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到冥府的時候,他便在心裡感到一陣難言的熟悉,自心底深處悄然發出悸動的芽,幾乎瞬間便破土而出長成蔥蘢碧樹,似乎有什麼情感不管不顧的湧出,酸澀得緊,既慶幸又不安,足以讓他的眼中泛起一點不知為何的濕意。
冥王府的宮殿裡,鬼差立於兩旁,黑無常抱臂站在王座邊,黑衣墨發的女子翹起二郎腿,濃鬱而暗黑的妝容讓她看上去更為冷豔霸氣,指尖輕輕在麵頰劃過,看著麵前黃泉路上的投影,嘖了兩聲撇了撇唇角,眼睛裡卻是帶了笑意,“青冥君讓本王看了這麼一出好戲,但憑著這一點,不管什麼忙也得幫啊。”
黑無常也是第一次見那個風流無匹的神君大人這麼正經的說些甜膩死人的情話,抹了把臉忍笑,才道:“應該是為了那異獸之事,畢竟這事情若從魂靈的層麵上看,和咱們冥府也有關係。”
“閒著也是閒著,出去看看也好,還能借著這
機會去調戲調戲那一本正經的天帝,到時候本王也是他的功臣,總不好意思再趕我下來。”冥王眯眼打著主意。
您還是悠著點吧,黑無常沒對冥王的想法表態,卻在心裡默默吐槽,天界鬼界交好數萬年可彆被您給玩兒脫了。
“青冥上神,狐族公子前來,請見冥王殿下。”一名小鬼差急急忙忙跑上殿稟告,大概是才剛升的職,幾步的距離慘白的鬼臉上也浸出絲絲薄汗,低著頭又想抬頭,在半空僵出一個尷尬的角度,鬼頭當的一聲砸在地板上,忙撿起來又裝回去,頓時露出一個羞駭想哭的表情,成功取悅了坐在王座上的冥王大人,發出幾聲輕笑。
黑無常給小鬼差解了圍,道:“還不去請。”估計這孩子再聽殿下笑幾聲真要哭出來了也說不定。
“誒,無咎你這人…本王可還沒看夠呢。”冥王調笑。
“您還是積點陰德吧。”
冥王還想說些什麼,餘光卻瞟見已經上殿的青冥與蓮鳶,待兩人朝她打了個招呼,才將黑色薄唇牽起一邊,優哉遊哉笑道:“青冥君,許久不見,您又換了個美人,果真絕色。”
這看熱鬨不嫌事大的女人…,青冥見蓮鳶沒有生氣的跡象,牽著的手還是和他十指相扣,這才露出一個溫雅的淺笑,但那雙桃花眼卻實打實的透著反諷的氣息,“鳶兒自是好看,本君便代愛人多謝冥王殿下誇獎,許久不見,也願您下一次來天界,能多留半個時辰。”
冥王雖是個女子,但實力卻是不必說,當初獵捕凶獸的戰績幾乎和他不分上下,冥府事物亦是打理得井井有條,同他雖不常聯係,但那時候過來的人,都有幾分革命情誼在,這女人性格灑脫,什麼都稱得上一個好字,就一點,越正經的人越喜歡逗,每次一見天帝便跟貓見了毛球,總得伸爪子戳上一戳,不將人調戲的不堪其擾便不算罷休,所以向來守禮、嚴肅、按規矩辦事的帝君,見了冥王卻總會早早下逐客令
,能讓冥王在天界待上一個時辰,那都堪稱是奇跡。
“你們帝君不禁逗。”冥王被青冥堵得隻能歎氣,揭過這個心塞的話題,主動提起道:“青冥君是為那異獸前來?”
“正是,那異獸附身在本君嶽父身上,你看看怎麼把這東西逼出來。”青冥說著輕捏了捏蓮鳶柔軟的掌心,冥王的話不能信,他連嶽父也認了,鳶兒可不能秋後算賬,對他始亂終棄。
蓮鳶被那句嶽父驚得差點嗆口水,反應過來後卻又想笑,冥王的話他沒生氣,大人倒是求生欲極強,主動表衷心宣主權了。
“是附身不是奪舍?”冥王問道。
“若是奪舍,本君也不必找你。”奪舍便隻剩軀乾,便是損毀能留一條命對他來說就沒差,關鍵便是這俯身,相當於那無修的魂魄被異獸所挾持,他下狠手的結果可能讓異獸來個魚死網破導致魂飛魄散,屆時鳶兒就是不說什麼,心裡也定會有疙瘩。
冥王蹙著眉想了半晌,青冥也不催促,安靜的
站在大殿,時常看一看愛人的盛世美顏,然後心裡暗自感歎,果然,愛上一個人便怎樣都看不膩…。
“不行嗎?大人。”蓮鳶和青冥站得近,便壓低了聲音輕聲道:“若實在無法,也沒關係,不論結局如何,大人做的一切,都沒有錯。”
“你倒想的開。”青冥未答,冥王便先看著蓮鳶笑出了聲,“也不是毫無辦法,不過要將那異獸從你父親身體拉出來,青冥君尚且做不到,本王也真沒那麼大本事,小狐狸,你介不介意讓你父親換個身體啊?”
“冥王殿下是何意?”蓮鳶不解問道。
“讓你家神君大人解釋。”冥王戲謔的調笑著剛才趁她想事用眼神廣撒狗糧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