”

禪院研一將那些文件在桌麵鋪開:“因為涉及的作品偏多,出版社方麵想要獲得作者的委托,集中起來以委托人的形式發起訴訟。”

澈也快速掃過文件:“已經能夠定性了嗎?如果隻是比較曖昧的情況,法律上是不會承認的吧。”

“我也有這方麵的考量,所以稍微請人調查了一下。”

研一清楚澈也的意思,乾脆翻出證據。

“這個工作室甚至沒有購入正版,直接采用網絡爬蟲盜竊原文,然後投入AI洗稿——你的十三冊完結輕包括連載在內都是重災區。”

原本還想著「抄襲對於作者而言是很嚴重的指控,還是謹慎一些比較好」,在聽到研一的說辭,並看到證據後,澈也怒而拍桌。

“因為印刷數量沒能買到完結冊就算了,不清楚哪裡能看正版的情況也可以理解——怎麼還搞盜版連載啊?”

他咬牙,“在網上看完一本也就一個飯團的錢啊!要搞剽竊的話連這點錢都不願意出嗎?!”

“看盜版已經不是重點了……”

“而且為什麼要讓AI乾「縫合屍塊」的事情!”

“這也不是重點……”

“我覺得被侮辱了。”澈也皺眉,冷冷地說,“創作本身是交流的過程。作者和作者的交流,作者和讀者的交流,讀者和讀者的交流——至少這些東西是不能被踐踏的吧。”

作為出了名的不靠譜家,瀨尾澈也經常在網上和讀者起爭執,還時不時在讀者對罵中橫插一腳。

「你隻是寫了《XXX》而已,懂個屁的《XXX》!」

最後總會演變成這種全員矛頭對準作者的神奇場麵。

畢竟沒有什麼廁紙能保證被每個人接受,就像所有的觀點都得辯證看待一樣,有爭執很正常。

不管是澈也還是讀者都沒怎麼當回事,太偏激的言論則不用去理會,看過就算了。

這還是他第一次明確提出「侮辱」這類嚴重的概念。

禪院研一推了推眼鏡,勸道:“我正在著手處理這件事。”

“除了我之外,還有誰攤上這種倒黴的事了?”澈也沒怎麼仔細看文件,直接翻到最後署名欄,大手一揮簽下自己的名字。

“我負責的

作者……還有鬆本老師和鯉生老師。”

瀨尾澈也拿著筆的手一頓:“……”

那不就是逮著我一個人狠狠羞辱了嗎!!!

研一把澈也詭異的沉默視為了對其他作者的同情,他收起了委托書,看了眼時間:“那麼我就不打擾了,請好好休息吧。”

等禪院研一離開後,瀨尾澈也細細思索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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