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第七十五章(2 / 2)

懂不懂什麼叫做盜亦有道?

偷到自己口袋裡的東西就是自己的,還回來像個什麼樣子?一點都沒有強盜的職業道德!

封敖不好意思地望向溫故,撓撓頭發,難為情地說道:“我才明白你的意思,魔尊,真是對不起,我的姐夫給你們魔族添這麼大麻煩。”

溫故很費解,“我的意思?”

“對啊,你說你都安排好了。”

封敖看他的眼神不由崇敬之意,感歎道:“你早就知道鮫人一族與我關係深厚吧?才會派我去解開神官的心結,他急著回東海見我姐姐,搶……借你們的東西帶不上,便交於我轉交給魔尊,沒成想十九重城的百姓歡天喜地……”

“這一步,也在你的算計之中嗎?”

封敖頂禮膜拜他的智慧,從此以後溫故是僅次於紫衣真君的偶像。

溫故輕輕拍拍發麻的臉頰,眼神定定望著殿外的天空,光亮的眼淚在眼眶裡閃爍,心裡難過翻江倒海。

原來以為的千裡馬,竟然是頭白眼狼。

封敖啊,封敖,你明明是個智慧超群的人,為什麼要去學大祭司自作主張?

這下可壞了大事,魔尊隻用一個人,便兵不血刃的解決了魔族的心頭大患,還讓鮫人一族把吃進去的財寶全如數奉還,一時之間大街小巷皆在傳說魔尊的傳奇故事。

有說魔尊用人如神,有說他神通廣大,傳的神乎其神,現在魔尊在眾人的心中神聖不可侵犯,除了魔尊之外,眾百姓們誰都不認。

見他神色鬱鬱,封敖不明所以地問:“魔尊,你為什麼不開心?”

“開心,非常開心。”

溫故抽著鼻子小聲地說,很想抱住委屈巴巴的自己。

這是喜極而泣啊!

封敖心裡給自己豎起大拇指,但凡魔尊用其他人,都會被神官扒的底褲都不剩,可恰恰是用了自己,一切迎刃而解。

魔尊,不愧是你。

溫故整個人喪失了掙紮的力氣,毫無形象地斜躺在王座上,目光呆滯無神望著穹頂,像一條喪失夢想的鹹魚。

距離與大祭司約定的時間,還有兩個半月,他決定什麼都不做了,這個爛攤子留給元九淵自己解決吧!

元九淵,這個重擔交到你的手上了。

……

餘寧市。

拍戲的時間過得飛快,元九淵留在現代三個月後,完成了風休烈的最後一場戲,劇組為他開了一個風風光光的殺青宴。

時隔多日,元九淵再一次回到市區的家中。

壞掉的鎖扣依舊沒有修理,家政阿姨每周上門打掃一次衛生,家裡的布置和溫故離開的時候一模一樣。

元九淵從酒架上取下半瓶紅酒,在修□□,修士常飲的仙釀其中混合了靈才藥物,飲下一杯便忘卻一切煩憂,飄飄欲仙。

他卻從未飲過酒,頭腦清醒對於他而言,比片刻的解脫更為重要。

可是這些日子,元九淵習慣性小酌一杯,溫故的身體已是築基之境,紅酒根本醉不了人,喝起來與白水並不不同,不能讓他從現實中抽身片刻。

夜色漸深,城市燈火明亮,煙火氣的晚風順著窗戶吹進,元九淵斜倚在窗邊,意興闌珊地望著餘寧市熟悉的夜景。

玻璃窗戶模模糊糊倒映出他的側臉,臉頰輪廓線條秀挺漂亮,似是精雕細琢出的完美藝術品,唯獨一雙沉鬱的眼睛大煞風景。

若真是溫故的眼睛,那該會是什麼樣?

那雙清澄安靜的眼睛,笑起來的時候眼梢的弧度彎彎的,越顯得眼睛圓潤透亮,若是認真注視的時候,卻有種神明般虔誠的光彩。

薄薄的一道玻璃,卻像是隔開了兩個世界,他是一個天生的惡人,道德、憐憫、良知,他生下來就沒這些累贅的東西,即便是當元家少主時,也隻是在繁複的教條下呈現出完美的形象。

那詭異的夢境裡,他屠了元家一門人,隻為了煉製“相思”,這卻是他能做出來的事,不過是殺人而已,殺誰有什麼區彆?

他的世界本就是黑暗無光的,本就一個蔑視一切規則,踩著萬人的骷髏,一步一步走上血鑄王座的魔鬼,可天道卻讓他看到了溫故。

溫故是他的反麵,他的真摯溫良,他的純真直率,他乾淨的纖塵不染,元九淵深切的被他吸引,心知肚明享受溫故的曖昧不清的喜歡。

元九淵唇間溢出一絲嗤笑,冷冷盯著倒影中的臉,三個月的時間,足夠溫故和徐複的感情升溫,到時候他不再會用專注虔誠的眼神盯著你,而是望著最親最愛的徐複師兄。

溫燙的火焰在胸口燃燒,有種喘不上氣的壓抑感,伴隨著“啪”地脆響,手中的玻璃杯碎成玻璃碎片,暗紅色的紅酒淌在滿手掌。

元九淵低頭瞧了一眼,指腹撚著玻璃碎塊,碾碎成細膩的粉末,雪白的玻璃粉從他指縫落在地板上。

他看也不看,越過玻璃殘渣走進洗手間,仔仔細細地洗乾淨手指,再照著燈光下認真翻看,確認手上沒用留下任何傷痕。

然後,他解開礙事的扣子,露出一身白得泛光的皮膚,盯著清晰明亮的鏡子,臉上沒有任何的情緒表情,手上的動作卻很放肆,熟門熟路的再一次探索。

唯有身體上短暫的愉悅,能令他有須臾的輕鬆,讓他感覺到,溫故與他沒有斷開連接。

元九淵深深地閉上眼,揚起修長的脖頸,喉結在薄薄皮膚下激烈的滾動,汗水順著額頭一滴一滴滑落。

突然之間,窗外城市裡的車流聲消失了,洗手間裡清幽的花朵熏香同時從鼻子裡撤出去,變成了厚重的沉香氣息。

更漏滴答滴答節奏平緩。

暈黃的燭火在眼皮上跳躍,他從情濃之時睜開眼,猝不及防撞上大祭司喜氣洋洋的麵孔,頓時那種蓄勢待發的感覺煙消雲散,仿佛子彈在槍膛裡炸開。

現在就一個感覺,憋屈難受。

大祭司手中捧著托盤,盤中漆黑的禮服針線華美,點綴的玉石流光溢彩,“魔尊,明天就是您的登基大典,這是您的禮服,要不要先試試看?”

元九淵仰起頭,深深呼吸一口氣,吐出兩個冰冷的字:“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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