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月明如水。
溫故坐在鋪著紅毯的台階上,筆直的長腿屈起,手臂交疊壓在膝蓋,抬頭望著天邊皎潔的月亮。
在他身後站著一個穿黑鬥篷的男人,大祭司手底下的侍役,奉命留下來照看溫故。
“你真的是魔尊在玄月宗認識的朋友?”
侍役忍不住好奇心。
溫故側過頭笑了下,“我不像嗎?”
“像。”侍役不假思索地回答,隨即不好意思撓撓頭發,“我一眼就看出你肯定能做明妃。”
在現代鬼羅漢和銀漢就用過“明妃”這個稱呼,溫故見怪不怪了,隻不過他不太清楚這個詞語的意思,聽上去是魔尊的配偶,他羞怯抿抿嘴唇,接受陌生人的讚美。
樓台上懸掛朱紅燈籠,鮮豔的光落在溫故臉上,像蒙上一層朦朧的胭脂紗,有種動人心魄的濃豔感。
侍役不禁看直了眼,喃喃地說道:“不知哪幾位靈童有幸,能為明妃主持灌頂儀式?”
溫故迷迷瞪瞪地問:“做明妃還要在頭上撒聖水嗎?”
見他清清白白的樣子,侍役解釋道:“並非如此,灌頂修得是雙身法,點通修行者的四經八脈,若是有幸能被選中與明妃雙修,便可開顯慧根,進入大樂禪定之中。”
“……雙……雙修?”溫故嚇得臉色發白,咬字都在發顫。
侍役大大方方地點頭,一副這非常正常的模樣,“每一任明妃都要經過三天三夜的灌頂儀式,參與的靈童皆是魔君挑選出來的。”
溫故隻覺聽到了恐怖故事,脊背上竄起森冷的寒意,他驀然站起身來,倉皇向台階下走去,非常想離樓台遠一點,去寬敞廣場上透透氣。
白玉階梯下立著一道挺削孤拔的身影,素白月光披在黧黑的鶴氅上,衣袍上鉤織銀色的絲線泛著漣漪,周身清雅雍容,比溫故記憶裡的模樣似乎高了一點,眉眼亦不太一樣。
時間削去元九淵身上年少的氣息,顯得五官更深沉,若是他以前像鋒銳的匕首,現在就是見了血的刀刃,挺鼻薄唇上無一不透露出危險的氣息。
朱紅的燈籠隨風浮動,元九淵的雙眸有種沉潛的色澤,宛如烈火焚燒之後的灰燼,一時間溫故分不清他眼底的顏色。
溫故心臟蹦蹦亂跳,熟悉又陌生的男人一步一步走上台階,他緩緩眨動眼睛緩解緊張,柔聲呢喃道:“小九,你長高了。”
元九淵立在他身前,一瞬不瞬盯著他,“溫故,真的是你。”
溫故鬆一口氣,捏捏臉頰上的軟肉,“喏,如假包換。”
元九淵朝他伸出手,“可是等了許久?”
溫故輕輕握住他寬舒手掌,卻是又冷又僵,心疼地攥得更緊,“沒有,才等了你一小會。”
元九淵垂下眼望著他溫暖的手,緊繃的身體漸漸放鬆,“我們回宮。”
“好啊。”
溫故主動地貼近他,兩人的胳膊緊緊挨在一起。
元九淵手掌輕輕一揮,金碧熒煌的長劍駐停在兩人腳下,溫故正要提膝登上去,元九淵猝不及防屈身,另一隻手臂抄過小腿彎直接將他橫抱起來。
失重的感覺措手不及,溫故鼻尖撞到勻實都有胸膛,下意識鬆開手,雙手勾住元九淵的脖子,撲麵而來的男人氣息純正乾淨,伴隨很好聞的香薰。
他的臉莫名其妙的發燙。
飛劍驟然淩空而起,夜晚的涼風吹麵,獵獵的呼嘯聲吹過溫故紅通通的耳朵尖,他閉上眼睛,纖細的睫毛像羽翼般顫動。
此刻他麵對的是一個純熟的男人,而不是半生半熟的少年。
高大巍峨殿宇燈火通明,側殿有張朱漆的床榻,上麵垂墜層層疊疊的華麗帳幔,兩旁垂墜美玉瓔珞,燭火下照的珠輝玉麗。
被男人順理成章壓在綿軟舒適的床榻上之時,溫故雙手輕輕推了一下元九淵的肩膀,力道不大,有些欲拒還迎的味道。
下一秒,元九淵敞開膝蓋半跪在他身上,嚴絲合縫貼著溫故,手掌齊齊捉住他的手腕,高高舉起摁在床頭上,隨手施了一些旁門左道的法術,不論溫故如何掙紮,也無法逃脫這簡單的枷鎖。
溫故還沒回過味來,清透乾淨的瞳仁含羞瞧著他,元九淵來回摸著他清瘦凸起的腕骨,驀然重重捏了一把,湊到耳邊低聲說:“溫故,你被我抓到了。”
“唔,痛。”
溫故想要抽回手,才發現為時已晚,雙手就像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按壓在床頭上,他頓時失措,又慫又軟地問:“小九,你要乾嘛?”
元九淵仿佛沒聽見,深深嗅著他修長瑩潤的脖子,溫燙的氣息讓溫故敏感的身體繃緊,一動都不敢動。
“你身上有股脂粉味。”元九淵沉靜地說。
溫故信以為真,鼻子抽動幾下,“有嗎?”
元九淵抬起他清瘦的下巴,輕描淡寫說:“有,我幫你洗掉難聞的脂粉味。”
“這……這就不用了吧?”
溫故怯聲怯氣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