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來到大門,便見寶玉賈蘭主仆幾個,拉著馬匹站在門外。
王珣忙請了進來,道:“寶二爺、小蘭大爺,這會子怎麼過來了?”
寶玉笑道:“今兒在東府聽戲,覺著怪悶的,想著你這兩日在家,便同老太太說了,來瞧瞧你作什麼呢。”
賈蘭也笑道:“自你家去後我都沒個說話的人了,可巧今兒二叔來瞧你,我便一道跟著來了。”
王珣聽了,這才鬆了口氣,忙笑著往裡讓,道:“寒門小戶,簡陋了些,二位爺彆見笑。”
賈蘭聞言頓時笑了,又見他身上穿著月白色的湖縐棉袍,天青色棉褂,身量高了好些,不禁笑道:“怎麼月餘不見,你竟長高了好些,禮數也越發周全了。”
王珣聽了笑道:“小蘭大爺快彆打趣我了。”說話間又請李貴茗煙等人進來坐。
李貴可不敢與寶玉賈蘭同座,況且王珣年紀雖小,卻極得賈母王夫人等人看重,他也不敢輕慢,忙笑道:“哥兒不必管我們,我們在外頭隨意坐一坐就行了。”一麵說一麵送上掐絲盒子。
王珣見此隻得罷了,謝過後將盒子交與趙婆子,囑咐上些茶果,好生招呼幾人。
說話間,已到堂前。王珣打起竹簾相讓。寶玉四下一望,見那些椅杌雖隻是尋常,卻都陳設著棉布鋪墊,十分乾淨,靠窗有張板炕,鋪著碎花棉布炕氈、坐褥,堆著一床書籍,條桌上舊磁瓶內插著幾朵木芙蓉。
四下觀看完,不見劉姥姥等人,便問道:“今兒隻你一個人在家?”
王珣笑道:“我爹娘都在鋪子裡忙活,方才姥姥也同我姐姐去鋪子裡送飯了,這會子隻我一個人在。”
賈蘭也打量了一回,笑道:“你的屋子在哪兒?帶我們瞧瞧去?”
王珣聽了便請二人去自己屋裡,掀起暖簾,走入屋內。
寶玉端詳了一番,但見外間頗為闊朗,四壁光明,裱糊潔淨。壁上掛著一幅《春日遊園圖》,窗下的條案上擺著一隻雙耳童戲白瓷瓶,上插臘梅、天竹,頗有閒趣。
東首中放書桌,兩旁列四張椅子,桌上擺著字帖數部,古書兩套,外有文房四寶,一個插滿大小毛筆的木雕筆筒。
西側暖炕上鋪青布棉褥,中放小炕桌一張,靠背、拐枕、座褥俱全。
寶藍撒花軟簾隔開裡間,西邊靠牆擺著一張月洞雕花架子床,掛著銀紅繡折枝竹葉的帳幔,東邊則是雕花衣架,螺鈿大衣櫃,收拾的十分齊整。
寶玉看罷,遂同賈蘭就在暖炕坐下,笑道:“你們家既然搬進來了,走動也便宜了,你什麼時候再去府裡逛逛去,老太太同林妹妹也一直惦記著你呢。”
王珣聽了這話笑道:“早想去府裡給老太太太太姑娘們請安,偏一直不得閒,每日上下學,如今鋪子裡事情又多,我也要幫著照看一些,等回頭得空了再去府上拜訪。”
說話間趙婆子送了茶水來,王珣親自斟茶,洗了果子裝盤,又將八寶攢盒取出來,擺出幾色乾淨茶點,賈蘭笑道:“板兒快彆忙活了,我們才吃了午飯過來。”
王珣將一碟薑絲櫻桃與蜜漬酸梅肉擺在二人跟前,笑道:“雖說沒什麼好東西,不過二位爺難得來一回,多少也嘗嘗我們這兒的果子,這是我們自家種的果子醃漬的,比外頭買的乾淨些。”
賈蘭聽了便拈了一枚蜜漬酸梅吃了,隻覺清爽酸甜,十分可口,不禁點頭笑道:“果然不錯。”
寶玉也吃了幾粒櫻桃,笑道:“看來你們家的日子比先前好些了。”
王珣笑道:“多虧了二爺與姑娘們照拂,又有府上的麵子,素日大家也都照看幾分,鋪子裡的生意還過得去。”
如果不是背靠榮國府這棵大樹,他們家的生意絕不可能做得這麼順利。
寶玉聽了笑道:“這可不敢居功,還是你們鋪子裡的東西好才是,聽說那香胰子賣的甚好,還研製出了好些新奇胭脂水粉?能否帶我去瞧瞧?”
王珣聽了失笑,方知寶玉今日是為何而來,不過他也知道寶玉素日最愛這些胭脂水粉,心下倒也不覺奇怪,當下便笑道:“二爺且等等,我這就去取來,可巧前天做出了一些新口脂。想著過兩日給姑娘們送去,二爺既然來了,一會子便煩請二爺一道帶過去罷。”
說罷回房間取了個匣子來,交給寶玉:“這是鋪子裡新研製出來的顏色,不是什麼好東西,勝在新奇,二爺帶回去給姑娘們玩罷。”
寶玉素日也常自己製胭脂膏子,做出來的胭脂水粉比市賣的都好,此時聽了這話頓時好奇起來,打開匣子一看,卻見這口脂並不是成張的,也不是先前的胭脂膏子一樣,而是一根根精致的白瓷彩繪小管,長短大小與手指頭差不多,不禁奇道:“這是口脂?”
王珣笑著擰開瓷管,將口脂旋出一小段,笑道:“這樣既乾淨又好看,便是出門也比盛在盒子裡容易攜帶。”
這新口脂是他仿照前世口紅的樣式,用胭脂膏加了蜂蠟,凝固成膏狀,裝在彩繪小瓷管裡,不過材料有限,一共隻做出了八個顏色。
寶玉大為驚奇,將所有瓷管一一旋開,見有好幾種顏色,十分鮮豔彆致,連連讚歎:“好精巧的心思,真真新奇彆致!”
他以為自己做的胭脂已經夠精致了,沒想到還有這樣新奇的口脂,拿在手裡細細把玩,一下子試試顏色,一下子又嘗嘗味道,愛不釋手。
王珣見他沉迷其中,也不打擾,賈蘭也知寶玉脾性,見狀微微皺了皺眉,也不曾多說什麼,轉頭看向王珣,道:“你素日都忙這些,可還有時間做功課?”
作者有話要說:寶玉如果生在現代,說不定可以做一個美妝博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