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不說你懂個屁。
原本以為她接下來會告訴那紅毛學生,為什麼說“你懂個屁”。
但接下來她就帶著肖訥走了。
兩人一個拎書包一個拎畫具,騎上一輛牛氣哄哄的邊三輪摩托,在一眾老師、學生和家長麵前揚長而去,完全的旁若無人。
那三張畫都沒留下,也就更加無從猜測,以至於這些人挨罵了,還不知道自己為啥挨罵。
還好有照片,有幾個手欠的學生已經為肖訥的作品拍了照。
幾組照片便在班級裡私底下的微信群中流傳。
發照片上來的時候,大家都會附上一句“你懂?”,另外就會有人回答“你懂個屁!”,樂此不疲。
其實大家心中都好奇,好奇於肖訥,好奇於李不,這兩人的組合以及肖訥看不懂的作品,更產生了奇妙的吸引力。
為什麼陳成鋼、曾正龍和藏立民被稱為清美三友,而後作品價格相互扶持著在收藏市場中節節攀升,就是因為故事性。
藝術家的奇聞逸聞是其價格的一部分,三個藝術家用故事做綁定後,其友誼與專業性被津津樂道,名聲更加炙手可熱,市場價值也會攀升。
就像是斷臂的維納斯一定比沒斷臂的更貴。
肖訥還遠遠稱不上藝術家,但班級裡眾人閒著沒事念叨他是一個道理。
但紅毛自尊心很強,總覺得每一句“你懂個屁”都是在諷刺他,憋得半宿睡不著覺,盯著那幾張照片使用琢磨,整整一夜過去,東方天宿發白,忽得一個靈感浮上腦海。
“我草!”
……
李不送肖訥上學。
肖訥雖然說自己能行。
但上次肖訥搭地鐵轉公交最後是被警察送回到清美的。
肖訥原本也不住李不家。
秦朗的必勝班是可以住宿的。
但李不對肖訥的作品很感興趣。
在肖訥到達必勝班,整理自己帶來的一大兜子作品時,李不咬著棒棒糖在一旁瞧著,瞧了一會兒之後,就幫著肖訥把那袋子木雕石刻又整理回來。
“走!回家。”
啊?當時肖訥完全不知道自己接下來的命運是跟一個88、65、88的辣妹藝術家共住一個屋簷下。
李不家庭看著挺有錢的。
她獨居在附近一幢小區的複式公寓中,現在肖訥睡二層閣樓,李不睡一層沙發,李不最近樂於跟肖訥玩那個猜造型的遊戲。
肖訥畫幾筆。
李不猜這是什麼。
很有趣。
樂此不疲。
“你畫的那個不行,太現代風了。”
李不送肖訥的時候說。
“你得回歸現實主義,畫得更像一點,你知道我在說什麼吧,不然2月藝考考個零蛋,陳教授會丟死個人的,明白不?”
肖訥沒說話,因為根本沒聽進去。
“認真點,給那些凡人一點震撼!”李不揮了下拳頭,邊三輪摩托原地一個難度頗高的掉頭,轟隆著遠去了。
肖訥瞧著她的背影,今天李不穿的是緊身牛仔褲,依舊顯身形,她的身材在肖訥眼中被抽去骨肉,變成一個外輪廓線,再繼續抽去線條中的豐盈,變成兩根極簡的對稱線。
肖訥是十五歲後才琢磨明白這種風格的。
因為有用。
而城市裡流行另外一種風格麼?
肖訥拿出脖子上掛的墨鏡,用食指和拇指掐著兩個尖尖,將其對準初升的太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