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第 67 章(1 / 2)

太後 道玄 7712 字 7個月前

第67章

戶部倉部司被關進內獄的官員,在案子審結之前,就由六科內的幾位大人聯合上書,從內獄轉移到了刑部大獄。

他們對於許祥這個人的底線,充滿了忌憚與懷疑,在三天內連上了六道折子,最後聯合上書,折子實在無法留中後,小皇帝請示董靈鷲後,最終批準由刑部的人帶走這些官員。

但自從刑部將人緝走之後,京中兩衛裡的麒麟衛就分出一撥人手,奉命“保護安全”,進行嚴密的警備,以防有人的手借此機會伸出來。

與之對應的則是——禦前掌印太監,陪伴聖上一同長大的商大伴商愷,身披“侵占田地、借權貪汙”一案,被孟誠一道聖旨關入內獄,但卻言明,務必詳細問清,不可刑殺,並專程警告了許祥,要他拿出詳實的罪狀。

許祥領旨親審。

惠寧二年冬月末,連著下了幾日的小雪,落雪紛繁,緩慢地積了半尺厚。

慈寧宮門庭之前,來來去去的,大約有幾十人掃雪清路,修剪梅枝,內侍、宮人,一麵為這連日的雪接連忙碌,一麵又三三兩兩的低聲交談、聊著年關將近的事兒。

離過年還有一個月,越冷,這股冷意就帶著相同程度的期待感慢慢臨近,對於每日忙碌上值的宮人們來說,那是領賞賜、按祖例休息的大好佳節。

太後娘娘從不吝嗇封賞,雖然不至於大舉賞賜到豪奢浪費的地步,但也沒有耽誤過宮中人過年,而且她喜靜,偶爾熱鬨起來,也是宮妃們來討她的喜歡,一般來說,殿內真正大舉用人的時候並不多。

而鄭玉衡,也做回了幾日純粹的太醫。

他得到時間休息後,第一件事就是詢問這幾天董靈鷲有沒有好好喝藥、好好休息的事。

他不在時,崔靈等人雖然需要經營的事情不少,但多少都有點鬆懈下來。乍一回話,俱都有些麵露猶豫,說:“娘娘保養身體,十幾年如一日,養身的藥常喝,除了因議政而推遲的時候外,並沒有耽誤用藥。至於休息安寢……這些事實在不是我們能勸得了的。”

鄭玉衡頷首,將幾人看顧好的藥舀入碗中,道:“我知道……她總是不能隨心所欲,一開始理政就忘了時候。”

他折身把藥碗端進殿中,撩起珠簾,見董靈鷲在看這幾日留中的折子,瑞雪姑姑從旁侍墨。

鄭玉衡一上前,瑞雪便適時退下了半分,將最近的位置讓給了他。

鄭玉衡明顯感覺到這一點寬容的退後,他低聲道了句謝,然後將藥碗放下,從旁接過了研墨的活兒,想等藥晾得涼一些再叫她。

董靈鷲最初沒發覺,提筆蘸墨時不經意地一掃,望見他持著墨塊、白皙如玉的手,這雙手骨節寬闊、而又修長似竹,做什麼事都很認真、很有鑽研到底的意味。

她目光停了停,不由得稍微欣賞片刻,而後提醒:“袖子。”

鄭玉衡鬆開手,整理了一下袖口內側垂落下來的梅花繡紋,將上麵任何一絲褶皺都打理平整,將自己儘力營造得端方、正直。

董靈鷲看著他道:“昨夜怎麼回暖閣去睡了?”

鄭玉衡動作一頓,神情有些受傷地看了她一眼,低聲說:“免受禍國的罪名。”

而且就算被她故意教養過,被迫承認自己的渴望和念頭,對方也總是稍微品嘗一下就罷休,放著他一個人神思恍惚、難以滿足。這讓鄭玉衡羞愧,也讓他深深地感覺到一股“空虛不滿”。

他隱約覺得自己就像是在新婚燕爾時被拋棄家中的新婦,董靈鷲總是撩/撥得他麵紅耳赤、情動萬分,然後再冷颼颼地抽身退去——毫不客氣地說,這就好像短暫地疼愛了他一下。

董靈鷲假裝沒聽清,又問了一遍:“說什麼?”

鄭玉衡道:“好久沒回來,不認路。”

董靈鷲道:“你方才是這麼說的嗎?”

鄭玉衡默了幾息,咬定:“就是這麼說的。”

她彎起眼睛,唇邊含著笑意,道:“不認路怎麼辦?讓哀家再教你一遍,怎麼進入內殿侍奉,怎麼侍候更衣、疊被鋪床?”

鄭玉衡耳根發燙,說:“請娘娘指教。”

“還是算了,那太麻煩。”董靈鷲笑眯眯地道,“隻要半夜沒有哪隻貓嚎春,往哀家的寢殿裡鑽,就讓瑞雪她們侍候也是一樣的。”

李瑞雪適時道:“娘娘,如今是嚴冬,還沒有貓叫春呢。”

董靈鷲道:“是麼?我以為有呢,或許有些就是冬日裡鬨騰得早,雖然吵,但很可愛,其實也不妨養一隻的。”

鄭玉衡已經聽不下去了,他掩飾般地輕咳,整個耳朵都是紅的,眼簾低垂,開口提醒她:“您該喝藥了。”

董靈鷲晾乾了紙上的墨,隨手將這本折子扔到他懷裡,端起藥碗,不疾不徐地吹了吹,隨後道:“你看看。”

“是。”

大多數宮人都在外掃雪、看爐子,或是換燈罩、經營糊補窗紗等雜務,正殿珠簾內隻坐著兩個侍書女史,皆佩女官公服,戴冠,等候令旨。

董靈鷲不說話,殿內便迅速寂靜下來。鄭玉衡將這本折子翻了翻,發現這竟然是彈劾他父親,殿中侍禦史鄭節的,出自當初那個寫檄文的禦史邢文昌之手。

他的言辭極鋒利,卻不誇大,而是就事論事,用詞不太恭順,也不像往常禦史上書那樣給自己留有退路,筆調有肅殺氣。

董靈鷲喝完了藥,漱口飲茶,向座椅後方倚去,雙手疊放在身前,溫和道:“看完了嗎?”

鄭玉衡道:“看完了。”

“鄭節鄭大人,官複原職才幾個月。”董靈鷲事務繁忙,記不清皇帝具體是什麼時候複他的職的,說不上實際的數字,“就被彈劾德行有虧。這虧的還不是彆的,而是一件近在眼前的事,治家不齊。”

鄭玉衡不言不語,撫著折子又看了幾眼。

這看似是在彈劾他父親,但實際上一旦牽扯到治家不齊,就很容易扯到父慈子孝上,他們家跟這個詞可是半點關係都沒有,甚至若有認識鄭玉衡的,稍一打探,都會覺得他是一個頂不孝的忤逆種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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