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午飯後,盧平生直接給了衛渺一個眼神,然後出門去了吳子陽家中。
衛渺是最後過去的。
一進門,就發現氣氛十分凝重,吳子陽神情萎靡,盧平生百無聊賴,白玫瑰心事重重,丁醫生也罕見地表情嚴肅。
“怎麼了?”衛渺問。
幾個人抬頭看她一眼,又都沉默不語。
“查爾斯商行說,因為海上極寒天氣,他們的貨船年前過不來了,若是極寒不退,隻能等明年春暖花開後才繼續發船。”
這事兒衛渺知道一些,其他的貨物已經陸陸續續地交付。
可磺胺遲遲沒有動靜。
“會不會是查爾斯他們已經發現磺胺的價值,想要毀約?”白玫瑰習慣性地撥弄手裡的打火機。
盧平生搖頭,思索片刻道
“我托人調查過查爾斯的背景,在眾多的洋行中,他們家族信譽極好。”
他看衛渺還站在那裡,對她招手示意她坐在自己身邊。
白玫瑰瞧見這一幕,眼神微微挑了挑。
盧平生等衛渺坐下後,才繼續道
“而且當初的合同我們可是寫了如果毀約,需要賠付商品市場價值的十倍。”
這個條款是盧平生特意加上去,查爾斯瞧著名錄上的商品都是一些便宜到令人發指的東西後,故意思考良久才在眾人的期盼下簽字蓋上家族徽章的。
“那其他貨物呢?”丁醫生問。
盧平生身體微微往沙發一躺,懶散道“他們提前交付了一些日用品。”
白玫瑰將手裡的打火機打燃又吹滅,“我手裡的那批磺胺,青幫全部定下去了,定金我都收了,要是沒貨。。。”
丁醫生眼神也暗了暗,他昨天已經接到老板親自來電,過問磺胺的事情。
衛渺乖巧地坐在盧平生身邊,眼神看著整齊疊放在沙發上的櫻花圍巾發呆。
“瞧什麼呢?”
盧平生彈她腦瓜嘣。
衛渺瞪他,示意他看圍巾。
盧平生看了一會兒,微微失神,伸手扯開圍巾,正要細看。
“彆動!”
從一開始就沒說話的吳子陽大吼一聲,把眾人嚇了一跳。
吳子陽起身去搶圍巾,踉蹌一下,整個人倒在地上,連帶著把茶幾上的茶水打翻,場麵十分狼狽。
衛渺覺得臉頰微疼,抬手一抹,竟然流出了血跡。
盧平生低頭看見衛渺臉上的小傷口以及滲出的血跡,猛然上前揪起吳子陽對著他的臉就是一拳。
吳子陽死死抓住圍巾,被打得側過了臉。
“老子早就瞧你不順眼了,為了風花雪月渾渾噩噩,算什麼男人!”
吳子陽垂頭不語,依舊萎靡不振,隻是抓圍巾的手泛白。
“一個東洋來的娘們兒,就讓你乾出這些不仁不義的事情,我真替你大哥感到羞恥!”
盧平生幾乎是一字一句地講出這些話。
“現在國家存亡,亂世將至,你一個堂堂中華男兒醉生夢死,你吳家列祖列宗何以瞑目。”
吳子陽的祖上頗有幾分名頭,曾經也算是名門望族,得人敬仰。
可即便是這樣,吳子陽依舊沒有還手,盧平生臉上是恨鐵不成鋼,心中卻閃過一抹失望。
他和吳子陽交好,除了朋友的情誼外,他還存著要將他發展成組織一員的打算。
在他看來,吳子陽背景乾淨,又在法租界巡捕房有著一席之地,對於後麵即將麵臨的困境能夠起很大作用。
可好好的一個年輕人,被情所困,讓他實在無法理解。
民族存亡之際,不站起來搖旗呐喊也就罷了,頹廢至此,實在可憐又可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