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偏頭,看著坐在床邊的朝瑾,眼睫微顫,眼裡悲傷刻骨又濃重:“…朝瑾?”
朝瑾知道爺爺的離去對薑稚魚來說還很痛苦,哪怕好好地說了?再見,但依然無法將心中的悲痛徹底抹除。
她摸了?摸薑稚魚的臉,柔聲道:“我在,一切都?會過去的。”
薑稚魚坐起來,看向窗外,陽光爛漫,一切都?安靜又美麗,仿佛爺爺還未離開一樣。
她抓住朝瑾的手,輕聲問:“我昏迷的這幾天?,你還好嗎?”
朝瑾點頭:“我很好,學校那邊你也彆擔心,我幫你請了?假,這段時間你好好休息就行。”
薑稚魚點了?點頭,抓著朝瑾的手用力握緊:“我見到爺爺了?。”
“天?眼一開,世間因?果緣由?儘在其中,你能見到爺爺,也很正常,”朝瑾笑笑,“你們有好好地告彆,對嗎?”
薑稚魚眼尾泛紅:“嗯,我和爺爺聊了?許多,爺爺走的很開心。”
“那便?是好事,”朝瑾抬手摸了?摸她的眼角,“我推算過,你爺爺的下一世會過得?很幸福。”
薑稚魚抿唇:“那就好。”
“爺爺是不是還和你說了?我的身份?”朝瑾問。
薑稚魚俯身靠過去,額頭抵在朝瑾的肩窩,聲音輕輕:“說了?,但我並不意外。”
其實她早就猜到了?朝瑾的身份,也許和她有關。
從?朝瑾墳墓裡拿出來的兩本古籍,上麵的字跡和爺爺藏在床底暗格下的古籍上的字跡一模一樣。
爺爺說過,那本古籍是祖先所撰寫,世世代代傳下來的。
而那位天?師祖先名喚:李朝瑾。
百年前,邪靈為禍人間,李朝瑾入世救人,用儘畢生?修為和法力,將邪靈鎮壓百年,並派遣傳人子弟世世代代看守邪靈,加固封印,穩定世間安寧。
雖然他?們改了?姓氏,但傳下來的責任和祖訓依然堅持,爺爺繼續看守穩固封印,以防邪靈衝破封印,為禍人間。
而如今,這份艱難又重大的職責落到了?薑稚魚身上,薑稚魚務必要實現?對爺爺的承諾,將邪靈鏟除。
朝瑾聽?到這話,眉頭一動:“我記得?你說過,你看過你爺爺藏起來的古籍,是不是發現?了?上麵的字跡與我送你的古籍字跡相?同,對吧?”
薑稚魚點點頭:“對。”
“所以,你不是被你徒弟殺死的,而是與邪靈同歸於儘才死的,對嗎?”
朝瑾說:“嗯。”
“之前說的就是逗你玩的。”她揉了?揉薑稚魚的頭發,“生?氣了??”
“沒有,”薑稚魚搖搖頭,“這樣挺好的,你不是被自己信任的人所害,而是為了?救世人,以身鎮壓邪靈而死,你的犧牲很偉大。”
薑稚魚垂眸:“我記得?那邪靈想從?你身上得?到“神魄”,對嗎?”
她抬起頭,疑惑道:“什麼?是神魄?”
朝瑾剛要回答,窗外突然傳來一道爽朗的男聲。
“神魄,是擁有純淨大功德,命格尊貴之人才可以滋養出來的神物,若是邪靈將其吞噬,便?可得?道成?仙。”
薑稚魚看過去,隻見一個看起來與她同歲的男人走進來,樣貌英俊,鼻梁挺直,頭發半紮成?丸子,散落下的頭發剛好及肩,一雙深邃的黑眸中有著不符當下年齡的深沉。
“當初祖師之所以入世鎮壓邪靈,其一是為了?解救世人,其二便?是邪靈想要將祖師吞噬,為己所用,一躍登天?。”
薑稚魚問:“你是誰?”
男人抱拳行了?個天?師禮:“齊家第15代傳人,齊筠。”
“齊家?”薑稚魚疑惑不解,“我並不認識你。”
從?小?到大,她從?未聽?爺爺提起過齊家。
“若是邪靈未突破封印,我也不會認識你,”齊筠坐在凳子上,“說起齊家和薑家的淵源,怕是要追溯到一百多年前了?。”
“你可以簡單的認為,齊家乃是薑家天?師旁支,齊家所有的天?師本領都?是薑家所教授,也就是祖師的隔代傳人。”
“我之所以會在這裡出現?,是因?為我的爺爺因?邪靈破除封印,遭封印反噬,心脈受損,留下遺言讓我來尋你,一起將邪靈重新鎮壓。”
齊筠眼底閃過一絲悲傷,顫聲道:“我前幾天?剛到,得?知你爺爺也離開人世,邪靈破除封印對他?們傷害太大了?。”
“你若不信我的話,我可以把生?辰八字給?你,你可以算算我的真實性。”他?看向薑朝瑾,眼中滿是敬重,“還有祖師大人在這裡,我也不會對你胡說八道。”
薑稚魚握了?握朝瑾的手:“他?前幾天?就在老宅了??”
朝瑾點頭:“嗯,我算過他?,他?剛才的話句句屬實,齊家所用的咒術和薑家是同根同源,這幾天?你一直在昏迷,齊筠就住在隔壁房間,有時候會過來幫你采氣取氣。”
她終究是鬼魅,所吸取的“氣”與天?師不同,無法真正幫到薑稚魚。
齊筠的出現?倒是幫了?朝瑾大忙。
薑稚魚聽?朝瑾這話,放下戒備,說:“我被邪靈附體,爺爺為了?救我離世,邪靈趁亂逃走,你知道它?現?在在哪裡嗎?”
齊筠搖頭:“這幾日你昏迷,祖師一直在照顧你,我利用這段時間一直搜查邪靈的蹤跡,卻一無所知。”
神伏縣鬼魅叢生?,可這幾日卻不見一隻鬼魅,想來那邪靈受傷太重,附近的鬼魅都?被邪靈吞噬,休養生?息。
此時那隻邪靈肯定找了?一處隱秘的地方躲藏起來,他?們想要尋找邪靈的難度肯定很大。
薑稚魚看向朝瑾:“你如今也察覺不到邪靈的蹤跡嗎?”
朝瑾搖頭:“我感受不到。”
她受天?譴牽製,虛弱至極,如今的她根本打不過邪靈。
若是她消散於天?地之間,邪靈無法吞噬她的神魄,這樣薑稚魚和齊筠來鎮壓邪靈也容易許多,所以當下她儘快降低薑稚魚的黑化值,至於支線任務能不能完成?對她的影響並不大。
“不過邪靈受傷嚴重,此時狀況肯定很差,它?需要時間調養,你們這段時間加快尋找它?的蹤跡,屆時用我教你們的咒術,你們倆合力,定可以將其重新封印鎮壓。”
朝瑾在薑稚魚昏迷的期間,也教了?齊筠一些咒術。
到時候封印邪靈時,兩人一齊施法,定能將邪靈製服。
原主那時封印邪靈隻是犧牲了?自己,實屬大義凜然,但如今時過境遷,咒術已有改進,朝瑾不僅教原主的咒術,還教了?薑稚魚她以前做任務時學到的咒術,其中就有可以將邪靈封印鎮壓的咒術,還不用犧牲自己的性命,一舉兩得?。
邪靈無法殺死,隻能鎮壓,讓它?慢慢被天?地所消磨。
這需要很長很長的時間,也需要很多的人力物力去協助。
任重而道遠。
“那你呢?”
朝瑾怔愣一瞬,沒太懂薑稚魚這話的涵義:“你說什麼??”
薑稚魚眼中的情緒晦暗不明,隨即她歪頭一笑:“那你呢?鎮壓邪靈讓我們兩個毛頭小?子上,你這位厲害的祖師大人不打算幫忙嗎?”
齊筠看向朝瑾,說:“有祖師大人的幫助,我們定能將其鎮壓。”
朝瑾抬手拂開遮擋薑稚魚眉眼的碎發,溫聲道:“彆怕,有我在,我會幫你的。”
薑稚魚握住她的手,聲音帶著一絲輕顫:“你會永遠和我在一起?永遠幫我嘛?”
“當然。”朝瑾神色溫柔似水,“我會一直在。”
薑稚魚毫不在意在場的齊筠,抬手緊緊抱住朝瑾,垂下眼眸,掩去眼底的情緒:“有你真好。”
齊筠看向兩人,眸色微動。
第47章
邪靈四處逃竄躲藏, 齊筠搜查過神伏縣各處,沒有查到邪靈的蹤跡。
朝瑾開啟搜神陣法,尋找邪靈所在?之處。
如今邪靈狀況並?不好, 齊筠和薑稚魚必須秉持著“趁你病,要你命”的準則, 將邪靈鎮壓降伏。
礙於邪靈也懂得隱藏自己, 哪怕朝瑾開啟搜神陣, 搜查起來還是有些困難,她們三個輪番進入陣法搜查邪靈蹤跡。
齊筠看了一薑稚魚, 見她一直盯著陣法中的朝瑾,眼?中情緒複雜深沉。
他不禁疑惑, 問?:“祖師是有什?麼不對?勁嗎?”
薑稚魚微怔:“你這話什?麼意?思?”
齊筠背手而立,看著院中盤坐的朝瑾:“這幾天, 你每次偷看祖師的時候,你的眼?神很…”
他遲疑了一下, 道?:“很悲傷。”
黑漆漆的瞳仁裡是濃重到近乎讓人窒息的悲愴和絕望。
他一時看不懂薑稚魚這股莫名的“悲傷”從?何而來。
如果是為了她爺爺的逝去而悲傷, 雖然理所應當, 但也不應該每次偷看朝瑾的時候眼?中情緒如此淒楚悲涼, 這搞得還以為她爺爺的離開是被?朝瑾所害一樣。
薑稚魚臉頰因咬緊牙關而顫動一下,她閉了閉眼?:“齊筠, 關於朝瑾的事跡, 你們齊家知道?多少?”
這幾天薑稚魚了解了一下齊家的底蘊, 心裡清楚齊筠知道?的事情肯定會比她多。
而且爺爺藏在?床底的古籍隻是上本, 下本在?齊家老爺子手中, 此時已經?傳給了齊筠。
齊筠對?古籍上的內容了如指掌, 上麵?的古言和圖文他都能認清並?且解釋出來,是因為他大學學的專業就是考古, 知識儲備非常豐厚。
“祖師的事跡?”齊筠意?外薑稚魚會問?這個,他疑惑道?,“你若是想知道?,為什?麼不直接問?祖師?”
以她們倆的關係,想必祖師也會如實告知薑稚魚曾經?的過?往。
齊筠雖然是男生,但該有的眼?色還是有的,他能看出來薑稚魚和朝瑾兩人之間的關係很親密,像是情侶一樣的存在?。
之後?他看見兩人吃住一起,還動不動就摟摟抱抱,心中已然清楚。
雖然有些吃驚和意?外,但他很平常心的接受了這一切。
他所信奉的理念便是“活在?當下,享受當下”,至於身外之物?都是過?眼?雲煙,所以他成為了齊家最?厲害的天師。
薑稚魚嘴唇闔動:“她會告訴我,但不一定是完整的。”
就像朝瑾是薑家的祖先,若非她自己發現,朝瑾怕是會一直隱瞞下去。
齊筠不解薑稚魚為什?麼會這麼說?
但他沒有多問?什?麼,“你想知道?祖師什?麼事情?”
薑稚魚問?:“你知道?當年?朝瑾是用什?麼方?法將邪靈鎮壓的?”
齊筠搖搖頭:“不知道?。”
薑稚魚眉頭緊蹙:“你爺爺沒有告訴你嗎?”
“他說我沒有必要知道?。”
“那若是沒有朝瑾,我們又該如何重新封印邪靈?”
薑稚魚覺得很奇怪,要是沒有朝瑾教她和齊筠封印邪靈的咒術,那麼她和齊筠又該如何對?抗邪靈?
爺爺並?未跟她交代過?如何封印邪靈的辦法,也許是因為他知道?朝瑾的身份,所以很放心的離開了。
但齊筠又是哪來的底氣認為自己可以對?抗邪靈?
齊筠說:“因為齊家在?祖師原本的封印之法中創新了咒術和陣法。”
這是太爺爺和爺爺研製出來的新方?法,他不知道?薑家老爺子知不知道?這個新的方?法,但這是他們發現封印邪靈的力量在?慢慢減少的時候,特意?重新研製的新方?法。
雖然沒有對?邪靈嘗試過?這個方?法,但他們用在?各種類型的鬼魅身上都得到了很好的反饋。
薑稚魚問?:“所以沒有人知道?當初朝瑾用什?麼方?法將邪靈封印的?”
齊筠沉吟道?:“其實我也曾爺爺和太爺爺的交談之中聽?到過?祖師的一些事跡,好像祖師封印邪靈是用了很厲害的咒術,那種咒術一旦施展出來,會有很大的後?遺症。”
“後?遺症?”薑稚魚看向陣中的朝瑾,“這百年?孤獨也許就是後?遺症吧。”
被?困在?墳墓裡999年?,承受百年?孤獨與痛苦,感受不到光陰的流逝,像行屍走肉一樣存活。
齊筠知道?薑稚魚說的是什?麼:“你突然問?這個做什?麼?”
薑稚魚指著陣中的朝瑾,問?:“你覺得她真實嗎?”
齊筠眉頭微蹙:“什?麼叫真實?”
他自顧自的理解,“我覺得祖師看起來和人類一模一樣。”
朝瑾不像其他鬼魅那麼怨氣橫生,也沒有血肉模糊,恐怖怪異的外表,她可以在?陽光下自由自在?,如同人類一般。
齊筠不知道?朝瑾是怎麼做到的,但作為他們的祖先,朝瑾有這樣的能力也是應該的。
他神色不解,問?:“你乾嘛這麼問?我?”
薑稚魚眼?中悲傷難耐,苦澀一笑:“可在?我眼?裡,她快要碎了。”
齊筠不懂:“什?麼意?思?”
薑稚魚指著朝瑾,淚水在?眼?眶裡打轉,顫聲道?:“你知道?嗎?她在?消散。”
齊筠難以置信的看向她:“什?麼!?”
係統:【滴!黑化值上漲5%,此時女主黑化值為12%。】
陣法之中的朝瑾睜開眼?,長歎了口氣。
係統疑惑不解:【為什?麼黑化值突然增加了?】
朝瑾:“正常。”
【正常?】係統無語,【這哪裡正常?黑化值莫名其妙就漲了啊!】
朝瑾:“她開了天眼?,看到了我的消散。”
係統震驚:【啊?她看到了你在?消散?那為什?麼一開始薑稚魚的黑化值沒有增加?】
薑稚魚的天眼?已經?打開了好幾天,黑化值也不該在?今天增加啊?
朝瑾垂眸:“她以為我會有辦法,但是這幾天我的狀態越來越不好,消散的速度越來越快,她開始慌了。”
係統:【那怎麼辦?如果你在?她麵?前消散,黑化值無法清除的!】
朝瑾收手起身,走出陣法:“會有辦法的。”
係統納悶:【你有什?麼辦法?】
朝瑾沒有回答係統,而是看著哭紅了眼?的薑稚魚,低聲詢問?:“怎麼還哭了?”
齊筠掃視兩人一眼?,起身:“我去陣法之中繼續搜查。”
朝瑾坐在?齊筠的位置,抬手抹去薑稚魚的淚珠,聲音輕柔:“不想告訴你就是怕你這樣難受。”
薑稚魚顫聲:“可你知道?我看到你在?我眼?中一點點消散的時候我有多害怕?”
她多麼希望是自己開天眼?的後?遺症,才會看到朝瑾每天都在?消散的虛弱狀態。
她以為朝瑾會有辦法,她是那麼厲害,那麼偉大的天師,肯定對?自己的狀況一清二楚,朝瑾這樣放任,心裡肯定有底氣能夠解決。
她甚至抬高了自己的地位,認為朝瑾就算不為了自己,為了她也應該會想辦法解決她消散的狀況。
結果,好幾天都過?去了。
朝瑾的狀況越來越差,消散的速度也越來越快。
薑稚魚認清了殘酷的事實真相,朝瑾從?一開始就默認了她自己會消散的這個結局。
她從?未想過?解決辦法,她甚至已經?做好了消散於天地之間的準備!
也許更早,也許從?她們第一次相見開始,朝瑾就在?消散。
所謂的“滴血之恩”都是假的,她從?來沒想救自己,從?來都沒有!
朝瑾抱住薑稚魚:“對?不起。”
薑稚魚崩潰大哭:“為什?麼?爺爺已經?離開我了,你為什?麼…還要離開我?”
她想要拍打朝瑾的後?背,釋放內心的痛苦和心酸,可落下的瞬間,卻因為不舍得而隻能緊緊將朝瑾抱在?懷裡,泛白的指節昭示著她此刻內心的糾結和難耐。
薑稚魚泣不成聲:“為什?麼?你告訴我為什?麼?我以為你…會有辦法解決的,可你…卻置之不理!”
“你從?未想過?救自己對?不對??”她一聲比一聲大,控訴道?,“朝瑾,從?一開始你就做好了消散的準備,你一直在?騙我…一直在?騙我…”
確實。
在?這件事情上,朝瑾和係統出奇的保持一致。
她們都沒想過?解救原身現在?的困境,因為她們覺得不重要。
無所謂消散還是死亡,她們來到這個任務世界隻是為了完成任務。
僅此而已。
但此刻,薑稚魚在?意?,薑稚魚重視,薑稚魚想要救朝瑾。
係統歎了口氣:【看來想要徹底清除黑化值,必須得讓薑稚魚救你。】
【你有辦法嗎?】
原本的主線劇情裡,原主因使用禁術而受天道?禁錮,隨著時間的流逝,天譴的力量慢慢減少,原主早就可以離開困了她百年?的棺槨,可原主怨恨神的責罰,被?天道?折磨多年?,已然心神崩潰,消散於天地之間,至此封印邪靈的那道?枷鎖開始鬆動。
如今朝瑾傳入這個任務世界,占用原主身份,但她們並?不能延長消散的時間,隻能在?有限的時間裡儘快的完成主線任務。
原主不知道?如何解救自己,她們更不會知道?。
係統此時也犯了難:【若是你在?薑稚魚麵?前消散,黑化值一定會突飛猛漲的。】
朝瑾輕撫薑稚魚顫抖的背脊,柔聲細語的哄道?:“我隻是在?接受天道?對?我的懲罰。”
薑稚魚頓了頓:“是因為你當年?封印邪靈的方?法不被?天道?所承認是嗎?”
“嗯。”
“所以你才教了我和齊筠彆的方?法來封印邪靈?”
“嗯。”
薑稚魚看著她,眼?睛紅紅的,祈求道?:“那你呢?你有辦法救自己嗎?”
朝瑾抬手摸了摸她的臉,淡笑道?:“其實我沒有不想救自己,自打遇見你,喜歡上你,我已經?燃起想要重新活下去的念頭。”
薑稚魚眼?睛一亮:“真,真的嗎?”
“真的,”朝瑾淡然一笑,“有你在?我身邊,我當然想活下去。”
“隻是這段時間大家都在?尋找邪靈,想要將它封印鎮壓,我的事情可以等到封印完邪靈後?在?處理。”
薑稚魚急道?:“那你告訴我如何救你?”
朝瑾挑眉:“我帶你去過?我的墳墓,見過?我的屍骨,那便是解救我的辦法。”
“什?麼意?思?”
“神魄跗骨,天眼?化生。”朝瑾看著薑稚魚澄澈的雙眸,“你的天眼?可以幫我複生。”
“天眼?是神賜予信徒最?珍貴的禮物?,可以看清世間因果,更甚者可與神佛相通,是比神魄還要厲害。”
薑稚魚驚喜不已:“太好了,真是太好了。”
“我這就去把你的屍骨拿回來。”
朝瑾拉住她:“不急這一刻。”
“急,非常急!”薑稚魚看向陣法中的齊筠,“齊筠,幫我個忙。”
她回頭看向朝瑾,“你在?家等我,不要亂跑。”
朝瑾頷首:“知道?了。”
齊筠不明所以的跟著薑稚魚跑出老宅。
係統好奇道?:【你真的可以複生?】
朝瑾看著薑稚魚和齊筠跑的飛快,光看背影都不難感受到一股歡快的心情。
她眉目間溢出少許冷淡,語氣毫無波瀾:“她就是個傻得。”
第48章
薑稚魚和齊筠立開啟傳送陣法?和咒術, 來到了朝瑾的墓室。
齊筠看?著偌大的墓室,瞪大雙眼,感慨道:“哇, 祖師大人的墳墓真壯觀啊。”
薑稚魚已經欣賞過了朝瑾的墓室,她此刻更加著急去主墓室把朝瑾的屍骨帶走。
“前麵就是?主墓室, 朝瑾的屍骨就在棺槨裡。”
墓室之中?長明燈燃起?, 照亮前方的道路。
齊筠邊走?邊看?著墓道旁邊的壁畫, 感慨道:“上麵畫的應該就是?祖師大人生活的環境,這雕刻的飛禽走?獸, 花草山林都栩栩如生,好逼真啊。”
薑稚魚走?到主墓室的大門?, 看?向?齊筠:“來,搭把手把門?推開。”
她可以施咒打開大門?, 但她怕毀壞朝瑾的墳墓,便想著帶上齊筠一起?過來。
“來了, ”齊筠走?上來, 幫著薑稚魚推開主墓室大門?, “一、二、三用力!”
大門?緩緩推開一條足夠一個人穿行的縫隙。
兩人走?進主墓室, 打開棺槨,露出裡?麵的白骨。
齊筠微怔:“這就是?祖師大人?”
薑稚魚握住冰涼的屍骨, 沉聲道:“嗯。”
齊筠拿下背上的木盒, 恭敬道:“那我們把祖師大人的屍骨裝起?來吧。”
“先等一下, ”薑稚魚製止他的動作, “我叫你來不僅僅隻是?為了讓你幫我帶走?朝瑾。”
齊筠納悶道:“那你想做什麼?”
薑稚魚退後三步, 指著棺槨上的圖案:“我想讓你解析一下棺壁上的內容。”
“棺壁?”齊筠退後三步, 歪頭?看?向?棺壁,隻見?上麵寫了一些奇形怪狀的文字, 還有圖案,“你帶我來講就是?為了解析棺壁上的文字和圖案?”
薑稚魚點頭?:“嗯。”
齊筠不理解:“你想知道這個,為什麼不直接問祖師大人。”
薑稚魚目光沉沉:“她不會告訴我真話的。”
齊筠眉頭?微動:“你們不是?戀人嘛?”
相愛之人最重要的不就是?信任和依靠,可齊筠卻?總覺得這兩個人之間藏著難以跨越的鴻溝。
薑稚魚失落地撇了下嘴角:“我們是?戀人啊。”
她眼尾泛紅,一字一句道:“可我不信她。”
齊筠神色複雜,看?向?棺壁:“好,我幫你解析。”
解析需要時?間,齊筠全神貫注看?著棺壁上的文字和圖案。
薑稚魚靠近棺槨,看?著裡?麵躺著的屍骨。
她摸了摸屍骨,刻骨的冷,凍的她指尖都跟著打顫。
朝瑾被?關在自己的棺槨裡?999年,因施展違禁咒術受天道懲罰,享百年孤獨和痛苦,如今卻?破開禁錮離開了墳墓,教導她厲害的咒術,為了鎮壓邪靈,教習她和齊筠不傷害自身的封印之法?,這過往緣由絕不是?朝瑾那麼簡單的兩三句話就能解釋清楚的。
薑稚魚嘴唇微動,像是?夢中?囈語,低聲呢喃著不欲人知的控訴。
“嘖,”齊筠撓撓頭?,歎了口氣,“不太好翻譯,好多字我根本不認識,無法?聯係上下文將內容梳理出來,棺壁上麵的內容就好像加了密一樣,我每次解析都解的亂七八糟,路唇不對馬嘴。”
薑稚魚不意外齊筠會解不出來,她也?隻是?對齊筠抱有一點點希望。
齊筠見?薑稚魚沒有表現的太失落,好奇問:“你早有預感這棺壁上的內容不是?這麼容易解析出來的?”
薑稚魚點頭?:“嗯。”
“那現在怎麼辦?”齊筠攤手無奈道,“如今想要知道這棺壁上的內容,我們隻能請教祖師大人了。”
“還有一個辦法?。”
齊筠詫異道:“什麼?”
薑稚魚指著自己的雙眼,神情堅毅:“開天眼,勘天機。”
齊筠震驚道:“不行!天眼不能隨便開,若是?凡人開天眼,堪天機,會折損陽壽,毀陰德!”
當初他來到薑家老宅的時?候,就察覺到薑稚魚的陰陽眼和他的陰陽眼有所不同?。
後來祖師大人讓他幫助薑稚魚取氣采氣,告知他薑稚魚昏迷的原因竟是?因為開天眼導致的衝擊力太過強烈,這才讓她一時?承受不住,昏迷至今。
如今聽到薑稚魚要再次開天眼,勘天機,這無疑是?找死的行為。
薑稚魚看?著他,坦然道:“你幫我護法?,我要開天眼。”
“為什麼?”齊筠不解,“你為什麼一定要開天眼?”
“為什麼?”薑稚魚苦澀一笑,“開天眼之後,也?許就有答案了。”
她盤坐在地,雙手結印,左手無名指勾住右手小指,右手無名指勾住左手小指,雙指相抵,抵在眉心,口中?念道:“天青地明,陰濁陽青,開我天眼,以破迷障!”
齊筠見?薑稚魚如此堅持,便沒有再勸阻,隻能看?守在她身旁,為她護法?。
這佘山上下依舊鬼魅叢生,開天眼乃是?神跡,會招來一些覬覦神跡的鬼魅。
鬼魅懼怕天眼的威力,卻?也?貪慕天眼的力量。
齊筠雙手結印,瞬間啟陣,以自身為陣心,護佑薑稚魚。
他時?刻關注薑稚魚的狀態,發現已開天眼的薑稚魚,眉頭?從未有一刻舒展,神情越發凝重和悲痛。
“你到底看?到了什麼?”
齊筠歎了口氣,抬手對著墓道一掌翻腕,指尖泛著淡淡的螢光,將想要偷襲他們的鬼魅直接打滅。
鬼魅越來越多,想來墓外天色已深,這才招惹來了許多不怕死的鬼魅。
齊筠一邊和鬼魅纏鬥,一邊關注著薑稚魚的情況。
天眼開了好幾個小時?,薑稚魚還未清醒過來。
開天眼時?間越長,折壽損徳就更加厲害。
齊筠語氣無奈道:“真是?瘋了。”
“噗——”
齊筠見?薑稚魚噴出一口鮮血,他立刻走?過去,扶起?薑稚魚將要癱倒的身體,忙道:“你這是?怎麼了?怎麼還吐血了?遭反噬了?”
薑稚魚吞了吞喉嚨,睜開眼的瞬間,眼神犀利如刀。
她對著想要吸食她鮮血的鬼魅,五指張開再慢慢收攏,那幾隻鬼魅如同?紙張被?人緊緊蹂躪,最終消散。
齊筠擰眉:“薑稚魚,你看?到了什麼?”
薑稚魚緩緩起?身,看?向?棺槨裡?的屍骨:“裝起?來,我們走?吧。”
“你到底看?到什麼了?”齊筠追問。
薑稚魚垂眸,眼眸接連閃爍了幾下,低聲喟歎:“救她的方法?。”
齊筠詫異道:“你是?說棺壁上的內容是?拯救祖師大人的方法??”
“對。”
“那上麵寫了什麼?”
薑稚魚淡淡道:“當年朝瑾使用禁術,將邪靈鎮壓,自己也?受天道責罰受困於此,承受天譴折磨百年。”
“人人都說天道無情,可天道也?為她留了一線生機。”
她將朝瑾的屍骨小心妥帖的放在木盒裡?,眸色溫柔似水,嘴角含笑,“而我的天眼就是?她的生機。”
齊筠走?過去:“怎麼做?”
“很簡單,”薑稚魚說,“尋一個陽氣大盛的時?機,將朝瑾的神魄送入輪回就行。”
“入輪回?”齊筠一怔,“那祖師大人便是?新?生,那你們不就”
薑稚魚搖了搖頭?:“不過是?十?幾年,我等得起?。”
“而且朝瑾一旦入了輪回,邪靈再也?無法?覬覦神魄。”
齊筠頓時?明了,不論什麼神跡化生,一旦進入輪回,就會被?天道洗滌,重獲新?生。
神魄也?會因此消失於天地之間。
而且有薑稚魚的天眼存在,他們鎮壓邪靈也?會輕鬆許多。
齊筠問:“陽氣大盛的時?間,怎麼才算作陽氣大盛?”
薑稚魚裝好朝瑾的屍骨,說:“我推算好了日子。”
“什麼時?候?”
薑稚魚合上蓋子,背上起?身:“明日,午時?。”
齊筠拿出手機看?時?間:“現在都快要淩晨了,看?來我們得儘快幫助祖師大人入輪回。”
“嗯。”薑稚魚起?身,摸了摸棺蓋,帶著一絲不舍,“合上棺蓋,我們就離開吧。”
“好。”
齊筠合上棺蓋,跟著薑稚魚走?出主墓室。
兩人用力將主墓室的大門?關上,齊筠這才看?著墓門?上的八個大字。
“撫今追昔,鑒往知來。”齊筠一字一句讀出來,順便將其?解析了一下,“這個八個字寫得挺有意思。”
薑稚魚見?狀,好奇道:“什麼意思?”
齊筠默了兩息道:“撫今追昔,鑒往知來,可以理解為:在接觸當前的事物時?去回想過往,審視自己的過往,便可以推斷未來之事。”
“祖師大人因使用禁術,被?困在墓中?百年,承受天譴,她肯定怨恨過神,明明自己為了眾生奉獻一切,卻?要遭受神的懲罰,”齊筠微微吸了一口氣,“可如今卻?發現,神並非真的冷血無情,它也?想救你,所以為你送來了轉機。”
這間墓室是?痛苦煎熬的牢籠,卻?也?是?遮蔽風雨的港灣。
薑稚魚淡淡道:“其?實我是?開心的。”
齊筠偏頭?:“你開心是?因為可以拯救祖師大人,對吧?”
薑稚魚點頭?:“對,我能救她,我很滿足了。”
“其?實當時?在陣法?之中?,我無意聽到了你們之間的交談,”齊筠猶豫道,“你說祖師大人從未想過救自己,她一直在欺騙你,如今想來,也?許你真的錯怪祖師大人了。”
薑稚魚轉身往外走?,聞言嗤笑一聲:“那你知道嗎?朝瑾其?實一開始並不知道我有天眼。”
齊筠僵在原地,不可置信道:“怎怎麼會?”
所以一開始朝瑾接近薑稚魚,並不是?為了救自己,而剛才的兩人談話也?許隻是?緩兵之計。
“走?吧,我們回家去告訴她這個好消息。”薑稚魚語氣輕鬆坦然,笑意卻?不達眼底,“她一定會很開心的。”
兩人立刻施咒開陣離開了墳墓。
老宅。
朝瑾看?著將她緊緊保住的薑稚魚,眼底閃過一抹幽色。
“朝瑾,你說得對,神魄入骨,便可複生。”薑稚魚抱住朝瑾,眉眼含笑,“我一定會救你的。”
係統此時?提醒道:【支線任務的進度條上漲了5%,還差5%便可以完成支線任務。】
最後的5%應該就是?封印邪靈。
“黑化值沒降低嘛?”朝瑾知道薑稚魚帶齊筠去墳墓的意圖,想來為了找尋救她的方法?,薑稚魚還開了天眼。
可如今係統隻告訴她支線任務有變化,但黑化值卻?沒有波動。
係統搖頭?:【沒有,不增不降。】
朝瑾眼睫微顫,抬手揉了揉薑稚魚的頭?發,低頭?吻在她的眉心:“好,我都聽你的。”
薑稚魚聞言,垂下眼睫,眼底毫無波瀾,隻是?擁抱朝瑾的力度越發強烈:“嗯。”
第49章
午時, 陽光大盛。
朝瑾不知?為何,心裡像是懸著個石頭,晃晃悠悠, 欲墜不墜的?。
雖然現在烈日炎炎,但是朝瑾還是能感覺到一絲詭異的?壓迫感。
係統見狀, 問道:【你在擔心什麼?】
朝瑾淡淡道:“輪回不是這麼容易簡單完成的?。”
邪靈對神魄勢在必得, 若是朝瑾入了輪回, 神魄將會蕩然無?存,邪靈勢必會驅動所有力?量過來阻擋朝瑾入輪回的?。
係統知?道朝瑾心中擔憂:【就?算邪靈會來, 有你教給薑稚魚和齊筠的?封印之法,自然可以將邪靈重新鎮壓。】
朝瑾看著正?在擺陣的?兩人, 一個是助她入輪回之陣,一個是以防邪靈過來阻礙她入輪回而設立的?封印陣法。
係統:【隻要你入了輪回, 黑化值應該就?可以徹底清除了。】
“也許吧。”朝瑾看著走過來的?薑稚魚,“陣都擺好了?”
薑稚魚點頭:“嗯嗯。”
她抬手抱住朝瑾, 輕輕拍打她的?後背, 安撫道:“你彆怕, 一切有我在。”
朝瑾麵上?有一瞬的?波動:“ 嗯, 我相信你。”
齊筠走過來,說道:“時辰要到了, 祖師大人該入陣了。”
薑稚魚看著朝瑾即將走入陣穴, 突然叫住她, “朝瑾——”
朝瑾回頭, “嗯, 怎麼?了?”
她隨即笑?了笑?:“沒事, 我們會再見的?。”
“好,我們再見。”
朝瑾笑?了笑?, 像春雪消融時一樣?溫暖。
薑稚魚似乎感覺到了一絲暖意,侵染胸膛,入了心。
朝瑾走進陣穴,齊筠掐訣,陣法發?出淡淡的?熒光,折射在周圍的?八卦鏡上?,與日光折合在一起,迸發?出璀璨的?光芒,刺的?人睜不開眼?。
齊筠睜開雙眼?,喊道:“陰陽雙開,魂歸入體”
這時,外麵突然狂風大作,濃密的?黑雲低壓飛過來,天色陡然變得分外陰沉,似要坍塌了一樣?。
齊筠感受到一股濃重的?怨氣,他睜開眼?,看向遠處,驚駭道:“這是!?”
“邪靈!”薑稚魚沉聲道。
開啟輪回陣法動靜會鬨的?很大,再加上?朝瑾快要消散於天地之間,邪靈不會放任朝瑾消散或者入輪回,所以薑稚魚對於邪靈會來這件事早有準備。
薑稚魚立刻雙手快速掐訣,嘴裡不停念著咒語,隻見陣法外的?紅線上?掛著的?鈴鐺迅速響動。
狂暴不訓的?颶風刮來,讓鈴聲晃動的?更加凶猛。
薑稚魚看著麵前?更加濃重黏稠的?黑霧,已經不是一團了,而是初具人形了。
齊筠看著四周突然冒出來的?厲鬼魔靈,整個薑家老?宅都被怨氣覆蓋,密不透風。
怨氣裡是一雙雙泛著青色紅色的?眼?睛,貪婪、怨毒、狠厲、陰鷙。
它們直勾勾的?盯著陣法裡的?三個人。
邪靈望向陣法中心的?朝瑾,冷嗤一聲:“朝瑾,你想要入輪回,重獲新生,休想!”
“你必須是我的?,你的?神魄我勢在必得!”邪靈憤怒的?咆哮。
“齊筠,護住朝瑾,這個邪靈我來對付它。”薑稚魚扯出一條紅線,指尖在掌心劃了一道,鮮血乍現,紅線在掌心中覆滿血液。
薑稚魚念了一道咒語,原本軟弱無?力?的?紅線瞬間交纏,化作一條軟鞭,直接衝上?去和邪靈打作一團。
齊筠看著衝上?來惡鬼們,立刻神經一繃,驚詫道:“邪靈這是把全市的?厲鬼魔靈都招來了吧?”
邪靈被薑稚魚打個正?著,看似手臂的?黑霧被抽散,空氣中彌漫出淡淡的?燒焦氣味。
但這點傷害對邪靈沒有很大的?影響,他嘲笑?道:“小屁孩,本事沒學到位,還敢出來裝腔作勢,今天老?子就?教教你什麼?叫做找死!”
邪靈的?速度突然加快,眨眼?間,消失在薑稚魚的?眼?前?。
下一秒,背後像是被人狠狠的?錘擊了一下,薑稚魚整個人飛了出去,撞到牆壁,直接摔在地上?,一口血噴出來。
薑稚魚艱難起身,擦了擦嘴角的?血,見邪靈往朝瑾那邊飛去,目光狠厲,將手中的?軟鞭轉化為紅繩。
紅繩纏住邪靈,薑稚魚嘴上?不停的?念咒,手上?使勁將邪靈拉拽回來。
邪靈大怒道:“你特麼?找死!!”
一團濃重的?黑霧直接環繞在薑稚魚的?脖子上?,將她整個人提了起來。
邪靈看著薑稚魚憋得通紅的?臉,笑?的?猖狂,“就?你還想攔著我,若是你爺爺在世,他都不一定可以攔得住我!”
黑霧越收越緊,薑稚魚死死扣著脖子。
突然,黑霧被猛地打散,薑稚魚被甩在地上?。
邪靈看著眼?前?出現的?朝瑾,眼?中滿是貪婪,“自己送上?門來,還真是聽話呢。”
薑稚魚顧不上?身上?的?傷痛,立馬起身,抓著朝瑾,把她拉到身後,聲音嘶啞的?吼著,“你休想碰她!”
她轉身對朝瑾說道,“回到陣法裡,快!”
朝瑾搖頭,看向齊筠,喊道:“先開啟封印陣法,先不要管我!”
“不行,一旦錯過今日午時的?陽氣大盛,你沒有時間再去等下一個,”薑稚魚看向齊筠,“先讓朝瑾入輪回,邪靈我來拖住!”
齊筠動作一滯,看向薑稚魚和朝瑾,神情猶豫不決。
薑稚魚見齊筠沒動,急道:“齊筠,將輪回陣法開啟!”
“我入了輪回,你會很開心嗎?”朝瑾突然問道。
薑稚魚神情微微一怔,隨即揚唇笑?道:“我會很開心。”
“朝瑾,十幾年而已,我等得起。”她不舍的?看著她,“所以你能不能乖乖聽話,回到陣法之中去?”
朝瑾神情一瞬的?恍惚,低聲應道:“好。”
她走回陣法之中,齊筠立刻啟動輪回陣法。
邪靈見狀,怒斥:“休想!”
薑稚魚擋在邪靈麵前?,手指掐訣,快速念咒,“何神不伏,何鬼不驚,欽吾符令”
邪靈一掌將薑稚魚打開,哼笑?道:“冥頑不靈,都說了你這些東西對我不好使。”
朝瑾指尖微顫。
薑稚魚吐了口血,怕朝瑾走出陣法,連忙喊道:“我沒事的?,朝瑾,我沒事,彆出來,求你彆出來。”
朝瑾蜷了蜷手指,垂眸不語。
薑稚魚見朝瑾沒有動,艱難起身,看著一擁而上?的?鬼魅,一個個看她的?眼?神裡充滿了貪婪。
她施展咒術,拿出桃木劍,將衝上?來的?鬼魅打散。
齊筠見狀,急切喊道:“不行,鬼魅太?多了!必須同時開啟封印陣法,不然我們都會死。”
邪靈還在召集鬼魅,此時薑家老?宅已經被一團黏膩沉重的?黑霧所覆蓋,他們三個單薄的?身影被攪纏,無?法逃脫,圍繞在他們身旁的?鬼魅仿佛在尋找一個機會,將他們吞食入腹,挫骨揚灰。
朝瑾說:“齊筠,我助你開啟封印陣法!”
齊筠擰眉:“不行,你若助我開啟陣法,你的?輪回之陣就?無?法徹底完成。”
朝瑾看著他:“你可還記得祖訓?”
齊筠一怔,神色猶豫道:“記得。”
“說出來?”
齊筠咬唇:“除魔衛道,匡扶正?義!”
“那你現在知?道該怎麼?選擇了吧?”
齊筠為難不已:“祖師大人,可你也沒有時間了,若是你今日不入輪回,便會徹底消散於天地之間。”
係統也在旁邊勸道:【你到底想乾嘛?你現在不入輪回,薑稚魚的?黑化值就?不會清除啊?】
朝瑾反駁:“那誰又?能保證隻要我入了輪回,她的?黑化值就?會立馬清零?”
係統啞然:【所以你想先幫助這兩人封印邪靈後,然後靠著最後僅剩的?時間來清除薑稚魚的?黑化值嗎?】
【你覺得可能嗎?】
朝瑾目光落在右手腕上?的?佛珠,指尖撚了撚,沉聲道:“可能。”
係統認命的?說道:【行,你既然覺得自己可以辦到,那我也沒辦法要求你什麼?。】
朝瑾剛要雙手掐訣,幫助齊筠開啟封印之陣,卻聽到薑稚魚淒厲的?喊聲。
“不行!”
她轉身看過去,薑稚魚站在一群凶煞的?鬼魅之中,滿身是傷,嘴角的?血就?沒有停止流淌過。
朝瑾看著她滿目悲愴,嘶聲力?竭朝她喊道:“我求求你了!不可以!”
邪靈看到齊筠在開啟封印陣法,立刻派一大堆邪魅去破壞陣法,它看著朝瑾,冷笑?連連:“這麼?多年過去了,你們還是隻會將我封印的?計倆,真是可笑?至極。”
邪靈直接衝向朝瑾,卻被輪回陣法阻隔,它血紅的?雙瞳死死盯著朝瑾,渴望道:“神魄是我的?,把神魄給我!”
朝瑾無?視邪靈的?要挾,她神情一凝,直視薑稚魚:“薑稚魚,如何取舍,還用得著我來教你嗎?”
“為什麼?要有取舍?”薑稚魚將桃木劍狠狠地紮在地上?,望向朝瑾的?目光堅毅又?鋒利,“我明明可以救你,也可以封印邪靈,你為什麼?就?不信我?”
“薑稚魚,不是我不信你,有些事情賭不得的?。”
“那如果我是莊家呢?”
朝瑾怔愣片刻,眉頭微蹙:“你想做什麼??”
薑稚魚手指在眉心一點,雙指並攏,在掌心畫了一圈,然後又?在胸前?寫了一道符咒。
“天青地明,陰濁陽青,開我天眼?”
邪靈被薑稚魚眸中那極為刺眼?的?金光逼退,它感覺自己在被燃燒。
頓時大怒道:“你真當我拿你沒辦法嘛?”
“我殺了你——”
它立刻召集所有的?厲鬼魔靈擋在它麵前?,為它抵禦天眼?所帶來的?灼傷。
所有厲鬼和魔靈在天眼?的?照射下發?出陣陣撕心裂肺的?喊叫聲,一時間,在場的?人都靈魂震蕩。
齊筠摸了一下眼?角,滿手是血,他竟被震得七竅流血了。
薑稚魚看向天空,雖然已經被黑霧遮擋,但她推算過時辰,立刻衝齊筠喊道:“時辰到了!”
齊筠看了眼?命盤,立刻啟動陣法,配合薑稚魚的?天眼?,將輪回之路強行打開。
符文熾盛,浩瀚神威。
邪靈看輪回之路,急切道:“不行!”
神魄它必須得到手。
邪靈頓時臉色陰沉,四周凶氣彌漫,怨氣大漲,直逼雲霄,它頂著天眼?灼燒的?痛苦,繼續往朝瑾方向奔去。
薑稚魚看了眼?陣法中心的?朝瑾,兩人竟默契的?看向彼此。
她笑?了笑?,帶著讓朝瑾迷茫的?輕鬆和坦然。
朝瑾抬起手,想要觸碰她,卻被陣法的?光罩擋住,隻能遠遠地看著她與邪靈纏鬥。
萬木搖顫,簌簌墜落。
“邪靈,你休想碰她!”薑稚魚語氣低沉幽暗,眸光可怖,像是蘊含著如深潭般的?冷冽和犀利。
她扯斷赤木佛珠,散落周身,形成陣法。
薑稚魚每字每句,振聾發?聵,鏗鏘有力?的?喊道:“以身為籠,燃魂為囚,供,三頂魂火,滅,萬惡邪靈,逆吾者死,順吾者生,降我光輝,誅儘惡邪!”
朝瑾聽到薑稚魚這聲咒語,瞳孔皺縮:“這是?”
係統:【滴,支線任務已完成,獎勵抽獎一次!】
係統駭然道:【這不是原主當初封印邪靈用的?禁術嘛?】
一瞬間,風雲變化。
老?宅之上?的?天空,迷迷茫茫,混混沌沌。
周圍完全陷入一片灰暗之色,像是時間都停止了一樣?。
齊筠看著從薑稚魚身體裡迸發?出來的?金色光芒,擁有無?窮的?吸力?,將所有的?妖魔鬼怪都吸進了她的?身體裡。
以身為籠,困住天下惡邪;燃魂為囚,將靈魂燃燒與惡邪同歸於儘。
這是罪大惡極的?禁咒。
施咒者將以自身轉世為賭注,消滅天下惡邪,禁咒施展後,施咒者將會永世不得超生。
邪靈嘶吼著,咆哮著,卻也無?能為力?被那強大的?吸引力?拽進了薑稚魚的?身體裡。
薑稚魚強開天眼?,施展禁咒,燃燒靈魂,她忍住分筋錯骨的?痛,看著呆住的?朝瑾。
她不停地噴出鮮血,一句話說的?磕磕巴巴,輕聲安撫道:“朝瑾,我沒事的?。”
朝瑾麵無?表情的?看著趴在地上?苦苦想要起身的?薑稚魚。
“你開天眼?不僅僅是為了找尋救我的?辦法,還看到了我的?過往,對吧?”她問。
薑稚魚顫顫悠悠的?爬到陣法中心,想要觸摸她,卻被光罩阻隔,無?法觸碰。
“我不信你。”
朝瑾長睫微顫。
“你總是在騙我,”薑稚魚淚水滾落,滿目埋怨和茫然,“朝瑾,被人欺騙的?滋味是不是不好受啊?”
朝瑾抬眸:“不,我是沒有感覺得。”
薑稚魚看她眸色淡然,確實如她所說的?那樣?,毫無?波瀾。
“也挺好的?,這樣?你能走的?很乾脆。”
薑稚魚身體裡的?邪靈在掙紮,在試圖衝破這個牢籠。
她麵色痛苦,雙目赤紅,時而目光凶狠怨毒,時而目光溫柔繾綣。
薑稚魚捂著心臟,輕輕柔柔的?說:“朝瑾,走吧”
齊筠見薑稚魚痛苦的?樣?子,也立馬喊道:“祖師大人,你快走吧,神魄入了輪回,邪靈就?拿你沒辦法了,薑稚魚也不用再受苦了。”
朝瑾起身,看著遠處的?光束,又?看著麵前?痛苦不堪的?薑稚魚。
她道:“我入了輪回,會徹底忘記你,你不會後悔嗎?”
薑稚魚艱難的?扯出一抹微笑?,“不,不會的?,去吧,快去!”
朝瑾深深地看了眼?薑稚魚,轉身向著光束跑去。
背後傳來薑稚魚撕心裂肺的?嚎叫,朝瑾停住,想要回頭看一眼?,卻聽見薑稚魚的?大喊。
“彆回頭,走啊!走啊!”
朝瑾覺得自己被釘在原地,邁不開一步。
“薑稚魚,不要——”朝瑾背後傳來齊筠不可置信的?悲鳴聲。
朝瑾眼?皮一顫,立即轉身回頭看向薑稚魚。
她瞪大眼?睛,不可思?議的?看著薑稚魚。
她將桃木劍狠狠地紮進了心臟裡,像是知?道朝瑾會轉過來看向自己,薑稚魚躺在血泊裡,眉眼?彎彎一笑?,望向朝瑾的?目光溫柔似水。
她動了動嘴唇,聲音很輕,但每一個字吐出來卻清晰無?比。
她道:“朝瑾,一報還一報,你我兩清了。”
係統:【滴!黑化值降低7%,此時薑稚魚黑化值為0%!】
係統:【服役任務已完成,是否現在退出當前?任務世界?】
朝瑾凝視薑稚魚,咬緊牙關,臉頰因為心底湧起的?複雜情緒而在顫抖。
薑稚魚施展出來的?咒術便是原主封印邪靈的?咒術。
舍身咒!
薑稚魚有天眼?加持,可以將邪靈永遠困在這具柔軟又?脆弱的?牢籠裡。
隻有她死了,這個牢籠就?永遠不會破掉。
薑稚魚會帶著所有的?邪惡消失在這個世界裡,她要給朝瑾留下一個乾淨漂亮的?世界。
“薑稚魚——”
那是一聲低啞顫抖又?飽含不甘和憤怒的?咆哮。
朝瑾想要跑回去,身後的?光束就?似長出雙手一樣?,箍住她的?雙肩將她往後拖去。
薑稚魚看著朝瑾的?身影越來越遠,她口中不停地湧出鮮血,眼?睛投向遠方,露出神往。
她寬慰地笑?了笑?,呢喃道:“朝瑾,你能活著,我真的?很開心”
朝瑾眼?裡籠罩一層暗色,耳朵嗡嗡作響,周遭一切事物仿佛都沒了聲音。
齊筠趕過來,跪倒在地,看著薑稚魚,一臉笑?意的?失去了生機。
他閉了閉眼?,抬手將薑稚魚的?雙目閉合,失聲痛哭道:“薑稚魚——”
刹那間,烏雲散去,天空下起綿綿細雨,像是在低聲哭訴。
係統看著數據台上?關於朝瑾的?情緒檢測,它一臉震驚看著如驚濤駭浪的?波動狀況。
這是它第一次見到朝瑾會有這麼?大的?情緒波動。
一報還一報,這筆賬無?人能算的?清……
第50章
天玄119年, 冬日。
冰冷的寒風裹挾著霜雪往人骨縫裡鑽,鵝毛大雪洋洋灑灑下了三日整,依舊無法將燕國皇宮裡那烈焰滔滔的大火澆滅。
榮國鐵騎踏入燕國城門, 猶如無人之境,勢不?可?擋。
富麗堂皇的宮殿被燒成灰燼, 找不?到曾經輝煌華貴的模樣。
到處彌漫著痛苦淒厲的嚎叫和哭喊, 震耳欲聾的金戈聲, 下一秒便刺入血肉之中,鮮血將青石板染透。
幽長的宮道內, 布滿了死狀淒慘的屍體,這裡站滿了密密麻麻的士兵, 手持長刀利劍,齊齊看向禦道之上的兩人, 目光凶狠又嚴厲,帶著無法隱藏的殺氣和嗜血。
“放開柳相!”少年音色故作低沉, 帶著難以遏製的憤怒和惶恐, “困獸之舉, 徒勞無功, 立刻放下匕首,束手就擒!”
“我若放開柳相, 必會萬箭穿心, 還不?如讓膽略才識聞名天?下的柳相和我一起死, 才顯得我死得其所?。”
“燕國已?破, 公?主殿下萬不?可?做無畏的掙紮!”癱倒在?地的女子站起來, 她捂著受傷的右臂, 死死盯著抵在?柳相脖子上的匕首,“放下匕首, 我們可?以好好談談。”
少年詫異:“白月,你在?說?什麼?什麼公?主殿下?”
白月走到秋楠旁邊,指著挾持柳相得士兵,雖然?穿著榮國士兵的衣服,臉上被塗抹了肮臟的泥土和鮮血,看不?清容貌,但剛才她被這位假扮榮國士兵的女子偷襲的時候,注意到了此人瘦小的身姿以及那人身上淡淡的伴月香。
伴月香是燕都特產,僅供皇室後宮妃子公?主所?用,如今燕國後宮早已?經被榮國鐵騎踏破,妃子和公?主死的死,傷的傷,如今還未找到屍體和蹤跡的隻有這天?玄大陸上最出名的十七公?主李簪月。
要說?這位“簪月公?主”之所?以出名,全因她詭異的身世?以及她冠絕天?下的容貌。
還未及笄的年紀,卻長了一副仙人豔羨的容顏,美的超凡脫俗,所?見之人,無不?驚歎。
至於身世?為?何詭異,隻因她母妃生產艱難,整整痛了兩天?一夜才將李簪月生下,而這兩天?一夜裡,人們看到了日月同輝的景象,世?人驚詫不?已?。
有人說?此乃吉祥之意,寓意燕國繁榮昌盛,巍然?屹立。
有人說?此乃大凶之兆,寓意燕國國破家亡,分崩離析。
眾說?紛紜,燕帝隻能將這位十七公?主軟禁宮中,後來燕國皇宮進了賊人,賊人不?僅偷走了藏寶閣中的珍寶數件,還無意發現一件比藏寶閣裡的寶物更加精美華貴的東西。
世?人都在?好奇賊人到底在?燕皇宮裡見到了什麼,竟然?誇下海口說?比任何寶物都要精美。
賊人為?解世?人困惑,特在?各國的都城高塔之上掛了一副“美人圖”。
畫紙上的女子,雖然?容貌還很稚嫩,但卻不?難看出絕色之貌。
烏發似雲,眉長口小,肩薄腰纖,麵色瑩白透粉,雙眸含春水清波流盼,水光楚楚,無端惹人憐愛。
那白潤的臉頰上帶著一抹淡淡的笑意,似在?羞澀,又似在?嗔怒,泛出桃花般靡麗的緋色,更顯得她笑顏如花。
宛若新月生暈,恰如花樹堆雪。
世?人感?慨,等到這位女子及笄之時,怕是要美豔不?可?方物啊。
那畫紙上不?僅畫了美人圖,還寫了美人名
燕國十七公?主,李簪月。
賊人如此宣揚,世?人對這位簪月公?主充滿了好奇,很想一睹盛世?容顏。
恰好正值萬國盛會,這次“盛會”的舉辦地點是在?燕國,各國使臣前來燕國赴宴,借宴會之樂,讓燕帝將簪月公?主帶出來讓眾人見見,是否真當得起天?玄大陸第?一美人的稱呼。
盛情難卻,燕帝隻能將李簪月帶到盛會之上。
簪月公?主長得果真如畫紙上那般花容月貌,甚至比美人圖還要美上三分。
一時之間,各國使臣權貴紛紛向燕帝求娶簪月公?主,卻被燕帝以簪月公?主還未及笄的理由一一拒絕。
眾人隻好作罷,敗興而歸,但心裡也知?道燕帝不?會輕易放任簪月公?主嫁給各國權貴,畢竟天?玄各國看似融洽親和,實則暗流湧動。
糧草、士兵、金銀和女人是各國之間交易的“籌碼”。
而這位冠絕天?下的簪月公?主算是燕國除了煤礦以外最大的籌碼了。
如今燕帝已?死,燕國已?破,燕國皇族死的死,傷的傷,如今隻剩下天?下聞名的十七公?主還沒找到其蹤跡和屍身,沒想到這位公?主竟然?潛伏於榮國士兵之中,趁機偷襲柳相,脅迫柳相意欲逃離被榮軍的包圍和已?經破敗不?堪的燕國皇城。
李簪月眉心皺成?一團,她沒想到會有人認出她的真實身份。
柳相身前跟著的這名女子看似嬌俏可?人,身似柳枝柔弱,實則心思機敏,慧眼如炬,還真是柳相跟前的紅人。
她握緊匕首,目光一凝,不?再?壓著嗓子說?話:“我們能談什麼?談我怎麼死的嗎?”
李簪月滿目諷刺,咬緊牙關:“讓我出宮門,給我一匹快馬,待我安全後,你們的柳相我也會平安歸還。”
秋楠冷道:“我們憑什麼相信你?誰知?道你會不?會一出宮門就殺了柳相?”
李簪月反斥:“那我又憑什麼相信你們會放過我?誰知?道我會不?會一放開柳相就會被萬箭穿心而死?”
秋楠手握緊長劍,擰眉怒道:“如今燕國已?滅,一個亡國奴也敢如此猖狂?真當自己還是高高在?上的公?主殿下嗎?跟我們談條件,未免太過自視清高了吧?”
“自視清高?”李簪月握緊匕首,目光狠厲,“若要比清高,我可?不?及你們這位尊貴無比的柳相大人高貴,我這一條賤命死不?足惜,可?要是貴國柳相陪我一同死去,我怕是能含笑九泉了。”
“公?主殿下,我們真的可?以商量商量,”白月製止秋楠,用眼神示意他不?要再?激化事態發展,她輕聲安撫道,“柳相大人心胸寬廣,厚德載物,隻要您好聲好氣的與我家大人攀談一二,自然?可?以解了您心中所?困之事,我們又何必陷入此等僵局,毫不?相讓呢?”
秋楠擰眉,低聲不?滿:“你乾嘛和她說?這麼多話?乾脆點,你趁機吸引她的注意力,我直接一個暗器過去殺了她就能了事!”
白月不?讚同:“不?行,你要是傷到大人怎麼辦?”
秋楠瞪眼:“我的暗器可?是天?下排的上名號的,我不?會傷到大人的。”
“那也不?行,馬失前蹄之事萬萬不?可?在?大人身上發生!”
秋楠氣急:“那你想…”
話音未落,他神色一凝,驚吼道:“不?要——”
眾人還未察覺周圍的變化,卻聽到秋楠高聲怒吼,眾人神色迷茫不?解,直到他們聽到女人的尖叫和一聲怪異的“噗嗤”動靜,在?極其安靜的宮道裡顯得極其清晰響亮。
眾人聞聲看過去,隻見被挾持的柳相將偽裝成?榮國士兵的李簪月扭到身前來擋住了那支不?知?從何而來的箭矢。
箭矢破空而來,鋒利無比,直接刺破李簪月的胸口,頓時鮮血如注。
李簪月不?可?置信的看著插入心臟的箭矢,她癱倒在?地,滾燙的鮮血不?停地湧出口。
她抬起手,顫顫巍巍的握住箭矢,臉上閃過短暫的空白,無儘的悲痛和不?甘在?她眼底浮現。
“為?…為?…隻差…隻差……”
隻差一點,她就可?以逃脫這座密不?透風的牢籠,去往宮牆外的廣闊天?地,不?再?被人欺負,不?再?被人欺辱,隻差一點點……
係統崩潰抓頭:【啊啊啊啊啊啊啊我世?界信息和主線任務還沒來得及給你發,你就把?李簪月給我弄死了啊啊啊啊…】
朝瑾摸摸鼻子:“誰讓你傳送的時機不?對勁。”
她攤手,表情無辜,“條件反射,沒辦法呀。”
一傳入這個任務世?界,朝瑾就發現自己被人挾持,還沒確認挾持的人是誰,也沒接受這個任務世?界的信息,她突然?感?覺到一股強烈的殺意,隨後就看見宮牆之上有人朝她射暗箭。
朝瑾條件反射,直接握住挾持她的人的手腕,用力一轉,直接將其手臂扭斷,拽到身前抵擋箭矢。
一切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所?有人都沒有反應過來,包括係統。
係統剛要通知?主線任務和支線任務,就看見朝瑾把?它選中的“人”拉到身前做擋箭牌。
係統白眼一翻:【滴!重置劇情!重置劇情!】
朝瑾剛感?受到脖子被穿透的痛意,眼前又是白光一閃,等她再?次睜眼時,脖子上依然?架著一支冰涼又顫抖的匕首,而那如芒在?背的殺意更加明顯。
秋楠和白月還在?一旁想辦法從李簪月手中將她救下,並未留意到宮牆之上有賊人意圖偷襲。
此時燕國皇宮已?被榮國軍隊全部占領,柳朝瑾乃榮國丞相,此等身份地位卻敢有人偷放暗箭,想必榮軍之中藏有敵國叛徒又或者本國之兵已?有叛心。
係統:【滴!主線任務已?派發,清除李簪月黑化值!】
係統:【滴!支線任務已?派發,保衛榮國,統一天?玄。】
歘——
一道尖銳的破空聲迎麵而來。
朝瑾左手握住李簪月的手腕,她在?驚懼的神色下逃脫她的鉗製,右手一把?握住飛來的箭矢,箭杆上有倒刺,將朝瑾的掌心刮破,鮮血淋漓。
李簪月瞪大眼睛,看著鋒利的箭頭隻差一點點就紮入她的眼睛裡。
秋楠見狀,立刻上前:“保護柳相!”
宮道裡所?有士兵都動了,本就擁擠的景象變得更加混亂。
李簪月看著眼前的箭矢,隻差一點,她就要命喪於此。
她倒吸一口涼氣,雙腳無力支撐,身體不?受控製往下滑倒。
突然?,腰間一緊,李簪月被人攬入一個溫暖又柔軟的懷抱裡,胸膛震顫,頭頂傳來那人清麗涼薄的聲音。
“全麵搜查叛賊下落,一經查實,就地正法!”
榮軍應道:“是——”
李簪月被榮軍的聲音嚇的身子一抖,她吞了吞喉嚨,不?敢想自己接下來的下場會是多麼的慘烈。
刹那間,耳旁傳來一股溫熱。
“彆怕,我不?殺你。”
李簪月不?可?置信的抬起頭,看見一雙比白雪還要乾淨純粹的眼眸,琥珀色的瞳仁倒映著她此刻驚慌不?定的表情以及她臉上肮臟的汙垢。
“為?…為?什麼?”
她脫口而出,可?下一秒,李簪月頓感?大腦一片空白,意識全無。
朝瑾抱起因驚嚇昏厥過去李簪月,看向目瞪口呆的秋楠和白月。
“去查,何人放的暗箭?”
白月先反應過來:“是,大人。”
她看向朝瑾懷裡的李簪月,“大人,要不?讓屬下扶著公?主,您手上還有傷呢?”
朝瑾看著李簪月緊緊抓住她胸口的衣裳,眸色一閃,淡淡道:“算了,就這樣吧。”
她抬起頭,看向天?空飄落的大雪,看向白月:“過來,把?我披風攏一下。”
白月不?明所?以,遲疑道:“大人,您…想怎麼攏?”
“蓋住她。”
“…?”
白月驚詫不?已?,試探的將朝瑾的披風扯過來,蓋住李簪月。
朝瑾將她往懷裡攬了攬:“燕宮之事,儘快解決。”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