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大娘子(2 / 2)

他自己身上更是什麼官職也沒有,一介白身,名下也沒經營什麼產業店鋪,可家裡愣是比那土財主還富貴些。

光玉娘眼下就看見五六個下人了,還不包括在前院伺候的,以及灑掃做飯的那些仆婦們。

怪不得人人都說三年清知府十萬雪花銀,老張還真是能夠撈的。

等著見了麵,那位趙娘子穿著就更富奢了,一件大紅織金五彩的通袖緞子袍,底下妝花織金藍緞裙,莊莊正正的坐在椅上,頭上還帶著貂鼠臥兔兒,倒是顯得剛剛那丫頭蘭香的話可笑起來。

這樣的莊重打扮,哪像是午睡起來的樣子,頭發一絲不亂,衣裳整整齊齊,顯然是花功夫準備好的,也不知她想做什麼。

玉娘心裡不由得升起幾分戒備,明麵上還是照舊的羞怯問好,端坐下來裝她的靦腆小□□,不問不說話,一戳再蹦躂。

趙娘子因她生在六月的緣故,所以取名就叫六月,家裡人隻稱呼她為六姐,後來嫁到張家,底下的人便尊她大娘子大奶奶,舊名少有人提起,隻偶爾嬌娘過來時,才稱呼她幾句六月姐。

這會嬌娘見她這樣裝束,鵝蛋臉上收攏了客套笑容,語氣平淡道:“大奶奶怎麼不在床上躺著,我家五妹也不是外人,用不著虛禮客套,您這樣折騰萬一傷了風可怎麼好呢。”

趙六月倒是不慌不忙,她眼睛如同剛剛的蘭香一般,也從下往上仔細打量了一番玉娘,眼底就露出幾分滿意,又見她安靜坐在椅上也不抬頭,唇角便上揚起來道:“《論語??八佾》上說禮不可廢,既然五姑娘是客人,就該起身相迎,哪裡能躺在床上見客。我看五姑娘比幾年前長高了,今年該十幾了?”

“十三歲,還有兩月才過生辰。”玉娘壓著日子回答,十四隻是虛歲,過了生日那才是實打實的年紀。

“您彆看她十三了,其實還是小孩心性,今年過年的時候還拿點炮仗炸燈籠呢,氣得媽媽和我念叨了足有大半月。”嬌娘雖不知大娘子的用意,但也跟著玉娘描補佯裝取笑道。

趙六月卻擺擺手,反駁了一句,“也不算小了,再過一年就該及笄了。好妹妹,不是我偏心,我看五姑娘的樣貌比你還強呢,也不知嬌花似的姑娘最後落到誰家。”

說著她便長歎了一聲,埋怨起來:“你瞧瞧咱們家這位,都已經納了你這麼個天仙似的小妾,還不到三年五載呢就拋在了後頭,今年又時常的不歸家。我是想著,托你家媽媽幫我打聽打聽,尋摸尋摸,有哪家姑娘好的,隻要出身清白,再納一房也不是什麼事。你瞧我是那容不下人的人嗎。”

那您可太是了!

玉娘心內嘀咕著,先是一套殺威棒,緊接著又來蜜語甜言挑撥,真不愧是教諭家的女兒,書上學的手段全用上了。趙教諭教書用的是三十六計吧。

她隻當自己沒聽懂大娘子的暗示,奉承了一嘴不要錢的好話,“那哪能啊,大奶奶為人坦蕩寬厚,連我媽媽提起都讚不絕口呢,說是滿縣城也找不出比您更仁愛的當家主母了。依我看,衙內倒未必是被外人絆住了腿,多半是他出去辦正經事去了,您就放寬心吧。”

“是呀,姐姐就是真想著找人,也得精挑細選不是,哪能這麼急慌慌的和個孩子說呀。”嬌娘自然也沒把大娘子的話當真。

趙六月寬厚?這簡直就是天底下最大的頑笑,瞧她對自己嚴防死守的那個樣子吧,恨不得派人站在門口監視自己了都。

“也罷,”趙六月並不為她們拒絕的話著惱,瘦削的臉龐上依舊掛著廟上菩薩般的笑容,“我聽蘭香說你家節禮送的是花糕,我這裡也有地藏庵裡才送來的五色方糕,五姑娘你帶一盒回去給你媽媽嘗嘗吧。”

“那靜虛老姑子說了,這是特意在菩薩麵前供過的方糕,你家媽媽吃了呀,定能為她消災解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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