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末將等告退!”破軍見擅闖先賢殿的火神已走,陛下也沒有追捕之意,暗地裡鬆了口氣,便行禮道。
潤玉揮揮手,本也想離開的,但發現身邊的女子似乎沒有走的意思,雖心裡不解,卻依著她的心意駐足了。
破軍領著麾下天兵天將退出先賢殿,他們中不乏昔年跟隨火神征戰之人,本以為今日是個水火不容之勢,哪知會這麼平和地結束。
陛下登基之始就不計前嫌啟用了他們,如今又出乎天界眾仙意料地未曾對火神趕儘殺絕,聽花神之意,火神能複生還是陛下設法幫助的,這讓他們越加感念當今天帝仁厚寬廣的胸襟氣度,覺得有這樣一位天帝,實乃天界之福,心中越加信服於他。
“宓兒?”待先賢殿隻剩下他們二人,潤玉偏頭露出疑問之色。
“這裡就是供奉曆代天帝天後的地方嗎?”景宓衝他一笑,鬆開他的手看向周圍。
“嗯,自天界存在之始至今,曆代天帝天後皆供奉於此。”潤玉抬眼掃過周圍的靈位,神色淡淡的,因著他的出生,他內心對天帝一脈是不屑的,儘管……他體內也流著這一脈的血。
景宓走到太微靈位處,忽地肅容端端正正地行大禮拜倒在地。
“宓兒,不必如此!”潤玉眼神一滯,暗藏著驚痛屈辱地想要拉她起身。
他的妻子,不該向這個無情無義、虛偽至極的小人行此大禮,太微他不配!
“這是他該得的。”景宓堅定地拂開他的手,認真行全了禮數,方才起身開口,“但我此生也隻對他行這一次禮。”
潤玉垂下的眼神轉到一邊,連看那靈位一眼都不肯,時至今日,他仍是痛恨這個人的。
“太微此人,自私自利、滿心權謀,還曾折辱我娘親,滅你母族、毀婆婆一生,正如你所說,他和荼姚帶給這六界的,都是禍患和殺戮,確實不配被供奉於此。”景宓拉住他的手,輕撫他的臉龐,仰頭溫柔地望著他,“可他這一生卻唯獨做對了一件事,那就是給了你生命。”
“宓兒?”潤玉眼神震顫,微微垂眸迎上了她包容而溫暖的目光。
“若沒有他給
你生命,我該去何處尋到這般好的你呢?大道寰宇、萬千世界,這麼多的時間和空間交疊之中,我怕是窮儘此生,也終將孑然一身了吧!”她眼神柔軟而繾綣,望著他時流露出無限的慶幸。
“宓兒方才……是因此而拜的嗎?”潤玉伸手覆上她的手,唇邊露出不自知的笑容,輕輕吻了吻她的手。
“自然,除此之外,他還有何值得人行禮之處?”景宓理所當然地點頭。
潤玉不由得笑出聲來,眼中卻有些濕潤,他一直以為……他的出生是場陰謀,而他不過是算計的產物,今時今日,卻有個人因為他的出生,真心誠意地感謝那個她不屑鄙夷,乃至仇恨嫌惡之人,甚至為他的出生感到慶幸。
“宓兒,謝謝你!”潤玉將她抱在懷中,緊緊地,仿佛能揉入骨血般。
謝謝你,感謝著他的出生;謝謝你,慶幸著他的出生;謝謝你……如此堅定地告訴他,他的出生是如此的重要。
“你我夫妻,何必言謝?這也太生分了吧?”景宓回抱住他,頭靠在他肩上笑得甜美。
兩人自先賢殿出來,一路手牽著手相視而笑走向璿璣宮,看到的仙侍仙人們,活活被塞了好一嘴狗糧,這其中也包括……暗中藏在他們途經之處遙遙看著的旭鳳。
縱使被景宓執劍相向,但他仍是不信心愛的女子能對他如此絕情,明明他灰飛煙滅就是因她、因他們所致,如今失去一切、無家可歸也是他們造成的,他該恨他們、怨他們的,可他……卻還是想一遍遍地確認,錦覓……並非如此心狠絕情之人。
父帝為救他而死,母神因得聞他死訊而萬念俱灰跳了臨淵台,他失去了父帝、母神,什麼都沒有了,不能再失去錦覓了,他愛著她,惟願留下這最後的溫暖,可是她卻陪在兄長身邊,他還能找回她嗎?
天界眾天兵天將得了天帝之命,沒有抓捕旭鳳,便是之後在天界看到了他,也一如從前照常行禮問候,稱他“火神殿下”。
沒有了父帝、母神的天界於他而言不再是家,自覺無家可歸的旭鳳又去了複生之地---魔界的卞城王轄地,卻沒想到這裡到處張燈結彩,一派喜慶氣息,待聽得周圍議論後方知,卞城王的公主
鎏英要大婚了。
與此同時,九重天上也收到了魔界送來的請柬,暗紅色的請柬上燙金的花紋和字體,寫著邀請的時辰和客人。
景宓望著擺在桌上的兩份請柬,不太高興地道:“這鎏英,為何送兩份請柬啊,我們明明都是夫妻了啊!”
潤玉聽她不滿於此,不禁搖頭失笑,坐到她身邊攬著她道:“於外人看來,我們並未行大婚之禮,這卻怪不得鎏英公主!”
“說起來我們也算是她的媒人吧?要不是咱們費儘心思救活了那暮辭,哪有她如今的好日子呢?”景宓靠在他懷中笑道。
“宓兒所言甚是,那……我們何時啟程?”潤玉一副“你說什麼都好”的樣子,隨即問她出發時間。
“提前兩日出發便好,若是走得早了,你堆積下的政務不是更多了,我可舍不得你參加一回婚宴,回來要熬夜數日處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