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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上掉下一老婆 閉水 74666 字 8個月前

一次是成親後,她們龍族成親後會進入蛻麟期,再次進入二次生長,之後的鱗片會更加堅硬,而這次蛻下的鱗片會成為保護伴侶最強的護甲。

但不管是金龍還是熾青蛟,都隻有成年時蛻下的軀蛻才擁有修複神魂的效果,

金龍的麟甲十分珍貴,為了防止彆的種族利用它來針對金龍,所以金龍蛻下的麟甲會被直接銷毀,隻留下護心麟在關鍵時候代替金龍承擔一次致命傷害。

所以金丹成年後。就直接按照腦海中的傳承記憶,把自己的麟甲燒了,隻剩下了護心麟。

護心麟力量強悍,是這時候的長孫心不能使用的,所以金丹才到處讓三嗚和二白尋找修複神魂的靈藥。

隻是沒想到,大莽會給自己她的成年軀蛻。

哪怕不如金龍珍貴,但亦是十分難得的可以修複神魂的上好修複神魂的靈藥。

“給我用了這軀蛻,你日後怎麼辦?”

熾青蛟不像龍族會蛻兩次麟,它們一生隻能蛻一次麟,所以鱗片藥用價值十分高,幾乎很少有流落在外的。

它們的軀蛻代表了一次重生的機會,隻要神魂不死,她就可以活著。

而如今相當於大莽把第二條命交給了金丹,讓她去給長孫心使用。

金丹蹲下身子,很認真的對大莽道:“這太珍貴了,我可以用其它的給她修複,沒必要使用你的軀蛻。”

“隻是需要的時間長一些罷了,她也不是等不起。”

大莽沒有收回軀蛻,目光很平靜:“我被壓在這醴陵山就代表了我出不去,我出不去就不需要這軀蛻,既然如此,不如拿它去做更有意義的事情。”

“那個人族身負大氣運,而且跟您息息相關,我給她使用軀蛻,也算沾染了幾分福氣,我並沒有吃虧,您不用擔心。”

哪怕大莽這麼說,金丹也沒有去拿,雖然大莽說的好像她占了便宜,其實這又能沾取多少?

不過是個讓金丹安心使用軀蛻的理由罷了。

“你們沒必要為了我做到這個地步,我隻是山神,守護你們是應該的,而且我也沒有為你們做到什麼,反而都是你們在照顧我。”

大莽遊向前,腦袋搭在金丹伸出的手心裡,蛇臉上露出一個安心的笑意:“這就是我們願意為了您付出一切的原因,您不需要做什麼改變,也不需要說什麼,隻要是您,我們就會靠近。”

“您不僅僅是我們認定的山神,更是我們最重要的人。”

趴在金丹手心裡,大莽隻覺得安心,就連經常性頭疼的腦袋都舒服了許多,那種刺痛的感覺消失了。

她不知道這代表了什麼,但她知道,隻有金丹一直是山神,她們才能過上舒適的日子。

“沒有比您更適合山神這個位置的人了。”

再也不會出現把她這種受過天罰的妖物當成普通妖獸的人了,這種可以在對方手心裡趴著的機會,更是少數。

金丹不明白大莽為什麼突然如此感慨,隻能抬手摸摸她的腦袋,手指不自覺的挪到對方太陽穴的位置給輕輕揉著。

三嗚不舒服的時候就愛撒嬌,每次她都要給對方揉穴許久。

還有揉小肚子,撓下巴,每次都能把三嗚哄好,讓對方發出舒服的呼嚕聲。

她腦海裡閃過之前跟長孫心討論的,為什麼大莽會對酒那麼渴望,就算不知道喝醉後發生了什麼,但毒液消失這件事對方一定知道。

所以對方大概也能猜出喝醉後發生了什麼。

但即便如此,對方還是堅持對酒有渴望,這不應該。

除非對方有什麼離不開酒的原因。

想著想著,她便輕柔的問了出來:“大莽,你為什麼忽然那麼愛喝酒?”

大莽渾身一僵,整條蛇宛如一根棍子一樣僵直。

金丹好奇:“有什麼不能說的嗎?”

大莽沉默好半響,才在金丹溫暖的手心裡拱了拱,試圖用這種方式把自己微涼的鱗片弄熱。

金丹任由她動作,眼神滿含期待的看著她,等待她說出這件困擾她許久的事情。

大莽擋不住金丹熱情的視線,終於是歎了口氣,狠狠閉眼後,啞著嗓子道:“這是天罰的後遺症。”

“我的身軀裡有一道驅散不了的雷電之力,它一直在我的軀體內亂竄,這種天罰沒法消化,沒法驅逐,更加沒有化為己有,因為這是對犯罪者的懲罰。”

就像之前殘魂那樣,哪怕已經成了殘魂,她的體內也還是有一道紫色的雷電之力在阻止她聚合。

所以那些殘魂之所以被分碎成一縷縷的,就是因為天罰的緣故。

“天罰會一直存在,一直到罪孽消散。”

罪孽消散時,便是她們魂飛魄散之時。

因為天罰的作用是神魂,而不是軀殼。

第26章

金丹眼底劃過一縷疑惑:“不是天罰之下沒有神魂嗎?”

大莽:“天罰有等級。”

“最輕的等級是白色雷電, 上去有紅雷、黃雷,紫雷和黑雷。

紫雷會讓受到天罰的事物打上無法消去的標簽,不管是人還是妖一輩子都得忍受天雷入體的痛苦, 無時無刻都在提醒受罰者自己曾經犯下的罪, 那是無法洗去的罪惡。”

說到最後大莽的嗓音很輕很輕, 還帶上了顫抖。

有了這個提醒,也就是明說了, 她曾經犯下過多麼可怕的罪孽。

雖不致死,卻已經不容世俗原諒。

她的罪孽也就比上一任山神輕了一點而已。

金丹不知道該怎麼評價, 畢竟這是過去的事, 她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隻能輕撫大莽的腦袋。

“我被囚禁在醴陵山, 成為執行者,隻是因為我比她們所犯的罪稍微輕一些, 但這並沒有區彆,我是條罪龍。”

大莽嗓音還有些迷茫,因為她忘記了自己犯下了什麼罪,也忘了怎麼來到的醴陵山, 她隻知道她犯了很嚴重的罪,接受了天罰後,來到了這裡, 成為了執行者, 從此與外界無關。

“她們都害怕我, 我知道。”

大莽嗓音低啞,她迷茫過, 也痛苦過,但更多的卻是自責。

這是她罪有應得的結果。

“大莽, 這事我沒辦法評價,我不知道你為什麼受罰,但是我相信你。”

金丹把大莽放回她的窩裡,表情認真:“如果需要我,我會當你最好的聆聽者。”

大莽放下的罪孽很重,重到已經到達了紫雷,這不是她因為對方好,就說兩句好話,說代替彆人原諒她的事情。

況且她也沒有能力代替彆人去原諒,她能做的,隻有聆聽。

大莽點點頭,趴在自己的小窩裡,這個窩很冷,但身體上屬於金丹的溫度很暖。

她想,過去的自己雖然十惡不赦,但天道也未必沒有給她留生路,這樣子看來,她的罪,也沒到無法彌補的地步。

她會想辦法彌補的。

想罷她閉上了眼睛,重新趴窩裡睡著了。

而金丹也打道回了洞府,她離開洞府修補陣法已有一月有餘,這陣法並不是那麼好修的,而且附著在上麵的靈力不知道為什麼竟然越發的粘著,就好像黏了什麼膠水,不容易撕開不說,還會阻止陣法修複。

她主要還是破除那靈力費勁,殘魂反而不算嚴重了。

期間她又去各個路過的山頭看了看,揪出了幾個嚴實卻的確是外來者的妖精,都是比較難辨彆的。

其中一棵為樹妖,他來的時間長,足有上千年,因為擅長隱藏氣息,氣息和周圍融合的差不多,就連梨樹妖都沒發現。

當金丹順著靈力摸過去的時候,梨樹妖正在給樹妖講山頭的小趣事,說來說去無非就是那些小妖們開靈智時的糗事。

樹妖聽的認真,眼底還帶著向往,偶爾附和一兩聲,感歎一下梨樹的生命悠長,在無儘的歲月裡,知道的事情真多。

“嘿嘿,隻要你在這山上呆的久了,很多事情你自己也可以看到的。”

他從頭頂摘下一個不算太大的梨子遞給對方:“我看你很舒服,來,吃梨。”

樹妖不好意思的接過梨子埋在樹根下,這就是植物進食的方式。

“甜吧?”

“嗯,很甜。”

他第一次吃到這種靈力充沛,並且又甜滋滋的靈果。

他不會結果,沒辦法給梨樹妖回報,甚至他內心還有彆的事情,就更加心虛了。

同時他內心又升起一股淡淡的哀愁,為什麼他就不能是這裡土生土長的妖精呢?這樣他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呆在梨樹妖身邊,聽對方一直講故事了。

“那當然了,我可是這片山頭結果子最甜的樹妖,彆的公樹可不會結果,我是最特彆的!山神大人都很喜歡吃我的果子呢!”

梨樹妖很得意,又繼續給他講故事,還講了他和金丹的初遇,一直到金丹帶著大莽朝著他們走了過來。

梨樹妖驚喜的看著金丹,不等金丹走過來就搖晃起了樹枝,讓身上金燦燦的大梨子散發出香甜誘人的味道,樹葉更是不停的作響。

這讓樹妖心底有一種不妙的感覺,他下意識想要拔/出樹根逃跑,但金丹已經出現,如果他現在跑就顯得很奇怪,而且他能隱約感覺到醴陵山的護山陣法已經在修複了,他就算現在想逃也不一定逃得了。

過去他也不是沒見過金丹,說不定這一次也可以躲過去呢?

於是他跟過去一樣閉上眼睛,假裝自己隻是一個沒有靈智的樹,不開口,也不散發出多少靈力,像普通的樹木一般不起眼。

加之旁邊有一棵招搖的梨樹妖,所以他的確不顯眼,要不是金丹是為了他來的,恐怕也會和之前一樣忽視掉。

金丹和大莽一到眼前,梨樹妖就開心的喊道:“山神大人!”

金丹含笑點頭:“寒梨,你這次的梨子比之前都大,看起來就甜。”

寒梨害羞的扭了扭,整棵樹都軟了,隨後不小心的對上金丹身邊大莽的眼神,他頓了一下,葉子也不晃了,樹乾也不扭了,臉也不遮了,十分的穩重:“執行者大人。”

大莽沒在意他的雙標行為,淡然點頭:“嗯。”

寒梨對上金丹就忍不住羞澀,忍不住把最甜的梨子遞到了金丹手邊,期期艾艾的問道:“咳,山神大人,這次也是來巡山的嗎?口渴不渴,要不要來幾個大梨子解渴?”

麵對問題,金丹神情變得認真,目光若有若無的落在一旁裝死的樹妖身上:“不用了,這次不是來巡山的,是來找東西的。”

聽到這,寒梨立刻挺直了樹乾,仿若偵察兵一般的道:“山神大人要找什麼?我可以幫忙嗎?”

“這山頭的事情我知道的很清楚,您要找什麼告訴我就行,我肯定能幫您找到。”

金丹:“不用,已經找到了。”

大莽忽然尾巴一甩,一股黑霧化作長長的鎖鏈把一旁的樹妖捆的嚴嚴實實,不留一絲逃跑的縫隙。

樹妖一僵,下意識想要掙紮,想要邁開樹根逃跑,他現在滿腦子都是:完了完了,被發現了,他被發現了!

他會死的!

寒梨疑惑的看向鎖鏈,再看看樹妖,不解的問道:“為什麼要抓他啊,山神大人?”

“他成精了,好不容易的。”

植物想要成精,除了天時地利人和之外,還要看天資。

大部分植物都隻有繁衍的概念,並沒有成精的想法,加上天資、血脈和後天的生存環境,能夠成精的就更少了。

所以麵對同類,寒梨這才心疼。

這並非對於金丹執行的否定,他隻是迷茫,但並沒有出手阻止。

他相信金丹出手一定是有自己的判斷的,他隻想知道這樹妖犯了什麼罪,竟然能夠讓金丹親自來出手抓他。

金丹表情淡淡:“你自己說還是我來?”

樹妖:“!!”

她真的知道!

寒梨:“??”

“你,你乾了什麼?你是誰?你是外來者?!”

幾乎是轉了一圈,寒梨就明白過來了金丹的意思,之前大莽發出消息,讓大家檢查身邊的事物,看看有沒有外來者,有就立刻稟報,或者直接斬殺,不留餘地。

當時寒梨剛從沉睡中清醒,而身邊這棵樹妖跟在他身邊極久,久到讓他都有些不知道對方什麼時候在他身邊的了,所以便沒有稟報上去。

隻是沒想到,外來者竟在他身邊!

隨後他歉意的看向金丹:“對不起,山神大人,是我識數不清,給大家帶來了麻煩。”

他性子向來散漫又單純,最喜歡的就是給他喜歡的妖精們送梨子吃,對於這些反應就比彆的妖精慢了一些。

金丹抬手,示意他停止:“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這棵樹妖在你身邊很久了吧。”

寒梨點點樹冠:“很久了,大概得有上千年了,從我斷斷續續的沉睡中來看,他很早之前就出現在了我身邊,當時我還以為是其它動物路過帶來了種子,趁我沉睡時長出來的植物。”

他懊惱:“我當年沒看出來他成精了,還是前段時間執行者大人發出的信號讓我們檢查。我才發現他成精了,看樣子似乎成精的時間還不短。”

樹妖被他把底漏完,隻是垂著樹冠不說話,也不為自己辯解。

他的確是不知道什麼時候從漏洞裡摸進來的,他的目的也不單純,就是借用寒梨身上的妖氣隱藏自己,然後吸收這裡的靈力,供養自己化形。

他的樹冠越垂越低,幾乎無顏麵對金丹和寒梨這個給他講故事的好妖。

對方太單純了,僅僅因為自己也是樹妖,他就對自己這麼好,還送果子給自己吃,可自己注定要辜負他的好意的。

他是個偷入彆人山頭的壞妖精,他還想要霸占寒梨的靈力,甚至還想過代替他接受那些小妖精們的供奉。

想到這些,他內心還有些難過和失落。

他從靈力裡可以感受到那些被查出的妖精們是什麼下場,但也難過他不能繼續呆在這裡,繼續聽寒梨講故事了。

在他渾渾噩噩的胡思亂想的時候,耳邊傳來看寒梨堅定的嗓音:

“山神大人,這件事是我檢查不周,隨意相信彆的妖,請您責罰我。”

第27章

“責罰你是要的, 但這樹妖也是要懲罰的。”

金丹不會忘記她為什麼而來,外來者妖精在醴陵山會做下什麼誰也不知道,最好的辦法是就地斬殺, 寧願錯殺一千也不放過一個。

但……

看著樹妖瑟縮的模樣, 她沒有選擇那麼做, 反而再次道:“說清楚你叫什麼,進入醴陵山是為了什麼, 在醴陵山又做了什麼,怎麼進來的, 又是什麼時候混進來的, 能力是什麼。”

“把一切交代清楚, 如若不然, 我會就地斬殺你。”

樹妖看了一眼寒梨,懦懦道:“我叫木晴, 來自於醴陵山外的一處山穀,那山穀不大,靈力也不算多,隻勉強讓我擁有一絲混沌的靈智。”

“後來有一天我嗅到了一樣充滿靈力的東西, 我看到了好幾個人在鬥法,他們在爭奪一塊令牌,可是他們都死了, 我拿到了令牌。”

這純屬意外, 不過他的確很好奇那令牌有什麼用, 上麵靈力為什麼那麼讓妖精難以抗拒,甚至還有股沉淪的感覺。

他小心翼翼往裡麵輸入了一絲靈力, 隨後那令牌就帶他來到了一個破洞的陣法麵前,他看著有幾道身影在他前麵進入了陣法之中消失不見。

落於後方的是一朵血氣滔天的白色曼陀羅, 彆的妖精可能不知道分辨它,但是同為妖植,他太清楚對方身上背的血債了。

所以他一直等到對方走遠了才進去,不知道怎麼回事,自從拿到令牌後,他就控製不住內心的貪婪,本來這種奇怪的地方他是不會隨便進入的,但是裡麵與令牌上同源的靈力讓他克製不住內心的貪婪,幾乎一瞬間就控製著他進入了陣法。

而且這令牌似乎還有彆的作用,他控製不住的陷入瘋狂吞噬,把周圍有可能成精的一切植物都想吃掉。

吞噬掉越多後,他就離這山峰中強大的妖物越靠越近,一直到他來到寒梨身邊。

寒梨很強,雖然大部分時候都在沉睡,但照樣可以很強大。

最重要的是,對方似乎並沒有察覺到自己在搶奪他的靈力和他的天資,反而很天真的每次醒來都為周圍的植物們噴灑靈泉水。

他自己辛辛苦苦的去吸收水,然後給大家下靈泉雨。

這讓木晴覺得這梨樹妖很傻。

他小心翼翼的吸收著對方逸散出來的純粹靈力,然後用天賦將自己偽裝的和這裡的植物一樣,因為畢竟是成精的,所以在某些方麵是偽裝不了的,這也讓寒梨發現,有些驚訝,還有些詫異。

發覺身邊樹有成精的機會後,寒梨對他更加照顧,每次都會特意把淨化過的靈力往他這邊多釋放一些,儘量給他提供著靈力,加速他生長。

直到剛才,他察覺到令牌上的靈力減少,這才知道其它同進來的妖精們可能出事了。

他被寒梨攔住,加上他的確喜歡這裡,隻是內心對於自己偷竊寒梨靈力和天資的這事很是心虛,這些年他也想過停下,但每次這種念頭一冒出來,令牌就會控製他加速去偷竊。

這讓他很痛苦,但又控製不住。

聽到這裡,寒梨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的看著木晴,他本該已經到了化形的修為,卻遲遲不能化形。

他一直以為是因為他不努力,加上這些年為了供養更多的植物成精,把精力都用在彆的地方了,所以才導致化形不了。

卻從來沒有考慮過是因為有妖精一直在偷竊自己的天資和靈力,導致自己化形延遲,修行也加倍困難。

寒梨幾乎瞬間紅了眼眶,樹冠更是氣到顫栗起來。

天資決定了妖精們的未來可能性,天資不足的人或者妖精都會在中途隕落,到達不了想要的高度。

但自己到不了和因為彆人到不了卻是兩個不同的事情。

“對不起,寒梨,對不起,我……我真的……”

木晴不敢去看寒梨的眼睛,他想起對方笑嗬嗬的給自己講故事,給自己吃梨子的模樣,內心就悲痛不已。

如果沒有接觸過,沒有受過對方的好處,沒有看到對方為了養更多的小妖精辛辛苦苦的去抽取靈泉水過來給大家下靈泉雨,沒有喜歡上這裡,他就可以理直氣壯的說他隻是順應天命,說他沒有錯。

但他不是,他是個小偷。

“我對不起你,寒梨……”

木晴嗓音哽咽,樹冠都在抖動,整棵樹仿佛被自責壓彎了腰。

“我應該在察覺到不對的第一時間就離開醴陵山,而不是自欺欺樹的留在這裡,一邊享受著其它妖植為我貢獻的生命,一邊享受著你淨化過的純粹靈力,還一邊偷取你的天資供自己快速成長。”

他哭不出來,也沒臉哭。

寒梨深呼吸一口氣把心中那口老血咽下去,天真如他,從沒想過有一天會有這種事發生,還就發生在自己身上。

他太痛苦了,他原諒不了。

“山神大人……”

他痛苦的呼喚著金丹,不明白自己到底做錯了什麼要承受這種事情。

不過如今金丹的注意力更多放在另一個地方上:“你剛才說的令牌在哪?”

木晴把令牌從根部挖了出來,但由於長久的放置在一起,樹根已經和令牌連接在一起。他隻能抬起樹根,連著令牌討好的遞給金丹看:“它有隱匿氣息的作用,因為我的天賦是同化,所以我學過它的氣息。”

“之前我就是靠著同化氣息和周圍的氣息,這才能夠存活下來,也因為如此,我才能在那群修士死去後,拿到這令牌。”

金丹沒有貿然接過樹根查看,隻是就著木晴的樹根看,這令牌上麵的氣息的確和陣法破洞處上的氣息一樣的,都是來自於上一任山神。

這是一塊複製令牌。

包括虛餘洸手上的那塊,其實都是複製令牌,而真貨並沒有出現。

想到一個可能,金丹皺緊了眉頭,如果真如自己猜想的那般,那這上一任山神可就真的布置非常的廣泛且提前了。

木晴小心翼翼的瞅了一眼金丹:“山神大人,我絕對沒有說謊,真的是這令牌帶我來的,也是令牌讓我進入這裡,這令牌還會控製樹的理智和思想,讓我做一些不想做的事情,放大內心的貪念。”

“這些年以來我一直跟它相處在一起,我能察覺到我吸收的靈力和天資也被這令牌吸走,我自己並沒有留下太多。”

他知道自己並不無辜,所以選擇全部說出來。

這樣或許能抵消掉一些內心的痛苦和虧欠。

金丹沒有選擇立刻毀掉那令牌,這令牌已經成為了木晴的一部分,說不定還連接著什麼,要是她貿然動手。木晴很可能會走向曼陀羅相同的下場。

雖然兩妖犯下的錯相同,但至少木晴沒有徹底吞噬掉寒梨,也沒有跟寒梨同化為一體,更加沒有一起做惡。

但光木晴做下的這一切已經足以讓他離開醴陵山。

金丹眼眸微閃:“你知道自己現在的情況嗎?”

木晴點點頭,他明白。

自從這木牌逐漸跟他融為一體後,他就知道了,這已經不是舍棄掉一根樹根就可以解決的事情了。自己被這令牌扒上了。

如果沒有辦法在保護住自己的情況下毀掉連接法術,自己要麼一直吞噬下去,要麼就等著被吸乾。

令牌這些年一直潛伏著,如今一露麵就忍不住想要大吃特吃,並且試圖控製著木晴朝著金丹而去,這裡的氣息裡,隻有金丹的氣息最香。

要是能夠吞掉她,它就可以立下大功。

隻有本能的殘魂控製著木晴凶狠開始攻擊金丹,試圖將她埋在樹根下消化,不等金丹和大莽出手,寒梨毫不猶豫伸出枝椏擋住了木晴的攻擊。

看著木晴一瞬間失去神誌,他這才察覺到不對勁。

“那令牌有問題!”

“這還用你說?”

大莽不屑冷哼,等他這個蠢貨看出來,這個山頭早就成為荒土了。

寒梨一噎,明白自己說了廢話,立時閉上嘴,開始瘋狂反打。

金丹出聲提醒:“彆碰到那令牌,上麵有奪舍身軀的殘魂,很強大。”

寒梨隻來得及點頭表示明白。

畢竟是隻有本能的殘魂,怎麼打得過有自主意識的寒梨?

不出三百招,便被寒梨一把按住,用枝椏壓的死死的。

“你是誰?”

“為什麼要進入醴陵山?”

金丹搖頭:“她不會說的,不過就是縷殘魂,本體意識沒有過來,她不會開口說任何話,暴露任何目的。”

寒梨覺得心頭有些亂,那木晴的神魂到底還在不在啊?

這些時日跟自己相處的,到底是木晴,還是殘魂?

金丹蹲下,抓住跟令牌長在一起的那根樹根,手上蘊含著山神之力,試圖把令牌裡的殘魂勾引出來,如果她自己出來,那到時候就好辦多了。

天空中也隱隱有烏雲聚攏之勢,甚至還有雷電在無聲翻湧。

可能是受到了驚嚇和威脅,這一次就算是有喜歡的山神之力了,那股殘魂也沒有出來。

金丹:“……”

這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天道。

第28章

又等待了幾分鐘, 確認對方是不會出來了,金丹長歎一口氣:“你能不能收斂一下?這是準備她一出來不給機會檢查,就直接弄死嗎?”

大莽茫然, 金丹在說自己嗎?

可是自己什麼也沒做啊。

看對方依然不為所動, 金丹怒了, 不耐煩道:“我讓你收斂一點,不然你就直接出手弄死他, 反正你什麼也不怕,你最大。”

大莽眨巴兩下眼睛, 剛想說自己沒做什麼, 下一刻就感覺她們頭頂的光亮了太多, 瞬間什麼都明白了。

金丹不是在說她, 而是在說天道。

但是天道……

她抬頭看去,隻見原本聚集著遮擋住光的烏雲竟然真的散去了, 她驚訝,原來天道是真的有意識的。

就在這時,一道覬覦已久的暗芒徑直衝向金丹麵門,試圖一舉奪過金丹的身體, 而早就在防備著她的金丹冷笑。

這家夥不會以為自己會對她放鬆警惕吧?

她拿出樹枝毫不猶豫的把對方抽進了樹枝裡,天道也是一瞬間開始醞釀起了殺意,在天罰降下前的那一刻, 金丹一把護住了樹枝。

天道:“?”

“轟隆隆——!”

警告的聲音從雲層中傳來, 但金丹不聞不問, 目光隻是落在那團被困住的殘魂上,她目光凝重, 手指尖染著幾縷光暈靠近殘魂,殘魂雖然懼怕天道, 卻對金丹很凶。

隻要金丹一靠近,她就撲過來恨不得咬斷她的手指。

金丹輕笑,眼底冰涼:“我到是小看你了。”

“雖是殘魂,但力量卻挺強。”

性子也凶,就好像一頭被捆綁起來的野獸,隻要給個機會,她就會毫不猶豫的跳出來咬斷你的脖頸。

大莽不悅的皺眉,這個殘魂怎麼敢這樣對待金丹?

“不如直接毀掉她算了,留著也是禍害。”

金丹卻搖搖頭:“你不懂,她還有用。”

她要印證心中的猜測,就必須用到這縷殘魂,不然她早就讓天道銷毀掉對方了。

對方掌握醴陵山的時間比她長多了,對這裡的了解也更熟,說不定還做了一些什麼動作才對。

她如今也不知道當年天道和對方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天道在對方死後有沒有徹底清洗醴陵山,更或者還有沒有彆的毒瘤殘留在這裡,所以她能做的也就隻有小心再小心。

天道似乎能隱隱約約察覺到金丹的想法,雲層翻湧間有些遲疑和猶豫,祂大可以連著金丹一起劈,但金丹是無辜的。

祂對對方有愧,所以祂儘力彌補著對方,這才讓金丹能夠有機會把控得住天道,否則天道早就一起劈了。

趁著天道猶豫間,金丹觸碰了一下樹枝,閉上眼睛探索對方的神魂。

對方對自己試圖奪舍,那她就去打開對方的記憶。

哪怕隻是一縷殘魂,這裡麵也是有記憶的,這是記憶的載體,隻是不知道是哪一部分。

金丹對上神魂,在天道的壓製下對方不敢反抗的太明顯,隻能試圖阻止金丹侵入她的記憶,可殘魂又不是彆的人,是敵人,所以金丹一點也不顧及,拚著把對方震碎也要一探究竟。

大莽都來不及阻止,就見金丹眼底的光隱隱暗了下去,她真的去扒對方的記憶了。

天道:“……”

祂鬱悶的把雷電翻滾了一圈,雷聲不停的響,卻使用顧及著沒有劈下去,隻能在天空中無能狂怒.

金丹進入對方的記憶碎片裡,這個殘魂的記憶很少很少,隻有幾個片段碎片,而且還不分時間,就好像偶爾竄過,也不知道真假。

眾所周知,記憶也是會騙人的。

隻要你想,你就可以虛構出一段屬於自己的記憶,隻要你堅信,你的大腦接收到信號就會銘刻記憶,將它真實化。

在你越回憶的過程中,記憶就可能增添或者減少某些部分細節,你有時候還會懷疑自己是否真如記憶中一般做過某些事情。

對方能如此輕易放出神魂,金丹覺得這記憶虛構的可能性極高。

雖然如此,她還是想看看對方的記憶。

她推開白霧,進入記憶片段中。

眼前一黑後,一段記憶浮現在她麵前。

記憶是以上一任山神的第一視角完成的,所以她看不到對方長什麼樣,隻能從她的記憶裡,看到她經曆了什麼。

記憶裡的是一隻小紅狐狸,胖乎乎的,四肢短短的,看著彆具一格,而且對方聲音特彆軟,一開口就是嚶嚶嚶,像是在撒嬌。

而記憶裡的小紅狐狸正在草地上打滾,不停的抱著自己蓬鬆且粗長的尾巴,美滋滋的笑著,尾巴根部還有一朵天生記號的花朵形狀的圖案。

它的旁邊還有幾個化成人形的妖,可能是記憶裡的這些人不重要,所以他們的臉都是模糊的,隻能隱隱看到幾分輪廓。

隻見上一任山神最左邊的妖目光似乎一直停在小狐狸身上,過了半響才開口道:“這隻小狐狸挺合適的,正好是你親手養大的,對你也親近,靈智也足,是完成某些任務的最好人選。”

“不急。”

上一任山神目光一直停留在小狐狸身上,語氣淡淡。

她們在說什麼金丹聽不懂,仗著她們看不到自己,直接在不遠處的虛空中盤腿坐下,靜靜的聽著這些人討論。

一開始開口的妖聽到上一任山神敷衍的話語,頓時皺起眉來:“山神大人,您是心疼這小狐狸,所以不願意用它嗎?”

“雖然它配不上您的身份,但如今我們都被天道盯著,隻有它最合適了,山上那些傻樹妖更是不行,它們身上都沾染了規則的氣息,且實力也挺足,腦子一根筋,也不會聽從您的全部命令。”

“叁拾,閉嘴。”

這聲音一開口,金丹的心一個咯噔,目光朝著發聲的人看去,卻隻看得到對方蒼白卻有力的手指,而臉卻看不清,因為上一任山神的視線沒有轉過去,所以她也看不到對方視線外的東西。

叁拾不屑的撇嘴:“龍姒你叫什麼叫?難道你能找出更好的妖選出來嗎?還是說你要看著我們的計劃失敗?”

龍姒也就是金丹很熟悉的聲音再度傳來:“這小狐狸的確不錯,但你怎麼保證一個化形都不能的狐狸可以完美承受?力量的強弱帶來的變化極大,你不敢承受後果,就試圖讓彆人去承擔嗎?”

“如果山神大人出事,你能夠承受?你敢賭?”

叁拾頓時拍地而起,她彈跳起來了,但是地上卻留下了一個深深的手印,她幾乎一點就炸:“你就每天跟條死龍一樣,你一個外來龍就是膽小,如果不是因為我們……”

她想到什麼,咬牙切齒的盯著龍姒惡狠狠道:“才不會有你什麼事情。”

龍姒冷笑:“廢物就隻會放狠話。”

叁拾瞪大眼睛,眼眶欲裂臉頰漲紅,喘著粗氣:“你!”

“夠了。”

“叁拾,閉嘴。”

一直盯著小狐狸的山神終於理會了一下這幾乎快要燃起的戰事,她的目光挪向叁拾:“這件事稍後再議。”

“你若是不能安靜下來,那就離開這裡。”

她的視線還沒轉到對方臉上,記憶忽然戛然而止,就此中斷了。

還等著看臉的金丹胸口好像有口老血卡著不上不下的:“……”

這記憶接下來的部分應當很重要,這群人似乎在謀劃著一些什麼,她看到餘光裡那些人的坐姿和身材比例來看,應當男男女女皆有,隻是男妖們並沒有開口。

這就奇怪了,她怎麼會在裡麵聽到了耳熟的聲音?

那聲音真的太像了,像的就好像對方就坐在那裡商討著陰謀一般,而且兩方都是同樣來自於外麵……

不對,這記憶說不定也是假的,不能因為一道相似的聲音就否定對方。

大莽已經失憶了。她不清楚自己犯了什麼錯,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回來到這裡,更加不能離開醴陵山。

如果真的跟上一任山神有關,大莽肯定不可能在被鎮壓在醴陵山,這不是給對方製造機會嗎?

天道再傻,也不會蠢到那種地步。

這個記憶一定是用來迷惑自己的。

金丹點點頭,再搜索了一遍,確認沒看到彆的記憶後,便離開了記憶區間。

她這邊剛出來,天道就一道天雷把殘魂擊成了灰煙,就此消散在了世間。

金丹:“……”

早知道撕裂神魂是極其痛苦的,就連她撕了一縷幫助長孫心穩固神魂,她至今神魂都為隱隱作痛,加上又被殘魂攻擊,神魂都愈發的不穩。

也就幸好她神魂堅韌,換做旁人,說不準早就癡傻了。

罷了,反正該知道的已經知道了,殘魂留不留都不重要。

她拍拍手,隨意的把灰塵拍去,目光落在因為令牌掉落,整棵樹好像一刹那被抽走了全部精力的木晴,眼底有一瞬間的複雜。

“情況我已經明白,但你做下的事情已經不容彆人原諒,等你可以離開後就找大莽,讓她送你離開醴陵山吧。”

“這裡不適合你,也不屬於你。”

木晴垂下眼眸,枯黃的樹葉被風一吹就嘩啦啦的掉落,沒能給他帶來一點疼惜。

“我……明白了。”

他嗓音沙啞,一瞬間他就知道自己失去了什麼,令牌帶走了他這麼多年的靈力和天資,讓他的樹葉枯黃,身軀乾裂,從一棵青蔥小樹變成了枯敗頹廢,幾乎充斥著滄桑和故事。

殘魂消失的那一刻,他一刹那就老了,生機走向枯竭。

第29章

金丹從懷裡拿出一瓶靈泉水, 倒了一滴落在他的根部。

不是她不想多給,而是這時候的木晴經受不起太多靈泉水的灌溉,他消化不了。

靈泉水隻能保證他不會就此枯竭, 但更多的卻也不行了。

金丹沉吟片刻, 道:“靈泉水無法讓你被損傷的根本恢複, 你如今應該快要失去靈性重新退化為普通樹,之後能不能再開靈智就不能保證了。”

“如果你找不到靈力充足的寶貝護住搖搖欲墜的根基, 可能也會直接乾枯死亡。”

木晴的樹乾再次開裂,他沉默片刻, 趁著自己還能動, 意識還沒失去, 直接把樹根從地裡拔了出來。

“我還是直接離開這兒吧。”

不然之後肯定就走不了了。

畢竟樹木離開土地行走就可能性極低, 對於木晴這種傷勢極重的樹來說更是如此,光是把樹根拔/出來就已經耗費了很大的精力, 整棵樹都搖搖欲墜。

站在一旁的寒梨沒有去扶木晴,但卻保持了沉默,他也不知道自己該做什麼表情,如今又能做什麼。

犯下這種錯, 還試圖殺害自己,他不是什麼都不計較的樹,隻能儘量讓自己不去看。

金丹:“你現在出去隻有死路一條。”

寒梨樹身一緊, 會死嗎?

木晴苦笑:“我不屬於這裡, 就算死, 也不能臟了醴陵山。”

他已經對自己有了認知,太貪心是不行的, 他已經付出了一次代價,就彆付出第二次了。

他承受不起。

金丹看了一眼寒梨, 見對方沒說什麼,點頭道:“行吧,我送你離開。”

“多謝山神大人。”

木晴艱難的對金丹行了一禮,隨後被金丹帶走了。

她並沒有把對方帶離很遠,在入口處放了下來,打開了入口:“我就不出去了,就送你到這裡了。”

“多謝……山神大人。”

木晴一瘸一拐的離開了醴陵山,剛走出去不過三步,他便徹底失去意識,倒在了原地。

寒梨和大莽不知道什麼時候跟了過來,看到木晴倒下去的那刻,寒梨伸出樹根卷住了對方,大樹體內關於木晴的意識已經徹底消散,他成了一棵普通的樹木,之後還能不能開靈智已經說不準。

植物成精不易,特彆是開智後又妖魂破散的,這種能不能活下去都是問題。

“山神大人……”

抱著木晴,寒梨目光不忍的看向金丹。

“能不能,讓他留在入口處?”

“他已經失去了妖魂,如果再放出去太遠,他會徹底枯萎死去的。”

生命力消耗完的話,哪怕是植物也會徹底死亡的。

金丹沉思片刻,同意了:“種在外麵,不可種在裡麵。”

寒梨連連點頭:“明白。”

他扛著木晴,把他種在了入口處三米遠的地方,這樣既不會暴露入口,也不會給醴陵山帶來危機,有什麼不對勁的也有段安全距離。

種植完木晴,寒梨給他澆了一滴稀釋過的靈泉水,嗓音清澈:“就這樣吧,我原諒你了。”

對方已經不知道還能不能再開靈智,他就算恨也恨不了什麼,

解決完這個,大莽跟金丹這才去弄其它的,在其它的突破口處,並沒有發現什麼其它的令牌或者是神魂記憶。

其它的神魂記憶都沒有片段,隻有幾個破碎的畫麵,看起來模模糊糊,也銜接不上,所以就被金丹忽略了。

回到主峰,金丹才覺得疲憊。

長孫心正在三嗚嫌棄又期待的目光中烤魚,也不知道是不是天賦問題,明明她修行非常不錯,但做菜就是很奇怪。

像烤魚,彆人做出來至少外邊黑了,內裡也該熟了,可她愣是能把外麵拷成焦炭,內裡還是夾生的。

再次烤糊後,三嗚眼底最後的期待散去,她認命了。

“你彆烤了,你沒有這天賦,餓著吧。”

三嗚拖著尾巴,心痛的去一旁發呆。

二白閉閉眼,拿出一粒辟穀丹遞給長孫心,語氣沉重:“以後彆做了,放過自己,也放過我們吧。”

長孫心:“……”

“你信我,我一定可以!”

二白:“你彆做。”

“我下次一定行!”

“你彆做!”

長孫心不肯服輸:“我可是修真界第二劍仙,我怎麼可能不會烤魚!”

二白鴨臉上露出一絲猙獰:“再做菜打暈你!”

長孫心捏著樹枝,麵無表情的跟站在對麵炸開全身毛的二白對立著,沒人肯先退步。

長孫心堅持想要學做菜,但被她茶毒了一個月,差點失去味覺的二白實在是不想再看她繼續做毒藥,堅決不肯讓她繼續。

一人一獸就這麼僵持著,沒有任何退步的餘地。

金丹看著這一幕,心中劃過疑惑:“你們這是在……?”

聽到金丹的聲音,三嗚第一個反應過來,回頭飛速的朝著金丹撲了過來,金丹順勢抬手接住。

三嗚掛在金丹的懷裡,摟住她的脖子就是一頓哇哇大哭,不停的訴說著金丹離開的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情,還有她遭受了多少的苦難,以及發表堅決不能讓長孫心靠近廚房的決心。

二白也是吧嗒吧嗒的邁著大步子一把撲倒在金丹的腿上,一雙豆豆眼裡都是劫後餘生的驚喜和希望。

金丹:“?”

她茫然的目光落在長孫心身上,不明白她到底在這一個月內做了什麼,竟然會讓兩個不挑食的小家夥哭成這樣。

長孫心:“……”

“我……”

她不知道該怎麼解釋,她真的沒覺得那些才有那麼難吃,雖然比不上金丹做的十分之一,但也是能吃的。

長孫心抿抿嘴角,試圖為自己辯解:“其實…還是……能吃的。”

聽到她這話,三嗚誇張的喵嗚喵嗚大聲反駁:“她做的魚都是生的,苦的!”

“外表還是黑的!”

“吹一吹還會冒火星子!”

三嗚的爪子散開,尖銳的指甲縫裡還夾雜著幾縷黑灰,一看就十分的可憐。

二白也是一副痛不欲生,好像吃一口就會死一樣。

金丹嘴角抽抽,這時她還沒察覺出事情的危險性,忍著心中的好奇的道:“我來試試。”

三嗚瞪大眼睛,不敢置信的看著她:“?!!”

二白:“……”

她的翅膀下意識抓了抓金丹的衣袖:“不要……”

會很慘的啊!

可是金丹不聽勸,她抱著兩隻走過去,剛想找個乾淨點的地方做下,卻發現周圍都莫名其妙的變得漆黑,似乎遭受了不知名的爆炸。

而黑灰的周圍還有十數道深淺不一的爪痕,一看就是三嗚留下的,旁邊還有一些腳印,腳印深深陷進石頭裡,看著就像是二白的腳蹼。

看著那些痕跡,金丹的神情變得微妙了起來,現在說自己不想試了行不行?

她剛想找個借口,但下一刻長孫心已經把一條稍微黑的沒那麼明顯的魚放在了她麵前,並且目光期待的看著她,等待她做出評價。

金丹看著那焦黑的魚肉,沉默片刻,鬆了口氣:“看起來……好像也沒那麼糟糕。”

隻要不吃黑色的部分就會好很多吧?

魚而已,都做這麼長時間了,總會有進步的。

她拿起筷子撥開了一些黑炭的部分,裡麵的魚肉沒有太夾生,隻是在最裡麵連著魚骨的部分看起來還帶著粉色,似乎並沒有熟。

嗯,就這成色,頂多三分吧。

金丹暗自在心裡給這條魚打了一個熟分。

外表,十二分熟;

魚肉,八分熟;

連著魚骨的魚肉,三分熟。

一條魚能吃到三種熟度,在某種程度上來說,長孫心也很是厲害了。

夾了一塊八分熟的魚肉,她沒有貿然放進嘴裡,而是詢問道:“放調味了嗎?”

長孫心點頭:“放了。”

“之前三嗚說看你的做法就是先醃製,所以我放了鹽和薑。”

她期待的看著金丹:“你是第三個品嘗我做菜的妖,試試,練習了這麼長時間,我覺得它一定味道不錯。”

“嗯。”

看著麵前死的淒慘的魚,金丹不太做評價。

“我嘗嘗。”

魚肉送到嘴邊時金丹都能嗅到魚肉上傳來的焦糊味,她深吸一口氣,徑直塞進嘴裡,匆忙的咀嚼了兩下,隨後臉上就出現了掙紮的神情。

她是真沒想到啊,這魚肉……仿佛被人毒死了一般。

苦澀中帶著腥,腥中還帶著齁鹹,齁鹹裡還帶著一股子糊味。

真要說,這簡直就是對於味覺的鞭笞。

嘴裡的魚肉還在唇齒間躺著,但金丹卻沒有勇氣將它咽下去,想要吐出去,但目光又落在長孫心那期待的眼神上,一時間進退兩難。

最後,金丹閉著眼睛,臉頰抽搐的含糊咀嚼了幾下強行的吞咽了下去,但嘴裡的怪味卻沒有消失,味覺都被鹹的幾乎消失了。

長孫心雙手撐著兩頰,期待的問道:“味道怎麼樣?”

金丹麵不改色的給自己倒了一大碗水喝下去,這才能夠回答:“……emmm,你醃製了多久?”

長孫心:“一晚上啊。”

金丹:“……”

“用……用的什麼?”

仔細聽的話,還能聽到金丹話語裡的顫音。

長孫心理所當然的道:“鹽啊。”

“我看你用鹽好少,而且罐子裡的鹽都結塊了,所以我就都用了。”

金丹眼底浮現一縷痛苦:“都……都用了?”

怪不得這麼鹹!

第30章

瞅著金丹痛苦的神情, 長孫心有些不知所措:“怎麼了,很難吃嗎?”

她咬緊下唇,目光有些難堪。

金丹表情為難:“……唔。”

“該怎麼說呢……”

她看著長孫心明顯有些失落的神情, 歎了一口氣:“如果它不算難吃的話, 那應當算好吃的。”

長孫心:“?”

“所以, 它到底難吃不難吃啊?”

金丹避而不答:“能吃。”

長孫心:“?”

能吃是一個什麼形容詞?

這到底是好吃還是不好吃?

而對於這個形容,隻有二白默默給金丹比了一個誇讚的手勢, 真高明啊,從好吃和難吃中憋出了一個能吃, 不容易。

金丹直接轉移話題:“彆想了, 正好我回來了, 我來做一頓飯吧, 在外麵一個月沒吃東西,我都餓瘦了。”

說罷她就去讓三嗚打獵, 讓二白去找蛋。

“等會兒叫大莽過來一起吃,她陪著我到處走,這段時間也累壞了。”

殘魂不好控製,而且極其容易賴上人, 大家精神一直緊繃著,如今好不容易解決了,也是時候吃一頓好的犒勞人家一下。

長孫心默默蹲在金丹麵前, 眼神憂愁的盯著金丹, 看的金丹拿著鍋子的手都頓了頓:“怎麼了?”

長孫心執著的道:“是不是真的很難吃?”

金丹沉吟不語, 半響才開口問道:“為什麼這麼覺得?”

應該不會有人會希望自己做菜很難吃吧?

“我雖然沒有品嘗,但是之前一個月還是有吃過的, 而且三嗚和二白吃過後,都說非常難吃, 可我自己吃起來好像感覺不到。”

長孫心沮喪的垂下頭:“就有一種很奇怪的感覺,我感覺不到太多的味道,反而會出現一種……”

“怎麼說呢,會出現一種平靜的感覺。”

那種感覺長孫心很難表達出來,真要說的話,就是一種奇妙的感覺。

就好像她吃出了菜的“靈魂”?

金丹迷茫:“?”

她聽不懂長孫心在說什麼哎。

長孫心換了一個說法:“你知道靈廚要想做菜好吃,除了尋找好的食材以外,還需要些什麼嗎?”

說起這個,金丹還是有些好奇的:“什麼?”

“感情。”

長孫心神秘兮兮的道:“因為他們在其中融入了自己的感情,越是一道好吃的菜,那裡麵蘊含的情感一定特彆充沛,有的是歡喜,有的是痛苦。”

“沒有修行的人吃到這種菜是吃不出情感的,隻會感覺這菜的味道,但修士可以吃出來,當然,這主要還是因為靈廚的特彆修行方式。”

“而現在,我從自己的菜裡吃出了裡麵蘊含的空洞的情感。”

她目光緊巴巴的盯著金丹,期待她做出反應,但金丹卻在遲疑了會兒後,道:“你的意思是說,你吃出了情感?”

長孫心沉重的點頭:“嗯。”

金丹:“所以你成為了靈廚?”

長孫心眼中的期待碎成了渣:“……”

靈廚?

她要是成為了靈廚,那第一個毒死的就是金丹。

在連續一個月的嫌棄下,她也終於的承認了自己做菜是真的難吃這件事。

金丹看著她突變的神情,一時有些拿不準她的想法:“難道不是?”

長孫心咬牙切齒:“當然不是!”

金丹茫然:“額……”

“那是……?”

不是靈廚,那是什麼?

長孫心:“我是說,你有沒有吃出烤魚裡的情感!”

她要崩潰了,現在就隻有她自己吃出來了,二白和三嗚都隻能吃出難吃,但她自己吃不出來,她的嘴裡,這菜的味道極淡極淡,就好像她做菜時的情緒,平靜,非常的平靜。

她品嘗不出菜的本味,這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她不希望如此。

金丹回味了一下那鹹到發苦又發澀,還混交著詭異酸辣的味道,她實在分辨不出其中有什麼不同的,唯一不同的大概就是,很少有人能把菜做到這個地步還不自知吧?

“啊……這……”

金丹有些尷尬,她真的沒吃出來。

看出金丹的尷尬,長孫心徹底死心了,看來是隻有她自己吃出來了,她現在開始懷疑那是不是自己的錯覺。

因為錯覺,所以才會覺得自己能吃出情感,其實隻是自己味覺失靈了?

金丹看長孫心似乎一瞬間變得焦躁,安撫道:“你彆急,這可能不是你的問題。”

“你想想,我跟三嗚和二白都沒吃出來,這可能是因為我們是妖,妖跟人不同,你做的菜對我們來說也許也不同?”

長孫心:“真的嗎?”

金丹:“嗯。”

“這山裡不是還有幾個人族嘛,把他們拉過來嘗一口就知道了。”

長孫心眼底重新亮起光亮:“那試試?”

“試試。”

金丹拉起長孫心,傳音給大粽子,讓他把壓在山上的那幾個人都拉過來,她需要確認一件事。

大粽子:“明白。”

大粽子來的很快,不等魚涼就帶著人來了。

再次見到金丹,虛餘洸不敢再像過去一樣欺騙對方,蒼白的臉上劃過一絲討好的笑:“山神大人。”

“吃一口。”

金丹麵不改色的把帶著糊味的魚端到他麵前,虛餘洸看著宛如中毒一般的烤魚,臉色變了又變,卻始終不敢下筷子。

這真的不是什麼新想出來的,折磨人的招數嗎?

難道現在已經不流行關押,開始流行下毒,迷失人的神誌這招了?

他不太敢確認,顫顫巍巍的看了一眼長孫心,期待她看在同為人族的份上能夠幫忙說上兩句好話。

但長孫心隻是用鼓勵的眼神看著他,順帶示意他趕緊吃啊。

虛餘洸:“……”

這人到底是不是人族?

跟妖物混在一起就算了,現在還幫著妖物來針對同類?

怪不得能跟妖物混在一起,這狠毒的心思跟妖物簡直一模一樣!

他下意識把自己想要欺騙金丹的事情忘記,隻留下一些自己臆想出來的事情。

金丹不喜歡他的眼神,放下碗直接夾起一筷子,上前捏住他的下巴,把魚肉塞進了他的嘴裡,再用靈力一震,把魚肉震進他的嘴裡。

喂人吃完,她把筷子往盤子裡一放,平靜的問道:“味道咋樣?”

做好了會被毒死的虛餘洸:“?”

恍惚了半天,他才發現自己沒有死,對方給的真的是烤魚,沒有毒的那種。

自己沒有被毒死,也沒有發生什麼異常的事情。

金丹看他陷入茫然,再次問道:“味道如何?”

虛餘洸琢磨的看了金丹一眼,以為這是金丹做的,違著良心道:“很好吃,是從來沒有過的鮮味,堪稱世間極品。”

看他賊眉鼠眼的模樣,金丹就知道對方沒說實話,嗓音低沉的道:“說實話。”

虛餘洸哆嗦了一下,下意識砸吧了一下嘴,回味了一下嘴裡的味道,誠實道垂下頭道:“有點淡。”

金丹:“淡?”

明明那麼鹹!

哪裡淡了?

這人味覺是不是出問題了?

隨後她想到長孫心說她察覺不出菜的味道,她覺得這其中有問題的應該是長孫心做的菜。

“這個呢。”

她拿出一道自己之前做的蛋糕,虛餘洸吃了一口,狐疑的看了一眼金丹:“甜的。”

“很香,是我沒吃過的味道。”

金丹指了指另一個俘虜:“你,過來,也吃一口。”

另一個俘虜聽話的吃了一口魚,他的味覺比其他人靈敏一些,他看了一眼金丹,覺得對方應該是想聽真話。

“有點淡,還有點兒辣?”

金丹指指最後一個:“你也來。”

最後一個看看前麵的兩人,認命吃了一口,的確有些淡,至於辣,那幾乎沒有吃到任何一點。

金丹懂了,看來不是味覺的事情,而是長孫心做的菜有問題。

對方做的菜,隻有人族才能吃出情感,而妖族隻能吃出味道。

隻是這裡麵是因為什麼,她沒有弄清楚。

“可以了,壓回去吧。”

金丹揮揮手,不想再看見這幾個。

看大粽子準備提著他們離開,虛餘洸趕緊大聲道:“我有話說!”

“山神大人,我有話說!”

“山神大人!”

金丹抬眸看了他一眼,略嫌棄的撇撇嘴:“說罷。”

虛餘洸不管那些,他隻知道這是難得的一次可以得見山神大人的機會,若是錯過了這一次,下一次就不知道得多久了。

他能不能離開就看這一次了!

“山神大人,您……您什麼時候放我們離開?”

他觀察著金丹的神情,小心翼翼的道:“我們在醴陵山已經太久了,家族那邊應該急了。”

在醴陵山是金丹的地盤,他就算再有實力,也打不過這山裡的執行者,但要是出去了,這可就不一定了。

他打著注意,隻要他出去了,就立馬曝光醴陵山的情況和地址,到時候自有人來替他收拾這山神。

暗自磨著後槽牙,虛餘洸在內心陰暗的想著。

金丹幾乎瞬間就看破了他的想法,緩緩道:“我什麼時候說會讓你們離開了?”

虛餘洸震驚的抬頭:“?”

什……麼?

金丹嗤笑:“我說啊,你得罪了我,得罪了醴陵山,還想要全身而退,你也未免把我想的太偉大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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