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2 / 2)

讓外戚再次偉大 烏鞘 6211 字 9個月前

梁道玄自以為給出了標準答案。

誰知陳棣明卻再次搖頭:“這是上次科舉……也是先帝在位時最後一次科舉京畿道的省試時策題目,這年號年份我也給你標在了紙上,那麼你再想想,此題是何意思?”

梁道玄再仔細端詳,跟著師傅搖頭:“莫非還有什麼玄機?”

“玄之啊,你記住,科舉三日,頭一日是這時策,第二日的詩,那不是什麼難事,以你文采,此刻就能去考,第三日寫論,隻消讀夠了書,那不過是死記硬背的東西,算不上什麼。唯有這第一日時策,乃是科舉重中之重,你可知,它為何要叫時策?”

“時乃當下之意,是要結合當下朝局形勢與天下時局,回應題目之所問,答官家之所急……”梁道玄的語速漸漸慢下來,此刻他再看卷子,腦中清靈之感爆盛,立時明白了師傅的點撥,“是說這題目該結合出題那年的實際情況,再作答。”

這個回答讓老人家鬆

() 了口氣,隻道:“還算不蠢。”

聞聽此言,梁道玄自尊心受到極大創傷。還從來沒有一個老師這麼評價過他,兩輩子都是。此時此刻他終於明白那些受了委屈的人為何會眼眶發熱,想要落淚。

他這輩子沒有好好讀書,他活該,但也不要這麼傷人自尊的嘛……

陳棣明不是那般拿喬壓人的師範,看梁道玄知曉最重要的一點,便耐心細細給他分辨:“你這文章,若尋常感讀隨手寫來,我還會說句言辭頗有雅意,可若做科舉時策對答,那便是空談無物,無有半點意義。”

瘦抖的手指輕輕點在那一張梁道玄靜心雕琢過的文章字句上,陳棣明再和緩的語氣,也是一種打擊。

“你看,你引經據典,無非是闡述古今改朝換代之際的弊端和興廢的義理,可是先帝在位最後一次科舉,此題的要義,乃是那是人人皆知聖駕龍體欠安時日無多……才有這一問。我問你,帝王更迭,繼位更改年號之變,與改朝換代之變,豈可同日而語?此題看似問世事變幻之治理方略,實則是如何輔弼幼主,教之化之,再造盛世。”

陳棣明說得口乾舌燥,飲過茶,才繼續道:“於是你每一句話,都要合著幼主臨朝之態,熟讀經史,考試時要倍加迅速自胸中經綸裡找到能用得上的典故,而不是開口堯舜,閉口桀紂,老生常談怎可作時策之論?應當縱然引經據典縱橫捭闔,卻不離題之要義,不遠當下朝局人世,廟堂也好市井也罷,真實之憂與古今之鑒結合,方可為一篇上上文章。”

梁道玄醍醐灌頂,一掃方才的沮喪委屈,當即拜道:“學生受教。”

回來了,回來了,讀書學習的感覺回來了!

他不得不承認,學習與備考有時候是一種心態,這輩子他早拋諸腦後,一朝尋回,頗為感慨,隻想說一句好久不見甚是想念。

於是夜裡,表哥因不放心,在離了衙署後來看看弟弟頭一日進學情況如何,卻不成想聽了梁道玄眼神光彩熠熠,極其亢奮愉快,卻說了教人心驚的話:

“大哥,我今日被師傅批評了。”

崔鶴雍呆住了。

作為兄長,他第一反應是要擼胳膊挽袖子,好好問一問,這個陳老學士是不是年紀大了腦子不清楚,他弟弟人中俊傑聰明靈秀,竟然敢出言詆毀!當他是死的不成?

但作為目前梁道玄在京中唯一的長輩,崔鶴雍深吸一口氣,告訴自己冷靜再冷靜,這是讀書必經之路,壓低聲音關切道:“你惹陳老學士生氣了不成?”

“老學士教了我什麼叫時策,怎麼才算科舉,我今日才真正感覺到,表哥你真是人才中的人才!”

梁道玄大拇哥一豎,崔鶴雍方才的忐忑與怒意全消,知曉理解入門最難,而表弟一日便頗為融會,想來陳老學士的確名副其實。

這樣他也就放心了。

說完了學業,就該談生活了。

“大哥,府上新來的廚娘,燒了一手好的北府菜,好久沒吃家鄉口味了,你有什麼想吃的點個名字,我叫他們做來。”

今日過於用功,梁道玄認為自己需要好好吃飯,才有力氣夜裡挑燈夜戰。

“今日衙門裡要為我接風,前些日子交割事忙,總算得了空。原本我是不想去的,畢竟有些人必然要通過我來探你的風聲,卻未必都隻是好奇,也不知誰帶了目的,誰又嘴不夠牢靠,我哪怕緘口不言,傳出去也可能會有風言風語。但是……”

“但是有上峰的接風宴不去,實在過於端架子了,況且我也需要一些彆人的口風,大哥定然是這麼想的。”

梁道玄了解兄長。崔鶴雍慣於與人為善,沒有世家子弟的驕矜,雖不喜應酬,但也不會貿然拒絕。隻是眼前情況特殊,他多一分小心,便是對自己多一分看顧。

“大哥就快去吧!”梁道玄一巴掌拍在崔鶴雍後肩,“替我去打探打探,說些我在家裡的混賬事也無妨,咱們撒餌才有魚上鉤,我也想聽聽,那兩次我給他們的下馬威一擊正回,這些官場上的人物背後有沒有說我壞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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