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一個賭徒,不會隻賭一次。”
這一年多,他都在等那個機會。
那個可以名正言順告倒楊威的機會。
雲詞時常會覺得那一年半的時光,時不時地以某些形式出現,提醒他兩個人不在一起的這段時間,虞尋是怎樣度過的。
——“跟我在一起會很累。”
所以他就什麼都自己扛著。
雲詞今天也沒課,於是在虞尋出門前,也跟著出去了。
虞尋以為他是要去樓下小賣部:“要買什麼,我回來給你帶。”
然而出乎他意料的。
雲詞在等電梯的時候,伸手牽住了他的手。
十指相扣的瞬間,還和第一次牽手時一樣,心跳控製不住地漏了一拍。
雲詞明目張膽牽著他的手說:“跟你一起去。”
律師事務所離這裡不遠。
律師姓周,四十多歲,戴眼鏡,看著很和藹。
進去之後,兩人在辦公室裡聊了會兒。
周律師簡單分析了一下目前的案情,又說:“我也沒幫你什麼,大部分東西都是你自己整理好給我的。現在楊威以為我們是想告他家暴,他想不到你收集的根本不是他家暴的證據。”
虞尋是他接過的,他記憶最深刻的一個案子。
這位客戶剛來的時候還是一名大一學生,在這個過程裡,幾乎所有內容都是他自己整理的。
好幾次,他都想問這孩子大四要不要直接來他們律所實習得了。
“……”
末了,周律師又帶著幾分八卦欲問他:“今天不是一個人來?”
在周律師的印象裡,這名少年從來都是獨來獨往,話也很少。
但今天不是。
另一名少年就站在走廊上等他,偶爾低頭看手機,抬起頭後,目光又鎖在他身上,不再移開。
兩人都穿的同色係T恤,像是約好的一樣。
清瘦且高,充滿朝氣的年齡。
“嗯,”虞尋波瀾不驚的眼睛裡,閃爍了一點光,“我對象。”
周律師:“一個專業的?”
虞尋:“是。”
周律師:“成績好嗎。”
以前總是要跟雲詞爭第一的虞尋在外人麵前卻是脫口而出:“比我好。”
周律師算盤打得響亮,打算一挖挖倆:“比你還強,大四一塊兒來我這實習唄。那個被告要是來鬨,我給他發律師函。”
他和楊威也算打了一年半的交道。
周律師:“你說是吧,我跟那位被告,都老
熟人了。”
虞尋最後說:“謝謝周律。”
“到時候再看,”他又說,“得看他願不願意。”
雲詞在外麵等了半個多小時,邊等邊觀察律所的工作環境和整體狀態,等著等著發現這兩個人似乎換了話題,一直在往他的方向看。
走出律所之後,雲詞問:“剛才看我乾什麼。”
這回是虞尋主動去牽他的手:“誇你帥。”
“還有麼。”
“誇我眼光好。”
“……”
說話間,兩人走遠。
外麵陽光更盛,街道兩旁綠葉成蔭。
-
中午,兩人直接去的火鍋店。
這家火鍋店,他們大一那會兒就來過幾次,也是文藝彙演後,兩撥人曾坐在這“摔杯為號”的地方。
他們到的最晚,進店的時候,流子和李言已經一人一桌安排好座位了。
也不能算安排好了,因為兩撥人還在爭吵:“還是分開坐比較好吧,這樣穿插著坐,怪尷尬的。”
流子坐在李言對麵拍了下桌子,示意自己的弟兄們都安靜點:“有什麼,我都能免為其難委曲求全忍氣吞聲跟李言這小子挨著坐了,你們穿插著坐怎麼了!”
李言也怒了:“你以為我願意?你一口氣三個成語,怎麼,語文考幾分?”
流子:“你語文就好?”
李言心說他在流子這個學渣麵前還能沒有底氣嗎:“我高考115分。”
流子晃著腿:“我113,如果加上那兩分卷麵分,我也不比你低。”
“……”
這場荒唐的鬨劇,直到包間門被人推開,這才陡然安靜下來。
然後一陣兵荒馬亂——
流子率先起身,拉開一張臨時用A4紙貼起來的橫幅,上書:歡迎大嫂。
李言緊隨其後,一邊暴怒:“你他媽是傻逼?不是說傻逼才搞這套嗎!”
但話雖然這麼說,他也做足了兩手準備,從手邊拿出一個平板,平板開機後,屏幕滾動出一行亮麗的大字:向虞嫂問好。
流子:“操,你這麼歹毒。”
李言:“你不仁,彆怪我不義。”
流子又說:“誰是嫂???你們打錯字了。”
李言:“你們才寫錯字,哥字不會寫?”
“……”
雲詞倚著門,有點後悔自己提出吃頓飯這個提議了。
他低頭看了眼手機時間,又抬起頭說:“現在散夥,還來得及去食堂打飯。”
“散什麼夥,”虞尋跟在他後麵,晃悠著進來,胸前的黑繩本來還藏在衣服裡麵,不知道什麼時候被他特意拽到了外麵,掛在脖子上特彆明顯,“這不是挺熱鬨。”
虞尋說話的時候,手還搭在雲詞肩上。
他又說:“……我當嫂,也行。隨便叫吧。”
這個人對這種名義上的東西,並不怎麼在意。
說完,他低聲湊在雲詞耳邊,用隻有他聽得見的音量說:“反正——晚上我在上麵。”
“……”
雲詞那張冷淡的臉騰地一下紅了。
落座後。
李言不知道自己發揮怎麼樣,虞嫂滿意不滿意,在邊上問:“他剛才說什麼了。”
雲詞腦子還在燒:“誇你字寫得好。”
李言提醒:“……我這是平板,電子科技。”
“哦,”雲詞筷子拿反了,木著臉說,“誇你平板字體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