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1 / 2)

藏風 木瓜黃 12745 字 9個月前

雲詞麵對他直接的“告白”,渾身躁意變成了其他某種東西,接著突然熄了火,

“你。”

他“你”不下去,也不知道自己要說什麼。

他鬆開手,直起身,回避說:“隨你,愛刪不刪。”

說完,他同手同腳回的上鋪。

躺在床鋪上睜著眼,半天沒睡著。

下鋪偶爾會傳來一點動靜,雖然看不見,但他能確定虞尋也一直沒睡。

兩個人就這麼隔著一張床板,以上下鋪的距離,一起失眠到了半夜。

淩晨一點。

他手機亮了一下。

是黑色頭像發的消息,兩個字。

yx:[晚安。]

雲詞睡前,又去看了一眼這人的朋友圈,發現那條僅他可見的表白,虞尋最終沒刪。

-

學期過半,很快就到十一月底了。

這天一早,雲詞被嚴躍一通電話叫醒:“今天上午沒課吧?我看了眼你課表,沒課的話回家一趟,剛好給你過個生日。”

雲詞看了眼日曆,才發現今天是十一月二十號。

他又順著生日這個詞,想到了某個人的手機密碼:“……”

嚴躍發覺聽筒裡片刻沉默,說:“聽見了嗎。回話。”

雲詞咳了一聲,從床上爬起來穿衣服:“聽見了。”

嚴躍又問:“是學校信號不好?”

“不是,”雲詞說,“剛走神了。”

接著,他又岔開話題問:“你今天沒課麼?”

嚴躍:“今天學校組織活動,參觀軍事基地,沒什麼事,我請了半天假。”

雲詞“哦”了聲。

這種參觀活動西高經常舉辦,那會兒一班和七班不知道為什麼老是能撞上,兩撥人每每遇見都要互相冷嘲熱諷幾波。

現在想來,虞尋作為七班班長,暗戀的幾年裡估計都是有針對性地帶隊來找他的。

還有以往無數次的針鋒相對。

所以競賽那次,他其實是帶著流子來給他加油助陣的麼。

……

雲詞想到這,又在心裡忍不住吐槽一句:誰他媽這麼暗戀的。

應下嚴躍後,他簡單洗漱,套了件大衣就出門了。

穿過學校那條中央大道,在校門附近有一個公交站,他刷卡上了車,在後排坐下。等公交車大概駛過十幾站後,車窗外的景色變得熟悉起來。

尤其是西高附近的景色。

熟悉的梧桐樹,街道,校外的便利店。

還有西高後門,他以前沒注意過的燒烤攤。攤位這會兒關著門,門口木質板凳和塑料桌擺得歪歪扭扭,邊上疊著幾個貨箱。

這就是虞尋和流子打工的地方。

雲詞透過車窗,看了幾眼,等他反應過來自己為什麼要看的時候,已經看不見攤位了。

“……”

“以前沒見過,”雲詞低聲,一邊擺弄手機一邊自言自語說,“好奇也正常吧。”

手機裡,微信上未讀消息有很多。

有李言發來的祝賀:[生日快樂兄弟,這個月生活費花差不多了,你還月底生日,我沒錢給你買禮物,隻能像這樣口頭祝賀下。]

類似祝賀還有周文宇和其他老同學。

平時一直消息發個不停的黑色頭像今天倒是沒動靜。

上回沒動靜,這人在寫情書。

這回沒動靜不知道又在折騰點什麼。

雲詞不敢想下去。

公交車到站,他裹了下大衣,彎腰下車。

算起來已經很久沒回過家,南大開學後為了適應學校生活,前期一直很忙,就連國慶都是在寢室過的。加上嚴躍本身也忙,兩個人的時間一直很難撞上。

他拿鑰匙進門前,隔壁老奶奶正好出門,跟他打招呼說:“小詞,今天放學回來看看啊?”

雲詞嗯了一聲。

老奶奶:“是要多回家,你們這些孩子,離開家之後都不知道回來看看了,我那個孫子也是……你爸那個人雖然平時板著張臉,其實也是想你的,就是不好意思說。”

推開門,家裡的陳設還跟以前一樣。

這個家隻有他和嚴躍兩個人住,說溫馨算不上,畢竟沒有女主人的痕跡,東西都擺得一板一眼,桌上也沒鋪桌布。木質家具有些年代感,看著很沉穩。

客廳最多的反倒是書櫃,連電視櫃裡裝的都是各類書籍。

這些書他大都看過,嚴躍放在家裡,他沒事就看看。

他進門的時候,嚴躍正在澆陽台那盆養了很久的吊蘭。

“爸。”他喊。

“回來了?”嚴躍放下澆水壺,“我簡單做幾個菜,你等會兒。”

嚴躍做飯的水平一般,他對外是狀態永遠穩定的教導主任,對內時常失常,正常發揮的時候做飯還能吃,如果他有心事,做出來的飯菜就比較一言難儘了。

所以當初嚴躍為了虞尋半夜不睡覺那陣,他吃了很久的黑暗料理。

最後做的三菜一湯。

雲詞坐在以前一直坐的位置,夾了一筷子菜。

除了他和嚴躍坐著以外,餐桌邊上有一把空椅子,椅子是被拉開的狀態,看起來就像是一家有三口人在一起過生日一樣。

嚴躍脫下圍裙,說:“生日蛋糕在冰箱,等下吃完飯你去切。”

父子之間,說話風格總是嚴肅些,有時連“生日快樂”都很難說出口。

“在學校怎麼樣?”

“還行。”

“老師上課節奏都還跟得上吧。”

“嗯。”

“聽高平陽說你想休學。”

“哦,說著玩的。”

“這種事怎麼能說著玩,”嚴躍說,“你也彆總和虞尋吵架。”

高中時候嚴躍也經常這樣對他說,那時候他不以為意,現在看,

嚴躍是因為知道他家裡的事。

這頓飯吃得很平淡,按照正常流程,他吃完蛋糕就回學校,下午還有課。

但是走前,發生了一段小插曲。

嚴躍站在門口,送他出門的時候說:“我希望以後,像那種遊戲比賽之類的活動,你就彆參加了。()”

雲詞感覺自己好像又坐回到了剛開學那會兒,商談他未來的那個飯桌上。

這種活動,對你沒有任何幫助,㈧()㈧[()”嚴躍冷靜地說,“有這種時間,可以多參加一些有益的活動,校學生會你參加……”

雲詞一直垂著眼。

半晌,突然打斷他:“可能,你以為我挺乖吧。”

他這話說得很突然,而且沒有前因後果,嚴躍愣了下。

雲詞好像沒有在和他對話一樣,隻是自己說著:“你覺得所有你說的事情,我都會照做。讓參賽就參賽,讓拿第一就拿第一。”

“也不完全是那樣,一直以來,我並不是在聽你的話。”

“我隻是——”

他看向屋內,被拉出來的,空著的那把椅子。

“媽”這個字狠狠卡在喉嚨口,哽得發疼。

然後他和嚴躍之間,靜默了很久。

最後他說:“沒什麼。”

“我知道了,”雲詞把門鑰匙塞進大衣外套裡,麵上又恢複平靜,好像剛才什麼都沒發生過,“沒彆的事我先走了。”

-

下午有兩節專業課。

他坐上車回去,來不及回寢室拿書,下車後直接去的教室。

掐著點進教室後,才看到黑色頭像十幾分鐘前發過來的一句。

yx:[不在寢室麼]

雲詞還沒回,這人估計是看到他進教室了,在他把手機收起來之前,又發來兩句。

yx:[下課來走廊一趟。]

yx:[有東西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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