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6、第一百一十六章(2 / 2)

王珣洗臉漱了口,換了乾淨衣裳去上房請安,因不出門,便隻穿了件青紗窄袖單衫,下麵是象牙白撒花綢褲,散著褲腿。

來到劉氏上房,便見院中早把乘涼的枕榻藤椅設下,劉氏與黛玉正帶著丫鬟們在院中閒話乘涼。

劉姥姥年事已高,精力不濟,素來睡得早,今兒又高興,多吃了兩杯酒,業已回房歇息去了。

王珣請了安,環視一眼,見幾個婆子正燃艾草驅蚊蟲,秋菊紫鵑鴛鴦等人則帶著小丫頭們預備瓜果點心,不禁笑道:“好興致,看來我來的正是時候。”

劉氏細看了一眼他的神色,見麵色如常,方才放下心來,道:“日後可彆學你爹,一吃酒就忘形。”

黛玉也道:“飲酒傷身,即便是為了應酬,也要少喝些。”

王珣無奈,道:“媽同姐姐大可放心,我酒量不行,又不好這杯中之物,不會多吃的。”

說話間丫頭們已經送了茶上來,王珣端起茶盅吃了一口,卻是溫熱的,急忙放下了,拿起折扇扇風。

黛玉見他不過片刻便熱得滿頭是汗,手中折扇不停地扇著,不禁莞爾,笑道:“哪裡就熱得這樣了?” 王珣不停扇著扇子,抹汗道:“也不知怎的,今年比往年還熱,這些時日又天天在外頭跑,下巴和胳膊上長了好些疹子,越發受不得熱,一熱就癢的不行。”

劉氏聽了,忙道:“怎的不早說,前兒濟仁堂的張太太送了我幾瓶清涼膏,原是用紫草、忍冬等清熱解毒的草藥配的,治這個效驗極好。”

說罷忙命秋菊去取來。秋菊答應一聲去了,片刻後果然取了個草綠色錦盒過來。

王珣打開一看,裡麵是一個巴掌大小,細口敞肚的彩繪瓷瓶,裝的滿滿的淡綠色透明脂膏,清香撲鼻,還配有一把小瓷勺。

王珣當下便用小勺挖了一點塗在下巴與手臂上,頓時清涼透膚,舒爽了許多,不禁輕籲了口氣,道:“果然神驗,舒坦多了。”

黛玉見他下巴處一塊紅一塊綠,不免又是心疼又是好笑,想了想道:“我那兒還有幾匹軟煙羅與蟬翼紗,輕軟厚密,最適合做夏衫,顏色也淡雅,男女都穿得,回頭我叫丫頭們裁了,給你做兩件衣裳穿。”

王珣聞言笑道:“姐姐不必操心我了,我那裡衣裳還有許多呢,一時半會都穿不完,倒是今兒聖人賜的那些綢緞紗羅裡有一匹茜香羅,原是茜香國進貢的,攏共才八匹,陛下賜了我一匹,這茜香羅夏天穿著不生汗漬,肌膚生香,正好給媽同姐姐裁衣裳穿。”

劉氏聽了忙道:“那料子我也瞧了,果然極好,隻是顏色太鮮亮了些,我都這把年紀了,哪裡穿的了這般鮮豔的料子,還是你們姊弟兩個穿罷。”

王珣聞言笑道:“人家七老八十簪花敷粉的多著呢,何況媽一點兒都不老,穿上這茜香羅才是相得益彰,走出去人家指不定以為咱們是姐弟倆呢!”

劉氏笑罵道:“扯你娘的臊,那還不成老妖精了!”

說的眾人都笑了。

黛玉也向王珣道:“我那邊庫房的紗羅都還有好些呢,你素來苦夏,這茜香羅你自個兒留著穿罷。”

王珣急忙擺手道:“使不得,我又不是姑娘家,男子漢大丈夫要什麼肌膚生香,況且顏色也太鮮豔了些,一身大紅,彆人瞧著也不像。”

黛玉聞言忍俊不禁,道:“怎麼使不得,咱們板兒生的好,穿上指定比姑娘家還標致呢!”

眾人聞言都樂了,忍不住看向王珣俊秀的容貌,都笑道:“真真姑娘詼諧得好。”

劉氏也忍不住笑了,道:“這料子難得,依我看分一半給林姑娘做衣裳,正好明兒要打發人去潘家送瓜果,再裁一塊尺頭添上給潘姑娘送去,下剩便給你做兩條汗巾子罷。”

王珣聽了這話便向黛玉道:“媽的主意就很好,姐姐也彆再推辭了。”

黛玉見他執意如此,隻得依了。

說話間月亮已升上來了,懸掛在夜幕中,皎潔如圓盤。

婆子們重新上了果點酒菜,王珣便叫紫鵑鴛鴦等人也坐下,道:“家裡又沒外人,姐姐們不必這般拘束,都坐下歇歇罷。”

鴛鴦等人素知王珣脾性,聞言也不推辭,謝過後團圈坐下,大家一麵閒話,一麵撿些精致涼爽的菜果吃了些。

有清甜爽口的綠豆薄荷餅,有雞油炸的拖麵菊葉、鮮蝦仁餡子的胡桃飛麵合子、奶油炸的小麵果子、桂花糖蒸的新栗粉糕、鬆仁和玫瑰的瑪瑙糕,還有菱角,雞頭,蓮蓬,甜瓜等各色新鮮瓜果。

黛玉晚間不吃茶,隻拿帕子托著個蓮蓬,一麵剝新鮮的蓮子肉兒吃,一麵看小丫頭們撲螢火蟲玩兒。

夜間風涼,黛玉腳邊落了好幾個螢火蟲兒,閃閃的亮光,也有幾個落在裙擺上,仿佛白紗裙上點綴著點點綠寶石。

眾人乘著月色閒話家常,難得的悠閒自在,直至月影銜山,方才各自回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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