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聚集的少女們挎著籃子便去了樹族山上采藥,整個房子隻剩下二三十個傷員和離瓊飛羽兩人。
答應了狐王儘快將事情做完,離瓊自然不好耽擱,但沒想到的是,飛羽竟也進了房間坐在一旁看著。
“看什麼看?本王就不能放個假?”飛羽翹著二郎腿睨著離瓊。
“能。”離瓊將一早煎好的藥遞給四人,幾人飲下後瞬間便昏睡過去,失去意識前,隱約聽見一道溫和的聲音,低低的讓人想起佛前敲著的木魚與和著的念經聲,“但殿下您能不能坐到那邊去,這裡…有點妨礙…。”連為難與糾結都溫和得恰到好處。
“…,你竟敢嫌棄本王?!”爺日理萬機百忙之中抽空看你治病你還敢嫌本王妨礙?飛羽麵色驀地沉了下去,連那雙好看 的明金色瞳也暗了幾分,一
身雪白如同加了豎條黑線既尷尬又顯眼,整個人籠罩著一層濃濃的陰霾,小和尚不識好歹…,不過想是這麼想,尊貴的狐王殿下最終還是忍辱負重的起身,默默移到離床最遠的那張椅子上,嗬…。
離瓊從袖中拿出一卷金線,係上幾人手腕,最後幾條將細線彙集在自己手中,綿長的咒語從兩片薄唇開合間溢出,飛羽開始昏昏欲睡,過了不知多久,反正窗外的陽光已經很熱烈了,飛羽撐著腦袋的手終於維持不住平衡一個倒下,讓狐王殿下尊貴的腦袋磕在茶幾上發出一聲脆響。
…,飛羽撞醒了,揉著腦袋還有點迷糊,在哪兒?…愣了好一會兒神才終於想起今日放假來看這小和尚治傷,抬頭看過去,治這病大概是個體力活,小和尚蹲在床邊,清秀的臉上起了一層薄汗,頰邊一縷發被打濕貼在了臉上,連唇色也似乎比平日裡更淺了兩分。
“喂。”要不要幫忙?這話還沒來得及說出口便聽見離瓊道:“把床邊符咒給我。”
“你竟敢命令本王?!”飛羽再次對這個小和尚刮目相看,卻還是咬牙憤憤走到床邊扯下幾張符咒遞過去,爺又不是不動,但這小和尚竟敢用這種語氣同爺說話,反了天了!
離瓊用符咒裹住四條線頭的終端,右手掐一個靈決,一簇小火苗便在指尖竄出,淡黃的暖光沒將離瓊麵色染得更好看些,反倒越發顯得蒼白,符咒忽的被點燃,順著金線燃到幾人腕間留下一條淡紅的痕跡。
離瓊長長的呼出一口氣,扯開唇角牽出一個笑來。
“你還行不行?”飛羽看離瓊狀態霎時鬆了下來,便知此事大概已經做完,躬下身拉著離瓊想把人帶起來,離瓊這次也沒再客氣,但好不容易站起飛羽便撒了手,一個沒站穩便又要倒,飛羽一驚趕緊伸手將人攬住,離瓊順勢把額頭磕在了飛羽肩上,略疼…。
“站都站站不好?”飛羽擰著眉心,有些
糾結的看著杵在自己肩上的腦袋,離瓊雙手搭在他手臂上扯著他的衣裳,全身大概三分之二的重量都靠在他身上,雖然也不重吧…,但不舒服啊這個。
“頭暈…,腳麻了…。”離瓊也皺著眉頭,他也很想起來,但他現在一個人站著應該還是會摔,蹲了兩個多時辰,確實很吃力。
離瓊抬頭看向飛羽,卻見那雪白的長發裡不知何時伸出兩隻雪白的狐耳,一時微張了口卻不知說些什麼,飛羽的相貌自然無話可說,美的張揚卻也十足的冷淡,再加上氣場強大到令人不敢接近,平日裡便給人一種隻可遠觀的疏離感,但現在添上那一對雪白的,毛絨絨的耳朵…,離瓊合上唇,但目光一直落在上麵不肯移開,想,想摸一下…。
“看本王做什麼?”
說著抖了兩下耳朵,看上去更加柔軟蓬鬆,飛羽立時僵住,臉上閃過一瞬宛遭雷擊表情,倏地將耳朵收回去,“看什麼看!閉眼!”
離瓊聽話的將眼見閉上,心裡卻有些可惜。
兩人一時靜默無言,飛羽沉默片刻後終於把剛才的事刻意拋在了腦後,房間有點小,四張床有些擠,那窗子上雕花不錯,明日一大早便走不知這小和尚起不起得來,這家夥又沒正式出家穿什麼袈裟,幸好沒剃度,不過這小和尚怎麼比看上去還輕?飛羽不禁想到,若三百年前從雲頂掉下被自己接著的人是小和尚,那自己應該不至於骨折…。
想到無事可想了,靠在自己身上的人依舊全無動靜,“…還不能站?”
不知為何,或許是太累,也或許是這人身上的氣息足夠令人安心,離瓊不過閉了片刻眼,便差點 睡了過去,陡然聽見飛羽的聲音,嚇得一個激靈站好,但這不是你想站好便能站得好的,於是整個人再一次砸了回去,“對不起。”一而再再而三的狀況頻出,饒是離瓊也有些紅了臉,“我…腿沒知覺了。”
“…,麻煩。”飛羽把人一個橫抱起來,在眾人瞪圓了眼的目光下穿過回廊將人帶回自己房間扔床上,“不行就早說,浪費這麼久你當罰站呢。”
“抱歉…。”
“王?”門後伸出一個腦袋,少女摸著鼻尖問道:“要到中午了,殿下和大師想吃什麼?”
“隨便。”飛羽轉頭看離瓊,“想吃什麼?”中午?自己竟然睡了這麼久,不過也差不多,采藥的都回來了,時辰大概隻晚不早。
“白粥便好,勞煩。”
少女笑眯眯點頭跑走,於是院子裡眾人聚在一起開始操起了老父親的心,孤男寡男同處一室兩個時辰,然後王抱著臉紅的大師從房間裡出來進了另一個房間,大師說中午喝粥…怎麼看都很值得討論一番啊。
“想不到啊…。”
“王先前還說最討厭白煮蛋。”
“大師又不是白煮蛋,頭發比你好看多了。”
“可是沒聽見聲音啊?”
“大師怎麼會好意思讓咱們聽見什麼聲音?”
“先不說大師,你們真當王會咱們聽牆角?肯
定下了結界呀這種事。”
當眾人的討論逐漸有模有樣,充滿內涵,活色生香。
“誒!我說你們一個個腦補個什麼勁兒?腦子被狗啃了吧…大師昨日便說過今早去給除詛咒,一上午當然是用來治病去了,你們是屬錦鯉的?忘性這麼大?”
眾人目光幽幽盯著當頭棒喝的隊友。
“還用你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