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誤會」
伏黑惠此人,有誰惹他的話,他可以接連發表五分鐘放在Jump上也毫不違和的中二語錄,要是沒人搭理他,他就自己沉默到地老天荒。
如今的情況就處於後者。
換在平時,泉鯉生應該很早就能察覺到惠的彆扭。可現在的時機不湊巧,一開始動筆,鯉生就完全沉浸在創作的世界了。
如果沒有伏黑惠早晚拉他出來吃飯,並順便將中午墊肚子的食物送進影子,搞不好鯉生還真的會徹底忘記時間這種東西。
“抱歉,我在寫一些東西。”每次他都會這樣解釋,“彆看我這樣,其實我也算是有點厲害的家嘿。”
想要儘快繼續開始寫作的鯉生吃起東西來倉促了許多。
由於不是每頓都會吃壽司這樣「方便」的食物,左手使用餐具依舊是難題。
而且借助影子裡的充電小台燈來照明也很麻煩。
沒有電腦,手機也是借來的。找來的紙筆倒是夠用,但得離紙張湊得很近才行,寫出來的字跡還總歪歪扭扭。
這麼持續一個禮拜後,伏黑惠對鯉生說:“要寫東西的話,就在書桌上寫吧。”
他想了個好主意,在泉鯉生走出影子的時候,不大的房間會開上暖氣。
這樣就可以不用再握著手,隻需要兩個人穿著無袖的體恤,胳膊靠在一起,終於實現了行動自由。
書桌不算大,兩個人倒是能擠擠,泉鯉生坐在右邊寫作,伏黑惠坐在左邊完成課業,然後看起從禪院帶出來的那些書。
在並肩坐著的時候,兩人的身高差沒那麼明顯,青年的胳膊反而比少年要纖細一點點,而且更白。
在看書看得眼睛泛花的時候,伏黑惠會側頭悄悄打量全神貫注的泉鯉生。
他低著頭,鼻梁弧線舒和,卷發在下垂後倔強上挑,露出專注的眼睛,可能是寫到了滿意的地方,下垂的無害眼型被淺笑拉長。
伏黑惠覺得一定是禪院那些書的影響,所以自己的心情才會越來越奇怪。
說什麼留下的術式記載,真正有用的內容並不多。
【安倍晴明今天也沒有死,可惜。】
【五條知今天也沒有死,可惜。】
【他對撿回來的那孩子很上心,他喜歡孩子麼?】
【撿回來的小孩今天也沒有死,可惜。】
【或許我也能用影子塑造出他喜歡的小孩。】
四行恐怖的的表白加上一行「他想要,我能行」。
這就是傳說中禪院曆史上的最強十影法師……腦子已經完全被戀愛給汙染了,還是單戀,還是反複被發好友卡之後的單戀。
煩躁中,惠還覺得離奇,開始翻找能說明這一荒謬事情的蛛絲馬跡。
從寫作《古法記事》讀作《戀愛循環》的這堆書裡,名偵探伏黑惠開始構建前因後果。
禪院荒彌掌握十影的奇跡寫得很抽象。
【影子裡出現了那個東西,砍下頭顱,頭顱說:我很喜歡你,想要幫你看見。我應許,世界成為了我的影子。】
而對「狂言家」薄朝彥的感情則更抽象。
【朝彥詢問起初次見麵便向他求婚的緣由,我會尋求答案。】
可能平安京的人和現代人就是存在物種隔閡吧,隻能這麼認為了。
世界上如果存在能把死人喊起來回答問題的術式,伏黑惠搞不好會嘗試著去挖個墳,把人搖起來問清楚。
問他——你乾嘛求婚,你是一見鐘情嗎,為什麼能看一眼就覺得喜歡?
喜歡又是什麼?
他隻把你當朋友,隔著恰到好處的距離,你還寫這麼多廢話來折磨後代做什麼?
煩死了。
就這麼,一個憋著彆扭,一個每天樂嗬嗬眯著眼對著小台燈狂寫一通——生活居然就這麼變得「規律」了起來。
很快,伏黑惠三年級的第二個學期即將迎來結束。
日本的中小學每個學年采取三個學期的製度。
三月到七月是第一個學期,八月到十二月底是第二個學期,次年一月初到三月中旬為第三個學期。
或許是因為三月在日本人心目中是個浪漫的時節,畢業典禮撞上櫻花季。
穿著製服的高中生們在畢業典禮上依依惜彆,攝像機記錄下粉色的憧憬,作為對「春惜月」的道彆。
而伏黑惠早在去年就與這樣的浪漫無緣了。
念完第二學期他就會提前畢業,咒術高專在每年4月開學,中間的時間全部用來參加二級咒術師的考核。
隨著十二月的到來——伏黑惠快畢業了。
五條悟還在忙,和之前找借口省麻煩不一樣,這次他是真的一直在連軸轉,有關伏黑惠二級咒術師考核的事也沒有動靜。
某天,泉鯉生突然問伏黑惠。
“明天有空嗎,惠?”
右手邊,鯉生還是穿著和伏黑惠一樣的白色無袖棉質T恤。
他手裡拿著筆,說話的時候習慣往左靠了靠,發梢掃在伏黑惠肩膀,有些癢。
“怎麼了?”伏黑惠將手中的書翻過一頁。
“有合作意向的編輯先生想來拜訪。”
“你已經找到出版編輯了嗎?”
“嗯。”鯉生點頭,“抱著試一試的態度投去了稿件,雖然溝通中有些偏差,結果還算滿意。”
泉鯉生沒告訴伏黑惠自己在寫什麼。
嗯,是不太適合讓未成年看到的東西,這點自知之明鯉生還是有的。
畢竟禪院研一在收到郵件和試閱後,第一時間以為他是投錯了欄目,特意聯係詢問。
似乎是真的對這則投稿很滿意,多餘的公式化客套都被免掉了,研一提出了視頻通話的邀請。
鯉生在影子裡打開了所有能開的小台燈,儘量保持著該有的禮節。
狹小手機屏幕中的禪院研一和自己印象中的
那位沒太大區彆,背景是明亮寬敞的工作間。與他相對應,鯉生這邊的環境隻能說是……鬼鬼祟祟。
他確實也很鬼鬼祟祟,擔心伏黑惠突然找他,還時不時地打量著影子周圍。
看到泉鯉生的環境後,禪院研一隻是皺了皺眉,沒有發表什麼看法。
在簡單的寒暄後,他直接開啟了正題。
“我也有在接收有關推理方麵的稿件,不過是另外的郵箱,您是看錯了嗎?”
會存在誤解也算情有可原。
鯉生再三強調,沒有投錯,是愛情沒錯。
雖然一開始看著可能有些驚悚獵奇,但故事發展絕對是走的純愛路線。
這句「純愛路線」直接把那頭的編輯給搞得麵無表情沉默了好久,鯉生都快以為是影子裡信號不好,畫麵卡住了,對方才含蓄回應。
“我想確認一下我們之間對於純愛這個概念的定義。”
說起這個泉鯉生可就不自謙了,這可是他的舒適圈,看家本領所在之處!
“不帶有惡意,真摯無暇的感情,沒錯吧?感情的出發和落腳都很單純,以戀愛為主題,敘事和劇情的推動也是感情的變化。這哪能有錯呢?就是純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