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第六十四章(1 / 2)

第六十四章

原以為隻有相識不久的夜伽藍會在背後捅一刀,沒想到濃眉大眼的鬼羅漢也叛變了!

溫故不能坐以待斃了,人還是要靠自己,他幾步跨出殿門,“諸位,魔君剛剛一命歸陰,至此屍骨未寒之際,你們首先要做的便是安頓魔君的屍首,至於選誰做魔君,我覺得這位大祭司能言善辯,又最清楚魔族的內事,選他最魔君萬無一失!”

一口氣說完,溫故給最聽自己話的銀漢遞一個眼神。

銀漢果然沒有讓溫故失望,稽首肅然說道:“是的,正是如此。”

“魔君說得太對了!”

銀漢給溫故回一個“我配合得好吧?”問詢眼神。

溫故深吸一口氣,非常想念玄月宗,“我是個道修,你們是魔修,道修和魔修勢不兩立,你們堂堂魔族豈能讓道修做魔君?你們有沒有魔族的氣節?”

這個問題一出來,騷動的三千靈童麵麵相覷。

忽然,大祭司鼓掌鳴動,清脆的掌聲飄動回蕩在廣場,拔高聲音讚道:“魔君竟不計前嫌舉薦我,不貪名,不貪利,此舉不就是我們佛語中的五蘊皆空?魔君雖沒有生在在魔族,卻有一顆禪心,此舉感天動地!”

“大祭司說的對!我們支持大祭司!”

人群裡穿出一道響亮的聲音。

溫故氣得頭疼,一秒都不想待在這個魔族地方了,天邊亮起赤紅色的幽光,仿佛一條銀河璀璨,那是玄月宗飛舟上的燈飾。

魔宮上空籠罩青色的陣法波瀾起伏,隱隱約約的法印浮動變化,一點點紫芒如同星火在法印之中勁道穿梭,法印的痕跡有由濃轉淡的趨勢,飛舟上有高人正在破除魔宮的結界。

大祭司取出金光閃閃的禪杖,半跪在地,雙手畢恭畢敬托起禪杖:“大敵兵臨城下,還請魔君帶領我們共禦外敵!”

銀漢挺胸而出,亦跪在地上說道:“屬下願為魔君肝腦塗地!”

“魔君不必擔憂,玄月宗是名門正派,想必是為極天魔君煉製相思而來,現在極天魔君已經以死謝罪,他們能做出生靈塗炭的事?”夜伽藍笑盈盈的提醒。

鬼羅漢點點頭,望著天邊迅疾而來的龐大飛舟,低聲說道:“若是玄月宗咬死不放,我們將魔君的屍體與香爐交出去便是。”

正說著話,突然人群裡一道清瘦黑影敏捷一躍而起,一腳踩上重劍,朝著玄月宗飛舟奔襲而去,留給眾人一道挺直背影。

一個靈通扯著嗓子大喊道:“不好了!魔君叛變投敵了!”

“狗嘴裡吐不出象牙!”

大祭司輕喝一聲,似是熱淚盈眶動容道:“魔君這是以一人之力,向整個玄月宗迎戰,此等膽識與魄力驚天地泣鬼神,我們魔族之人豈是貪生怕死之人,全都隨我跟上去,不能讓魔君一人與玄月宗對陣!”

此時。

魔宮外的一艘雕梁畫棟的飛舟上,立著一位素衣雲鬢的女子,生得明眸皓齒,稱得上仙姿玉質,纖瘦的肩膀背著一柄長劍,襯得身形窈窕動人,四周的男弟子們早已看直了眼。

清冷高雅的寒月仙子,在玄月宗裡是數一數二的美人,平日裡隻能遠遠的瞧一眼,何時能這樣近距離的欣賞。

但見她定定望著魔宮裡,姣美的雙唇啟動,似在自言自語地輕聲說道。

像寒月仙子這樣不食人間煙火是美人兒,此刻一定是在吟戰前詩吧!

殊不知,妙真恨恨念道的是:“將我小九擄到這種不毛之地,你這王八蛋魔君不得好死!”

“你這挨千刀的魔君,三番四次加害我小九師弟,我真的祝你子孫滿堂,沒一個是自己的種。”

碎碎念將魔君祖宗十八代祝福一遍,妙真方才覺得消氣,實際上十九重城雖在沙漠之中,不比九州大陸的大城繁華,但茶樓畫舫,鱗次櫛比的酒肆林立,來往的魔族人鮮衣怒馬,令他們從未踏足過十九重城的道修耳目一新。

傳聞裡魔族的都城可是遍布骷顱,血流成河的魔窟,沒想到十九重城和人族的城市沒什麼區彆。

妙真發泄完,抬起頭,便見魔宮上方一道熟悉的人影,重劍鋒銳的劍端破開籠罩的煙青色的結界,晚風吹起他漆黑若丹青般的長發,一縷散亂長發卷到清瘦的下顎邊,越發顯得唇紅齒白。

她楞了一下,喃喃地道:“小九……”

便聽到不遠處重真人心急如焚地一聲厲喚:“小九!”

溫故聽見他們的聲音,眼眶驀然發酸,連忙操控重劍方向半轉彎,向他們所乘坐的飛舟襲來,“師父!師姐!救救我!”

思念刻不容緩,重真人踉蹌的幾步上前,越到飛舟之外,在虛空之中如履平地的來到他身邊,急急忙忙端詳他一遍,“你可安好?”

溫故一言難儘,緊迫快速地說道:“我們上船快回宗門,彆讓他們追上我!”

“小心!”

妙真禦劍而來,在溫故身後的青色半弧形的結界上突然生出一個個圓孔,若蜂巢的表麵一般密密麻麻,轉瞬之間化為黑煙,而黑煙裡鑽出一個個身披黑鬥篷的靈童。

不過須臾之間,烏壓壓三千靈童遮天蔽日,若一隻隻陰狠嗜血的蝙蝠,身形忽而出現又消失,在漆黑天空之中井井有序,列出一個四方棱形的法陣,似幽冥閻羅頭頂張開的一隻眼,鬼氣森森,氣勢逼人。

重真人鄭重其事拔出纏繞在手腕的鐵鞭,冷冷望著一望無際的人群,魔族這麼多人合夥起來追殺自己的徒弟,這口氣誰能忍?

“好一個卑鄙無恥的魔君,竟然以多欺少!”妙真憤憤不平地道。

溫故回頭望一眼,瞬間頭皮發麻,一把揪住重真人的袖子懇求道:“師父快帶我走!我們回宗門!”

重真人撇過頭,見他幽深的眼眶泛紅,漆黑的瞳仁含著波光瀲灩的淚水,可憐兮兮的,心中猛地抽痛,小九得在魔族過得多苦,見了他們便迫不及待想回師門裡去。

一襲紫色緞帶從末尾奢華的飛舟上飄拂而出,緞帶通身流光溢彩,若美玉寶石般璀璨奪目,明亮的貴氣紫光照亮半邊天空,悠然又精準無誤地來到幾人眼前。

不見其人,卻未其聲——

“好一個威風堂堂的魔君,竟以強欺弱,以眾暴寡。”

無儘的寒氣奔襲而來。

一種威懾的重壓驟然降臨,雖沒有見到人,但在場的魔族皆已猜到此人是誰。

光是聽到紫衣真君的聲音,便以足夠令他們心頭一震,若當年極天魔君還活著,尚能和紫衣真君一站,現如今極天魔君化為黃土,這世上無人能與他一敵。

棱形的法陣正中央一襲雪袍,包在層層疊疊的靈童之中,正是魔族的大祭司,渾厚的嗓音朗聲不卑不亢地道:“我們魔君無私無畏,雖千萬人吾往矣,何來以強欺弱之說?”

妙真瞧見溫故的可憐樣,心中怒火中燒,聽不得魔君一點好話,清聲喝道:“彆再自吹自擂了,你們魔君就是一個卑鄙齷齪的小人!”

夜伽藍雙手飛快結出火蓮花的印記,飛躍到大祭司所處的陣眼之前,“我們魔君光風霽月,你休得出言汙蔑他。”

沒想到魔君的人氣竟然在魔族這麼高,重真人一把護住神情苦澀的溫故,將他擋在身後,冷笑道:“你們魔君也配得上這個詞語?不過是一個鼠輩,你們皆是被他蒙蔽的鼠子鼠孫。”

“你可以羞辱我們,但不能汙蔑魔君。”

這次說話的是陣法中的銀漢,溫故最忠誠的擁護者,他正義凜然地說道:“魔君為人和善親厚,絕不是你們所說的鼠輩!”

飛舟上的徐複坐不住,不顧師父蕭真人的阻攔,縱身端正落在舟首之上,“看來這魔君蠱惑人心的本事確實強勁,竟將你們迷得暈頭轉向。”

說罷,他深深地望一眼溫故。

溫故現在心裡隻剩下一句話:“彆罵了彆罵了……”

“師父,我有話要和你說。”溫故苦著臉,小聲地在重真人背後道。

還未說得出口,末尾紫衣真君的飛舟上突然傳來一道響亮通透的聲音,初生牛犢不怕虎,有紫衣真君罩著,封敖不由硬氣了幾分,“你們魔君既然這麼好,為何要派人抓走我們宗門的小九?”

大祭司一怔,玄月宗這盛況空前,聲勢浩大,竟然隻是為了來找一個人的?

你跟我說修真界第一仙師,頹廢萎靡了一百年,突然傾儘天下第一大宗傾儘門派之力,帶著一萬出類拔萃的道修不遠萬裡來到魔族的領域,不為全殲魔族,血洗十九重城,就隻是為一個徒弟討回公道?

每一個魔族皆覺得匪夷所思,離譜他媽給離譜開門,離譜到家了。

大祭司瞠目結舌,魔君閉關修行多日,除了派人去尋找碧蓮聖君的行蹤,此外一概沒有插手,從未派人去玄月宗抓過什麼小九。

何況,玄月宗新一代傑出的弟子皆有名有姓,這位小九是哪位真人坐下的弟子?

這位小九是何方神聖,竟然能讓玄月宗為他做到如此地步?

大祭司喃喃的問道:“敢問這位小九是何人?”

“我的愛徒。”

重夷道摁住溫故緊張不安地手掌,示意他師父來了,不用再擔心被魔族人欺負,施施然地說道:“千年難得一見的涅槃之體,三個月之內從築基到元嬰期,當世第一的天才。”

妙真瞄向局促的溫故,微微一笑道:“我的師弟,一個心思通透,善解人意的性情中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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