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剛亮，客棧的大廳裡除了一大早起來灑掃的店小二，就隻有相對無言，各自拿筷子攪著麵前一碗清粥的青冥和沈淵，他們沒想到對方起得這麼早，更沒想到會和對方同時推門，本來也隻是想出去走走，意外撞到一起就變成了相對吃早餐。
“…，秘境之中，多謝。”
青冥聽見聲音抬頭，正好對上沈淵看他的目光，“跟我不必說這個字。”
沈淵戳著碗底的動作一停，緩了片刻後將筷子放到碗上，朝青冥道：“你何時離開？”再和這人呆下去，他可能就忍不住想要回峰了，明明不一樣，但那些偶然說出口的話，那種好像在寵著他的語氣，似乎隻要是他的要求就永遠不會拒絕的模樣，總讓他想起被壓在心底不敢麵對的人，他還是舍不得，還是想回去，可是不敢…。
怎麼老是對自己下逐客令，青冥也很鬱悶，隻好反問，“反正你也是一個人，多個人結伴而行也無壞處，何必總拒我於千裡之外？”
沈淵沉默不語，是無壞處，隻是他不想找個人時時提醒自己，師尊所對他的好全是來源於另一個他所敬愛的
人，這總讓他…有些嫉妒。
“是我何時得罪你了？還是哪裡待你不好？”
“不是，是…我自己的問題。”
“說說看。”青冥轉身招呼小二讓拿了一壺酒來，開始自斟自飲，“總要讓我死個明白不是？”
“你有些時候，很像我師尊，這感覺讓我不舒服。”
青冥手裡的杯子差點滑落地上，不是為了那句相像，而是那句不舒服，愛了近十年，寵了近十年的人竟然說麵對自己不舒服，而且現在的他，或許隻是給了淵兒一點相似的感覺，真就這麼厭惡他？以至於連偶有相像的人也無法忍受？
青冥壓住翻湧的感情，努力讓自己說話聽上去不帶情緒，似乎隻是一個局外人的不解，“怎麼，你師尊對你不好？可我聽說…。”沒誰比他對你更好了。
“好。”沈淵打斷青冥，“沒有誰比師尊對我更好。”
還算有良心，青冥嘁的一笑，“所以，到底為什麼？”這原因不清不楚了兩年，如今總算能聽他親自說出口了。
“因為他給的我一切都是因為另一個人。怎麼說呢
，一方麵理所當然的享受著師尊對我的好，另一方麵又貪心的希望種毫無保留的對待不是因為什麼其他人，隻是因為我，我想讓師尊眼裡隻有我一個人，而不是通過我去緬懷什麼，這麼貪心的要求連自己都覺得過分，可總是忍不住這麼去想，明明如果隻是順其自然什麼都不會發生，師尊還是師尊，我還是我，但就是無法忍耐，無法將就。你的存在，總是提醒我想起這一切，我覺得很煩，懂？”
這絕對是沈淵從小到大說過最長的一段話，但將那些原本難以宣之於口的話統統說出來後，竟然覺得輕鬆了許多，也更覺得悲哀，拿起酒壺給自己倒了一杯，仰頭便往裡送，卻被一陣辛辣嗆了喉嚨。
“這酒有些烈，小淵不能多喝。”
“看吧。”被這酒嗆得光明正大的讓眼角帶了點濕潤，沈淵將唇角扯出一個淺笑道：“這就很相像了。”
青冥壓不住嘴角的弧度，任其一個勁兒的上揚，他從沒想過是這種原因，不過這孩子又是從哪兒腦補出的這場大戲，他何時看著他緬懷了誰，他自己怎的不知曉？
“小淵，我很好奇，這些話是你師尊對你說的？聽起來倒像揣測。”
“有的事不必說也能…。”
這就是你瞎猜的理由…，“雖與你們不大熟悉，但
也略有耳聞，這便不免要為你師尊鳴不平了。”簡直值得擊鼓鳴冤，青冥一歎接著往下說，“你師尊撿你回去的時候，你已是孤身一人，他能為了誰將你寵上了天？”青冥順著沈淵的腦回路轉了一轉，眼眸微動，道：“難道是為了你娘？”
沈淵斂眸不語。
“總不能是為了你爹？”
沈淵捏著酒杯的指尖一緊，青冥又回想起那莫名其妙的父愛，忍不住一掌拍到桌子上，將沈淵驚了一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