亥時過半,又一個愛翻牆的入了蘇宅。
那人身手利落,又生得一雙利眼,輕鬆躲過了府裡所有人。
“都下去吧。”蘇既白聽到屋瓦上的響動,將房裡的丫鬟都支使出去。
她等的人來了,她們就在這兒便沒用了。
“內室已準備好了,小姐乏了便歇下。”紫珠心裡明白蘇既白這是有事,便帶了人下去。
“今日都辛苦了,你們記得將各處收攏好了,也便去休息吧。”
蘇既白不是個非得人伺候的性子,讓她們杵這兒,無非是在等人,人到了,該知道的自然會自己想法子知道。
三人出去不久,一個高大英武,身穿黑色勁裝的男子便推開了房門。
“慶國大內侍衛統領燕小乙,不愧是九品箭手,又見麵了。”蘇既白在正房外間的矮幾前坐著,不是常見的跪坐,她坐的隨意,也頗為灑脫“請坐。”
“燕某想請問蘇小姐一個問題。”燕小乙跪坐著,說話客氣,手死死握著拳頭,顯然,這個問題很重要。
“燕統領請問。”蘇既白知道是魚形圖案的事,白日裡她提到魚形圖案時燕小乙的表情幾乎就繃不住了,所以蘇既白料定他今晚要來。
“在下箭袋上的魚形圖案,小姐可是在哪裡見過?”燕小乙拳頭握的愈發緊了,死死盯著蘇既白隻等她回答。
“見過,是個玉墜。”蘇既白大大方方承認“燕統領可還有疑問?”
“可是這樣的?”燕小乙從脖子上摘下一條紅繩掛著的玉墜。
“眼瞧著差不多。”原著的玉墜蘇既白一直好好收著,如今看來竟是和燕小乙有關。
“姑娘在何處見過,還望告知,這個玉墜對在下十分重要。”燕小乙起身單膝跪下,竟是眼圈都紅了。
燕小乙眼中天地間仿佛隻剩下自己與蘇既白兩人,仿佛對方一句話便可主宰他所有的情緒。
“瞧著不像是有仇。”
蘇既白也不喜歡動不動就跪,且她對燕小乙感覺還是不錯的,聰明,危險,像一隻鷹,卻早早被長公主套上了鎖鏈,替她行種種過分之事,著實可惜。
“那個玉墜,該是在下的妹妹所有。”
一
時沒想到,但燕小乙不笨,他忽然發現,蘇既白這年齡,竟是與妹妹相仿的。
“難不成……”
“是,這個玉墜是我的。”蘇既白並沒有按著原主的法子,將玉墜掛在脖頸上,而是存在空間裡,今天早早拿出來就放在袖中。
“我早年是上京街巷中一個乞兒,五歲之前沒有記憶,混混沌沌的隻剩這麼個墜子。”蘇既白把墜子遞給燕小乙。
“是,就是這個,一模一樣。”驚喜之下,燕小乙終於忍不住淚水“丫兒,你是丫兒!”
“對不起,丫兒,都是哥哥不好,哥哥沒用,讓你受苦了。”燕小乙緊緊盯著蘇既白,情緒中是滿滿的心疼和自責。
“我什麼也不記得了,但這應該不是哥哥的錯。”蘇既白扶著燕小乙。
原主一直留著這個玉墜,等的應該就是這一時刻了。
放心,你的家人,我一定幫你照顧好!
“我之後在上京遇到了我的師父,沒吃什麼苦。”蘇既白安慰著燕小乙,拿出帕子給他。
“上京苦寒,你居無定所,食不果腹……”燕小乙心中還是酸酸的。
“哥哥不如給我講講我們家的事。”
“好,”話題稍微轉移,燕小乙克製住情緒“我們家在一個小山村……”
燕小乙和原主的家是一個小山村,在信陽,父親打獵,母親耕織,村子小,各家都有親,鄰裡和睦,生活頗為不錯。
燕小乙從小跟著父親學箭術,青出於藍而勝於藍,不過十歲在那一帶就無人能出其右。
原主小他五歲,兄妹兩個一向要好,那日他帶妹妹上山,回來時,村子裡一片喊殺,燕小乙讓妹妹往山上打獵時住的山洞跑,自己回村子救人。
是土匪進村搶劫,燕小乙箭術的確是好,可對方人多,還都有點身手,燕小乙年紀小,他受了傷,對方許是不知道他還活著,將村中各家屠儘,洗劫一空便去了。
燕小乙醒來時,身受重傷,滿門亡儘,幾乎餓死。
當時長公主外出回信陽,發現了他,他被帶到了長公主身邊,長公主給他吃穿,讓他習武,帶他進京,才有了如今的九品上神箭手燕小乙。
“哥哥,這與你無關,當年的事我來查清,我是怎麼失憶,如何到了上
京,有了頭緒,想來都能查到。”蘇既白安慰著燕小乙。
更要查的是,當時屠村的真相,長公主這個人心思深沉絕非善類,怎麼會無緣無故救助燕小乙?
她往日隻是上京城一個乞丐,不顯眼也沒人注意,還沒有記憶,無孔不入如丐幫諜者也查不出頭緒。
“好,丫兒。”燕小乙整理好情緒“你如今可有旁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