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隻手很輕地貼在他額頭上,他剛從外麵回來,手背很涼。
然後那隻手動了下,手指曲起,抵在他額頭上,輕飄飄敲了一下,試圖把他叫醒:“你怎麼了。”
接著是兩個熟悉的字。
“小詞。”
雲詞半睜開眼。
虞尋正站著,俯視著看他:“發燒了麼。”
雲詞勉強坐直了,他抓了把頭發,心說一個寢室就是這點不好,什麼動靜都在某人眼皮子底下:“流感,大概。”
最近確實流感頻發,學校宿舍樓樓下都特意貼了告示。大學城裡人流量大,很容易互相傳染。
說完後,他看著虞尋轉身在櫃子裡翻東西,然後他翻出來個很精致的小箱子。
特意買的儲物箱,看大小,和這個拿出來的時機,應該是藥箱。
但雲詞對著箱子上繁瑣花哨的花紋,又陷入了短暫質疑:“……這什麼。”
虞尋:“藥箱。”
雲詞吐槽:“你買這麼花哨的藥箱。”
他剛吐槽完,虞尋把箱子打開,裡麵整整齊齊擺著幾l盒有點眼熟的藥。
“退燒”、“止咳”。
除了這兩種功效的藥以外,盒子裡什麼藥都沒有了。
虞尋:“都是你上次給我買的藥。”
雲詞:“……”
“不知道針不針對流感,”虞尋拿了一盒,看說明書,“這個不行。”
他放下一盒,去拿另一盒。
幾l盒看完,都不針對流感。
但角落裡有盒退燒藥,這人一直沒碰過。
雲詞反複在心裡默念“普通朋友”四個字,指了下角落裡那盒:“這個呢?”
虞尋隨口說:“空的。”
雲詞:“?”
虞尋:“吃完了,藥盒沒扔。”
雲詞腦子有點不清醒,脫口而出:“那你乾嘛不扔?”
虞尋把藥箱收起來,反問他:“你說為什麼不扔?”
“……”
答案心照不宣。
雖然這人沒直說,但雲詞很清楚真正的答案是什麼,因為是他送的。
果然,虞尋聲音懶懶的:“因為某個暫時把我當普通朋友的人送的。”
他又說,“我這個人比較重情義,彆人在我生病的時候給我送藥,我珍藏一下。”
他這麼說話,很像回到了以前。
雲詞煩躁之餘,覺得這個人欠欠的讓人有點手癢。
箱子裡的藥沒用,虞尋拎著剛掛起來的衣服推開寢室門出去,過了大概十分鐘又回來了,再回來的時候手裡拎著幾l樣東西。
“猜你沒吃飯,”他把手裡的東西放下,“先把粥喝了再吃藥。”
粥還是熱的,白米粥,沒食欲也能隨便對付幾l口。
然後邊上又多了杯溫水。
虞尋像已經照顧過他很多次一樣,很熟練,哪裡都恰到好處,也沒失分寸:“吃完再睡會兒。”
雲詞慢半拍地想起來,他是經常這麼照顧他姑姑的吧。
兩人之後沒再多說什麼,雲詞昏沉地回了上鋪,隻是他睡了大概一個多小時,半夢半醒,睜開眼從上鋪的空隙裡往下看,發現虞尋拉了把椅子坐在離他很近的位置上。
他低著頭,手裡在折著什麼東西。
方形的紙。
手指捏著紙張,打發時間似的,在上麵隨意折著。
其他的雲詞沒太看清,他再閉上眼,又睡了過去。
他一直睡到傍晚,被王壯的聲音吵醒:“——這送我的嗎?”
王壯聲音有點扭捏:“這多不好意思,怪害羞的,我還是第一次收到這種東西。”
然後是彭意遠的聲音,他驚訝地問:“我也有?是咱寢室每個人都有嗎?”
羅四方:“看起來是的,整這麼浪漫,我都不好意思了。”
……
什麼東西。
雲詞撐著坐起來,睡得發懵,不知道他們在議論什麼。
他掌心撐在床鋪上,小拇指指腹抵上了一個什麼東西,有點硬,邊緣碰起來很薄。
他側頭,看見床邊放著一朵紙折的玫瑰花。
紅色的。折得很端正。
突然有人抬起頭,看見上鋪,於是所有人的視線一下都仰頭集中到了雲詞那,彭意遠捧著藍色玫瑰問:“但是為什麼詞哥的花顏色和我們不一樣,我們都藍色,隻有他是紅的。”
雲詞雖然腦袋懵,但心臟還是猛地跳了一下,意識到發生了什麼。
虞尋聲音淡淡的:“紙用完了。”
“折到後麵換了疊顏色。”
羅四方手裡也是一朵藍色的紙玫瑰,點點頭:“合理。”
他又說:“但為什麼突然給我們送這個?”
虞尋:“哦,因為今天是——”
“……”
“建校一百一十周年紀念日,”他眼尾很輕地掃過上鋪,說,“慶祝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