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聽著這話中竟大有不祥之意,頓時心下一酸,滴下淚來,紅著眼圈道:“外祖母定然長命百歲,玉兒要一直陪著外祖母。”
賈母聞言心中一暖,卻又忍不住歎了口氣:“傻孩子,哪有人真能長命百歲的,我活了八十歲,又享了這幾十年的福,已經沒什麼遺憾了,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跟寶玉。”
她年事已高,早已力不從心,這幾年又多病,也不知道還能護著一雙玉兒幾年。
那次王夫人房裡的兩個婆子議論黛玉,紫鵑悄悄告訴了賈母,賈母自是惱怒,原本是為了讓王夫人不得不同意這門親事,二是建大觀園需要銀子,才默許挪用了黛玉的財產。
原本當初她與林如海在信中約定好了這門親事,林家財產帶回來作為黛玉的嫁妝,而等黛玉守孝三年期滿後,便公布黛玉寶玉的親事,也正是因此,林如海才會鬆口讓賈璉料理林家的家產。
隻是沒想到賈家用了林家的錢後,王夫人嫌棄黛玉體弱,又與賈母一條心,有心反悔,隻推脫著不肯鬆口答應。
賈母雖然是寶塔尖,到底不再管家,元春幼時雖是在她跟前養大,到底不過是祖母,隔了一層,況且她心知自己年事已高,沒有多少年好活,王夫人卻是賈府管家做主的人,又是貴妃的母親,下麵的縱然不說,暗中也都是悄悄倒向了王夫人,畢竟賈家這些年都是靠著元春的榮耀撐著。
賈母固然可以用孝道壓著王夫人鬆口,然而王夫人日後終究是黛玉的婆婆,她若逼迫太過,即便黛玉嫁給了寶玉,一旦她不在了,黛玉的日子也不會好過。
因此種種顧慮,賈母也不好明麵上與王夫人鬨僵,隻以寶玉命裡不宜早娶為借口拖著寶玉的婚事,又時不時在眾人麵前表現出同意黛玉寶玉婚事的樣子,敲打敲打薛家,那一次也是借著鴛鴦之事發作了一回。
從那次後王夫人倒是收斂了一些,府裡眾人也看出了她的意思,鳳姐最是聰明,明理暗裡都幫著黛玉寶玉說話。
隻是沒想到王夫人還是不肯鬆口,一直拖到如今。
想到此處,賈母不禁眯了眯眼睛,無論如何,在她入土之前,定要將這兩個玉兒安排妥當,她才能安心閉眼。
黛玉陪著賈母說了一回話,方回房梳洗。
才收拾妥當,便見寶玉寶釵來了,原來薛家鋪子前些時日從江南進了些貨物,也順道采買了些當地風俗土物,有筆,墨,紙,硯,各色箋紙,香袋,香珠,扇子,扇墜,花粉,胭脂等物;還有有虎丘帶來的自行人,酒令兒,水銀灌的打筋鬥小小子,沙子燈,泥人兒戲等等。
寶釵便將那些玩意兒除了自己留用之外,一分一分配合妥當,送與各房,也有送筆墨紙硯的;也有送香袋,扇子,香墜的;也有送脂粉頭油的;也有單送玩意兒的,一份份都寫好了簽子貼著。
隻有黛玉的比彆人不同,且又加厚一倍。
黛玉忙道了謝,道:“這些東西,我們小時候倒不理會,如今看見,真是新鮮物兒了。”
寶釵因笑道:“妹妹不過是‘睹物思人’,見了這些想起家鄉才覺珍貴,其實也不值什麼!”
寶玉聽了這話,唯恐勾起黛玉的心事,連忙拿話岔開:“聽說薛大哥哥前日送了姐姐好些稀罕頑意兒,回頭姐姐也給我瞧瞧。”
寶釵自是明白他的心思,瞅了他一眼,隻抿著嘴笑。
不覺又到了年下,楊先生因全力準備開春的會試,自覺精力有限,便辭了賈府西席之職,轉薦了一位同年謝子興教導賈蘭,亦是舉人,學問甚好。
賈政見後甚是滿意,當即聘了下來,束修豐厚,待遇優隆。
王珣思量再三,又與楊先生商議了一番,決定不再在賈府讀書。如今的學習進度遠超賈蘭,賈府請的先生還是以賈蘭為主,不可能本末倒置專門費心教他,與其在賈府浪費時間,倒不如回去自學,即便有不懂的也可以請教楊先生。
楊先生對此也極為讚同,更有意叫他試試來年的拔貢考試,若是過了,便可以貢生之名入國子監學習。
王珣與家人商議了,狗兒等也都無異議,因此次日便收拾了東西,同賈蘭辭行。
賈蘭聽聞王珣要走,不禁一怔,王珣如今中了秀才,他卻落了榜,旁人難免拿他們兩人比較,賈蘭雖然豁達,心中也難免不自在,此時聽聞他要走,不舍之餘也鬆了口氣,因此笑道:“我知你是有大誌向的,既如此,我也不強留你了,免得耽誤了你的學業,隻閒了常來坐坐。”
王珣自然明白,也不點破,微微一笑,口中答應著,略說了一回話,便告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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