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晚上, 顧之念成功地在小男主家留宿了。
秦晏住的這間屋子不大，主臥隻有一間，平日裡倒是還好, 此時多了一個顧之念死乞白賴地留下來，倒確實是有點犯難。
顧之念剛準備提議自己睡客廳就行, 那邊的秦晏便已經從櫃子裡翻出來了一床被子, 往沙發上一扔, 低頭輕聲道：“你去睡吧。”
顧之念輕輕掃了一眼他的眼睫，餘光稍稍在他沒什麼表情的臉上一觸, 到底什麼都沒說，隻微笑著說了一聲“好呀”，轉身便進了房裡。
秦晏從不需要她的刻意體貼。
不得不說，小男主即使變成了一無所有的高中生也還是如以往一樣，臥室雖然窄小，但卻很乾淨, 整潔得幾乎都不沾什麼活人氣, 明明是住了不少年的地方, 倒像是從沒有在此處落腳似的，像個一心清修的苦行僧住過的地方。
顧之念抬眉細細打量了一遍, 隨後眼一眯，從小包裡掏出來一瓶她慣用的香水噴上，便毫不客氣地直接掀了被子，鑽進了暖烘烘的被窩裡，在床頭床尾狠狠地滾了幾圈。
那床上還帶著一點兒清淡的草木氣, 被她這麼一折騰，頓時就摻雜進了一股冷香水的淡香。
係統圍觀了她這一係列毫無形象的舉動，一時無語望青天，沉默了半晌，才蹦了一個一言難儘的表情包，道：“……宿主，您小心點，這床會塌。”
顧之念動作一頓，惱羞成怒地抬頭道：“滾！老娘世界第一輕！”
係統：“……您高興就好。”
這位主兒到底是不是世界第一輕係統不知道，床到底會不會塌也沒得到證實，顧之念安安分分地在床上躺到了子時，秒針一動，頓時便準時睜開了眼，從床上坐起了身，沒什麼表情地起床穿衣。
窗外的月色稍涼，淺淺地落進了窗欞裡。
她半低著頭輕聲道：“統統，把安神香點起來。”
係統一怔，下意識問道：“您要去哪兒？”
都這個時間了。
顧之念眯著眼笑看了它一眼，係統便立刻收了聲，乖乖地閉嘴不問，從商城裡買了安神香點起。
顧之念滿意地勾了勾唇，抬手輕輕掃了一下，一線香線便從門縫裡輕飄飄地散了出去，她貼著門板安靜的聽了半晌，確定了外頭的秦晏呼吸沉下來了之後，這才重新直了腰，手腕輕輕一晃，那兩隻小金鈴便迅速化作了一柄細劍，落入了她的掌心。
她拉開創，在窗欞上輕輕一踏，頓時便從四樓輕鬆地跳了下去，躍一片弄衝的夜色裡。
其實也不是什麼複雜的事。
此前她所說的半仙不半仙的當然是拿來騙小男主的，安神香雖然能讓小男主一夜好眠，可歸根結底，他睡眠質量差到這種地步還是因為附近盤旋不去的孤魂野鬼們有關——誰都不會喜歡半夜一睜眼就看到床邊一大堆血肉模糊的鬼開座談會，想想能睡得著才怪了。
她幾乎都沒怎麼想，就直接選擇了最簡單粗暴的解決方法。
——殺光。
於是當晚，在萬人入夢時，秦晏所住的地方附近鬼魂們的哀嚎聲響了一整夜，當然，與此同時顧之念手機裡玄信到賬的消息也響了一整夜。
玄學界siri甜美動聽的嗓子都差點報到變調。
清晨，顧之念踩著第一縷日光將最後一隻鬼的魂魄扔進了囚靈瓶裡，甩了甩自己因為活動一整晚而徹底僵掉的手腕，優哉遊哉地走回了小男主家，洗漱補妝，收拾儀容。
等秦晏一夜好眠，重新睜開眼的時候，就看到一個妝容精致、三百六十度無死角的顧之念坐在他旁邊，稍稍俯身，低頭地角度讓她那張過於美豔漂亮的臉距離他隻有不到一臂之距，衝擊力絲毫不亞於和吊死鬼直接當場撞臉。
秦晏一怔，差點從沙發上掉下去。
顧之念卻好像完全沒有察覺到他的不習慣似的，笑眯眯地朝他眨了眨眼，道：“小助理，早呀。”
秦晏：“……早。”
事實證明，這會兒的時間確實還很早。秦晏對著鏡子洗漱的時候都忍不住稍稍出了一會兒神。
他不是沒想過顧之念非要留下來的目的，她嘴裡說過的鬼話他更是一句也不信，可無論怎麼想，她的目的都始終是一個迷，畢竟他身上確實沒什麼值得她圖謀的東西，而她留下帶給他的好處幾乎是肉眼可見的。
最起碼好夢這一點，就足以使他夢寐以求。
也幸虧這想法沒讓係統知道，如果讓它知道了，必然會哭喪著臉恨不得揍秦晏一頓。
這不廢話嗎！安神香這種在商城裡賣出天價的東西能不好嗎！？這一個兩個的暴殄天物就算了還不知道珍惜，安神香會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