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第五十七章(2 / 2)

魔將從袖中取出一瓶藥,隨手扔到地上,“廟裡的人是誰?”

夜伽藍撿起地上的藥,擦一擦收進懷裡,聽到問題,他怔了一下,猶猶豫豫地說:“是元九淵。”

若他獨身一人將元九淵帶回十九重城,便能躋身於魔君的三千靈童,和這位魔將一樣威風凜凜,從此不用伏低做小,可如今遇到魔將,按照魔族人的品性,這個功勞是搶定了。

“元九淵?”

紅蓮麵具下貪婪的雙眼紅浪翻湧,魔將幾步向廟裡走去,大喜過望地道:“我居然擒住了元九淵,為魔君解除心腹大患,高官厚祿指日可待啊!”

夜伽藍驚訝於他的無恥,幾步追上去,“魔將大人,元九淵是我們共同擒住的,您見了魔君可要告訴他我的名字。”

“你的名字?”魔將不屑地冷笑,大步邁過廟宇的門檻,譏誚地問:“你的名字不就叫臭騷狐狸麼?”

夜伽藍逢迎的笑容僵在臉上,呆在原地怔怔地望著他的背影。

溫故警惕蹲在神台後麵,露出小半張英氣冷峻的臉來,烏潤黑圓的瞳仁乾乾淨淨,外麵兩人的對話他聽得清清楚楚,比起夜伽藍,這位魔將太討厭了!

魔將來到神台前,瞧見他如獲至寶,“哈哈!果真是元九淵!”

“你離我遠點。”溫故用力地瞪著他,刻意壓著聲音裝凶狠。

魔將突然伸出手,如鬼魅一般揪住他的衣領,將他整個人從神台後麵拽出來,“我割下元九淵一隻耳朵先帶回去複命,你這騷臭狐狸將他押送回十九重城,聽明白了麼?”

割……割耳朵?

溫故嚇得臉頰發白,想拿出佛珠中的重劍和他決一死戰,可魔將陰鬱森冷的鬼氣壓得他全身如同墜落到冰窖裡,動彈不得。

求饒?不可能,溫故身上很軟,但骨頭比石頭還硬。

夜伽藍走進來,低聲懇求道:“魔將大人,屬下已在魔君座下侍奉一百年,就在等這個升遷的機會,若是我能做上靈童,定當為您萬死不辭……”

魔將睨他一眼,夜伽藍身上輕紗遮體,外頭披著一件鬆垮的袍子,比勾欄院裡最放蕩的小倌還要下賤,冷道:“你不過就是個供人的淫/樂小玩意,竟敢在此和本將討價還價,是覺得本將搶了你的功勞?”

“屬下不敢。”夜伽藍麵如死灰。

魔將置之不理,取出一把雪亮的匕首,拿到嘴邊輕輕吹了吹,看向被他抓在手裡的元九淵。

不知是不是他的錯覺,這短暫的片刻,元九淵竟像突然變了一個人,麵上不見方才一副視死如歸的執拗,反倒困惑地眯起眼,隨即冷冽逼人地盯視他。

那眼神若三九寒天的冰川,隻是一眼,便看得魔將身上竄起一股寒意。

他惱羞成怒,決定不割耳朵了,挖出他的眼珠來也一樣邀功。

魔將對自己的實力非常自信,元九淵不過金丹期,這樣的修士在他手中如同玩具,殺了不知道多少個。

所以當元九淵突然擺脫桎梏,猝不及防攥住他的手腕,反手發力一扭,魔將怔愣一瞬,緊接著便覺得手中一鬆,匕首被奪了過去。

修白削長的手指指骨凸起清晰,很有男人清朗的氣息,握著匕首乾淨利落地紮進魔將的脖子裡,從他眼神變化至殺人不過三秒,整套動作一氣嗬成,沒有任何的猶豫。<br/>

暗紅的血珠順著雪亮的匕首滾落,點點滴滴落在地上。

“殺人的時候不要瞻前顧後。”

元九淵握著匕首的手攪動,溫熱的血流到皎潔的手背,瞥一眼大驚失色的夜伽藍,輕描淡寫地問:“此人是誰?”

夜伽藍眼睜睜地望著他,沉浸在驚心動魄的一瞬間,說不出話來。

元九淵拔出匕首,動脈的血像鮮花怒放,衝透了黑鬥篷溢出來,魔將砰然重重仰倒在地上,砸起一地塵土飛揚。

半晌,夜伽藍回過神來,喃喃地道:“他隻是想割你耳朵,並不是想殺你。”

“哦?抱歉。”

元九淵麵上沒有任何悔過之意,屈身撈起黑鬥篷一角,慢條斯理擦擦手背上的血跡。

此人果然深不可測。

夜伽藍心中大呼上了當,極天魔君的崽子能是單純的小羊羔?一路上處心積慮偽裝無辜弱勢,就在等魔將放鬆警惕的這一秒將他一擊必殺。

他居然傻得相信此人說手上從不沾血,還嘲諷他不是魔族人,現在想起來一陣後怕,若不是他從未展露惡意,恐怕和魔將同一個下場。

夜伽藍心思縝密,冷靜下來後想明白了元九淵的意思。

在納戒中他命懸一線,殺他如同殺雞一樣簡單,元九淵卻未動手,反倒給他蓋上衣衫,靜靜地等待他蘇醒。

這是施恩。

方才行雲流水地殺了欺辱他的魔將,手法冷漠殘酷,比殺個畜生還要淡定自若。

這是施威。

恩威並施地告誡他,叫他擦亮眼睛,好好認清自己的處境,不要心懷詭計想將他獻給魔君。

夜伽藍麵色煞白,下顎微微顫抖,心中又驚又懼,難道此番功虧一簣了嗎?

他不甘心輸在這一步,若是回到十九重城繼續做人下人,整日被人欺辱踐踏,活著還有什麼意思?

夜伽藍決定再賭一把。

“風花雪月,聽我號令!”

元九淵抬起眼,破敗的廟宇消失的無影無蹤,一間輕紗帷幔的小室裡傳來嘩啦啦的水聲,撲麵而來溫柔細致的香味。

燭火透過錦紗搖曳,照在牆上一道清瘦的影子,正在用小瓢撩起水迎麵澆在臉上,舒適地緩緩低吟出聲。

元九淵紋絲不動,無風暗紅的紗簾自然撩起,暖閣的浴桶裡坐著一位青年,濕透的黑發披在削直挺拔的肩膀,脊背上肌理線條清晰起伏,蟄伏著爆發的力量感。

元九淵眯起眼睛,有幾分惑然之色。

青年慢悠悠回過頭來,鼻挺唇薄,輪廓若仙人的大筆一筆勾畫,俊得如同春露秋霜,見了來人,他不羞不躁,掩著嘴唇輕笑,嬌滴滴嗔怒道:“郎君,你來的太晚了。”

夜伽藍非常滿意這個作品,你不是很自戀麼?給你整一個一模一樣的美人,難道你不沉迷在美色裡?

卻沒想到元九淵沒有餓虎撲食,微蹙起的眉頭竟是有幾分嫌惡,似是被狠狠惡心到了。

隨即他從幻影中掙脫而出,撇過頭冷冷看向夜伽藍,淡問:“你找死?”

再次被反噬的夜伽藍胸口陣痛,全身的血液倒流,幾乎要昏死過去,他以雷霆般的速度從納戒中取出衣裳,一件一件全穿在身上,裹得嚴嚴實實不露一絲肉在外麵。

“彆殺我,我以後再也不敢對你施展魅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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