霎時間,萬籟俱寂。
所有評論的人都不說話了。
還有人偷偷摸摸地把之前的評論給刪了,那條新東方烹飪學校很快消失不見。
他們花了很長時間緩衝,把雲詞這句話轉換成他們可以理解的形式:這是他男朋友做的,而且虞尋也發了這張照片。
……
結合條件,可以得出結論。
有人第一個反應過來:[虞尋去雲詞和他男朋友家打架是吧。]
[傳下去,雲詞上大學交了個男朋友,虞尋過去蹭了個早餐吃,還拍照了。]
等半天,等來這兩句的雲詞:“……”
“他們有病?”
虞尋為什麼要來蹭飯吃?
……
雲詞頭開始疼了。
他也不管這些都是他自己當初在西高和虞尋打出來的戰果。
坐在餐桌對麵的虞尋沒說話,手指在屏幕上敲著什麼。
然後虞尋那條朋友下麵,也多了一條他本人的親自回複:[給男朋友做的飯。]
這回兩人的朋友圈是真地震了。
-
早上八點多。
李言和流子的微信被戳爆。
李言今天有早課,本來定了好幾個鬨鈴,結果鬨鈴沒把他鬨起來,流子的電話把他叫起來了。他剛摁下接通鍵,流子的聲音衝了出來:“你在睡覺?李言,你他媽還睡得著???”
李言莫名其妙:“我為什麼睡不著?”
流子繼續吼:“發生這麼大的事!你怎麼睡得著!”
“……”李言沒睡醒,不知道什麼事的他,此刻還在倔強地說,“我睡得挺香的,好吧,你自己睡不著不要影響彆人睡覺,掛了。”
流子阻止他掛電話,隻用了短短一句話:“他倆朋友圈官宣了。”
“…………”
幾秒後。
李言蹭地從床上坐了起來:“官宣?”
繼而他又懷揣一絲不切實際地期待,說:“誰倆,不是我想的那兩個人吧。”
流子:“是。”
流子心情很複雜,他本來以為這兩人肯定鬨掰了,都分了那麼久,誰能想到會複合啊。
李言火速瀏覽了一遍朋友圈,發現這兩條朋友圈下麵的評論之多,他滑動了好幾下都沒翻完,滿屏都是感歎號。
[發生什麼了!!!!]
[西高死對頭在一起了。]
[這個世界變得讓我陌生!!!!!!]
刺激吧。他麻木地想。
這份刺激,一年多前他就遭遇過了。
作為兩名當事人其中一位的最好的兄弟,他像個客服一樣回消息:[好像是有聽說,具體什麼情況我也不是特彆清楚。]
消息太多。
根本回不完。
他回了一堆人之後,在一片未讀消息裡,看到他表舅的消息。
yc:[晚上一起吃個飯。]
yc:[把其他人都叫上。]
李言恍惚地回了一個“哦”字,意識到他們這兩撥曾經互不對付的對家,要坐在一塊兒吃他們倆的官宣飯。
他沒有彆的人可以分享此刻的心情,蹲在陽台給流子回了個電話:“姓虞的喊你們沒有。”
流子:“喊了。他讓我把群裡兄弟都帶上,說讓大家見見嫂子。”
“……”
兩人在電話裡共同沉默了會兒。
這一天還是來了。
李言說:“一年多過去了,我還是沒做好心理準備。”
“難道我就做好了嗎。”流子回他。
“……”
李言又掃了一眼雲詞發來的消息。
他表舅發的消息裡,還有一句:[你們是重要的朋友,所以想重新介紹你們認識一次。]
這句話說得太認真。
李言看了好幾眼,很難不動容。
最後,李言準備掛電話前,習慣性問了一句:“你不拉橫幅吧?彆玩那套,你要是偷偷整個橫幅,到時候我們這邊顯得很沒氣勢。”
流子噎了一下:“你傻逼還是我傻逼?都大三了,彆幼稚。”
-
吃飯的地方約在校外,熟悉的火鍋店。
其實他們這幫人也好久沒聚過了,大三之後,課業忙碌起來,很難像大一那會兒那樣瀟灑,說要打架,很快就轟轟烈烈擠滿了整條東門巷子。
雲詞訂完位置之後,對虞尋說了一聲:“晚上七點,有時間麼。”
虞尋收拾完餐桌,將餐盤放水龍頭下麵濾了一遍水,就著水聲說:“差不多。”
雲詞回憶了一下他們班的課表:“你們今天沒課?”
虞尋應了一聲:“得去趟律師事務所。”
雲詞找不到什麼稱呼去形容那個男人,罵人又嫌臟了嘴,最後說:“……那個人的事?”
虞尋關掉水龍頭,水聲停止:“嗯。”
經過這一年多,對於楊威這個人,他的情緒已經變得逐漸平靜。
畢竟每天都在反反複複地經曆著。
楊威動不動要去鬨事,但是一走法律途徑,又慫了,想方設法鑽空子不肯配合,虞瑩的精神問題也被他拿出來當擋箭牌。
官司打得很漫長。
光是起訴離婚,就花了近一年時間。
他還沒有律師資格證,找了一名律師委托代理,每天四點一線,學校、工作的地方、律師事務所、公寓樓來回跑。
楊威起初不同意,但虞尋二次起訴了他。
離婚案結束之後,虞尋也沒有要放過他的意思,似乎還打算接著跟他算賬。楊威倒是有恃無恐,他知道無法立案,當初沒有當場報警,由警方帶去驗傷,就失去最關鍵的證據。
但虞尋沒有放棄過,甚至為了這個案子整天盯著他。
……
一
天兩天,一個月兩個月,時間日積月累,楊威發現這回好像不是他在纏著虞尋,而是這個瘋子真想把他送進去。
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慌,可能是被虞尋盯久了:“你有病?你告不了我,彆整天白費功夫。”
“我是告不了他,”虞尋對雲詞說出了答案,“所以我隻是在盯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