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山洞外的樹被狂風吹得折彎了腰,樹葉和枝乾咯吱咯吱響個不停,每一次的暴風雨都格外考驗他們的生存能力,閃電劈裂天空時的強光一閃一閃的,整個叢林看上去像是聚滿了張牙舞爪的鬼怪。
鳶讓青冥陷入沉睡,兩名女性鮫人從風雨裡走進山洞,打濕的長發貼在麵頰上,在被雷鳴閃電充斥的夜裡顯得格外危險而嫵媚,但蠱惑人心的麵容卻是和氣氛全然不符的仰慕尊敬,兩人優雅鄭重的向鳶行禮,問道:“殿下,請問您有何事需要我們效勞?”
在島上看守的鮫人是輪班的,今夜天氣很好,狂風和洶湧的浪潮向來正適合鮫人的狂歡,原本以為她們在這種時候看守島嶼實在運氣不好,卻沒想到能這麼近距離的見到王子殿下,這分明才是最大的運氣。
鳶輕輕頷首,目光掃過查爾斯和沈棋,“這兩個人類,帶回宮殿。”
“是關進牢裡嗎,殿下?”
牢裡…,也是個不錯的去處,隻要不死,哪裡都行,鳶淡淡答道:“隨意。”
這便是允了,兩名鮫人示意自己明白,兩個男子在
她們手中如同兩片輕飄飄的葉子,拎在手裡毫不費勁,已經快要搬家的查爾斯和沈棋如同昏迷一般,依舊對外界發生的一切毫無所覺。
鳶轉身看了一眼青冥,睡得還很安穩,外界的疾風驟雨無法對他造成半點乾擾,揚手在周圍布下一圈屏障,想了想又撤去,把幻夢之術消去便罷了,他的警覺性應該還不差,要是有危險還醒不了,死了就算了,那也是活該。
任由雨點淋在自己身上,鳶的身影沒入叢林深處,而與此同時,青冥緩緩睜開雙眼,將目光放在了山洞之外的雨幕,在鳶離開的時候他就醒了,那幾不可聞的腳步聲雖然細微,但怎能逃得過他的捕捉,頭有些疼,用手揉了揉額頭,環看四周,沈棋和查爾斯也一同沒了蹤影,鳶想做什麼?青冥微蹙眉峰,應該沒有生命危險,鳶若是想要了他們兩個的命,不必這麼麻煩讓他們消失來做遮掩,既如此那便先隨他們去了,不急著找人。
如掙脫封印的凶獸般躁動的海洋迎回了他們許久未歸的王子,鳶將雙腿重新幻化成冰藍色的魚尾,金色的長發也變回了他原本的模樣,如同海底迅速遊移的一束陽光。
海底深處有著一座神秘古老的城池,那是鮫人的居
處,沒有誰知道這城是怎麼來的,自他們有記憶開始,便一直棲息此處,祖祖輩輩都是這樣,他們的記載裡也沒有這個,隻將這地方稱作神跡,所有鮫人都認為,這是海神給予他們的禮物,因為在城心的地方便有著一尊巨大的海神像,離海神雕像越近,他們的力量與魔法便越強大,而鳶,他們的殿下,一定是海神的送來的使者,奉行神的意誌,並且擁有無暇的外表和可與王相匹敵的實力。
鳶在鮫人們遠遠的駐足觀望與充滿敬意的禮節中步入大殿,鮫人王正端坐在王座上,魚尾滑稽的落在地麵盤成一個圈,仔細的思考著應該在他那華美的權杖上加鑽石還是金色水晶,察覺到鳶的到來,鮫人王立時換了個正經嚴肅的姿勢,沉下那雙滿含威懾力的狹長的眸,不滿道:“鳶,父王說過很多次,沒事不要隨便進入王殿,除非你迫不及待想要接替這個位置,那我將會很樂意。”
“根據族裡的規定,每一屆的王必須任滿兩百年,請儘管放心,您離卸任的期限還早得很。”早見過不知多少次了,也不知在這裝什麼。
“這我當然記得,關鍵不是這個,而是能否給你親愛的父王一點麵子。”
“抱歉,下次會注意。”鳶無辜的朝王眨著眼,無奈的微一聳肩,表示自己儘量滿足他想要維持威嚴冷肅的
高傲形象的要求。
“所以這次來是為什麼?”王從座上下來,遊到鳶的旁邊道:“如果你是說那兩個被帶到牢裡的人類的話,那我已經知道了,父王並不在意他們到底是死在島上還是海下,畢竟,他們也不是能活到最後那一個,對嗎?”
“是。”鳶讚同點頭,這一次的祭品隻會是青冥,但是…他沒打算讓他死。“不過,我…需要他們活著。”
王不複之前和悅不在意的態度,將威嚴撿起來拾掇拾掇重新戴回身上反問,“那兩個人類?”
“不,三個。”鳶絲毫不為他父王的不悅所動,頂著越來越沉的氣氛與王對視,“那個祭品我也要。”
“鳶,不要任性。”王越來越低沉的聲音顯然是在警告,他的可愛的小王子竟還不滿足於自己對他擅改規矩的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妄想將神的祭品據為己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