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連數日不斷的宴會邀請,結果羅浮卻是絲毫沒有表現出對於紅蓮的興趣來。
很快,大失所望的韓王安,也不再頻頻邀請羅浮入宮赴宴了。
但讓羅浮沒想到的是,之前在曆次宴會之中,俱都是一副不情願神色的紅蓮公主,不知道從什麼地方知曉了,韓王安之所以屢次三番的邀請羅浮赴宴,甚至在宴會之上,每次也必然要讓紅蓮公主作陪獻舞。
真正的原因,竟然是為了撮合自己和羅浮。
而讓紅蓮公主主動找上羅浮的原因,不是因為這丫頭終於反應過來什麼。
而是紅蓮在知曉了自己竟然被羅浮拒絕之後,不甘心才會找上門來。
素來霸道習慣了的紅蓮,不管不顧的堵到了羅浮下榻的宅邸外。
甚至要不是羅浮剛好出門,這位刁蠻的公主,怕是都要打上門了。
一看羅浮剛好出現,紅蓮公主頓時按捺不住內心的憤怒,直勾勾的衝到了羅浮的麵前,道:“羅子。”
這段時間的遊曆,不管是走到哪裡,旁人對於羅浮的稱呼都是羅子。
慢慢羅浮自己也習慣了,不再強調對方改變稱呼了。
可自從自己在桑海城小聖賢莊一戰成名之後。
不管是誰,在稱呼羅浮的時候,哪怕是演,也會演出惟妙惟肖的尊重來。
唯有此刻,紅蓮公主是純粹將羅子當成了對羅浮的稱呼,完全沒有半點尊重可言。
“原來是紅蓮公主。”羅浮微微頷首,道:“公主這是打算外出遊玩嗎?”
“玩你個頭,我問你,你為什麼要拒絕我?”紅蓮公主單刀直入的對羅浮問道。
她的問題,卻是讓羅浮一下子愣在了原地,甚至羅浮都開始懷疑,紅蓮公主這次過來的目的到底是什麼了。
難不成這丫頭還真打算和自己聯姻?
很快通過七情七罪之眼的觀察,羅浮就否定了這個猜測。
實在是在紅蓮的身上,羅浮感受到的隻有憤怒和屈辱,而沒有半點好感,就憑紅蓮公主的性格,她也不會輕易的屈服。
此刻這般大張旗鼓的找上門來,恐怕更多的還是因為不甘心。
紅蓮公主乃是在韓王安的寵溺下長大的,刁蠻的性格幾乎貫穿到了骨子裡。
恐怕在她眼裡,隻有她拒絕彆人的份兒,沒有旁人拒絕她的資格。
才知道,自己傻乎乎的按照父王的吩咐,要麼保持著公主的身份,端莊的坐在宴席上,要麼辛辛苦苦的獻舞,結果卻是被羅浮一次次無聲的拒絕了。
知道了真相的紅蓮公主,頓時像是受到了什麼奇恥大辱一般,迫不及待的找上門來。
一瞬間洞悉了這位單純小公主的心思,羅浮好笑的說道:“那依公主的意思,莫不是公主打算嫁給我?”
俏臉之上瞬間染上了一抹暈紅,紅蓮羞怒的說道:“鬼才要嫁給你,我問你,你為什麼要拒絕我?你憑什麼拒絕我?”
“公主的意思是,我應該接受?”羅浮打趣道。
越想越覺得不對勁,紅蓮終於反應過來,在這種問題上自己和羅浮越是糾纏,不就越是顯得自己好像要主動倒貼一般。
憤怒的跺了跺腳,咬牙切齒的瞪了羅浮一眼,紅蓮公主很明智的選擇了暫時離開。
但這份和羅浮的仇恨她卻是記下了。
先賢有言,知己知彼方能夠百戰不殆。
雖然暫時放過了羅浮,但紅蓮卻是打定主意,一定要搞清楚羅浮的根底,然後再好好的打擊他,教訓他一番,讓他知道,他根本就沒有資格拒絕自己。
等到羅浮主動求上門的時候,自己再狠狠的拒絕並且羞辱他一番。
腦子裡懷揣著種種暢想,紅蓮正快要回宮的時候突然反應過來,好像韓國最了解這個羅子的家夥就是自己的九哥了吧?
畢竟,九哥之前也是在儒家的小聖賢莊求學,而這個可惡的羅子,也是小聖賢莊的人,那麼他們肯定認識。
自己大可以去找九哥啊。
一想到這裡,紅蓮馬上調轉方向,直奔韓非的宅邸而去,隻可惜,很少在韓王宮外去找韓非的紅蓮並不清楚,韓非的宅邸,身為主人,反而十天裡有九天不在自己的宅邸之中。
從韓非府邸的仆人口中知曉了韓非經常在所謂的紫蘭軒中夜不歸宿。
紅蓮再次換了方向,奔著紫蘭軒而來。
而在紅蓮一番折騰過後,正朝著紫蘭軒趕來時。
紫蘭軒二樓一處臨窗的房間內。
身為老板娘的紫女,在看到羅浮終於出現時,心中頓時長長的出了一口氣,不動聲色的給紫蘭軒的姐妹傳遞了信號。
紫女親自招待羅浮,來到了二樓的房間之中。
“羅子先生大家光臨,紫蘭軒蓬蓽生輝,不知道先生可有什麼喜好,紫蘭軒乃是新鄭甚至於七國之中,都頗具盛名的銷金窟,先生不管有何需求,我紫蘭軒都會儘力滿足的。”
饒有興趣的打量了紫女一眼,羅浮卻是在紫女的身上,感受到了幾分與東君緋煙似是而非的感覺。
很明顯,紫女這個來曆神秘的女人,果然和陰陽家有關係。
隻是到底中間有什麼波折和故事,羅浮並沒有刨根問底的念頭。
莞爾一笑,羅浮說道:“老板娘的意思是,我隻要我有錢,那麼無論我想在這紫蘭軒中得到何等享受,老板娘都會滿足嗎?”
“那要看先生想要什麼樣的享受了。”紫女笑語盈盈的說道:“先生第一次來紫蘭軒,不如品鑒一下我紫蘭軒頭牌琴姬的技藝如何?”
紫蘭軒頭牌琴姬,羅浮豈能不知道,正是那以心弦之曲,能夠引來百鳥朝鳳異象的弄玉。
但讓羅浮詫異的是,弄玉好像並不會這麼輕易的出場吧?
紫女如此主動,莫不是想要用弄玉來謀劃什麼?
腦海中念頭飛轉,羅浮很快確定了一點,紫女八成是想要讓弄玉來誘惑自己了。
明白了這一點,羅浮著實有些哭笑不得。
他沒想到,自己隻是在魏國大梁的時候,收了魏王贈與的娃娃魚,竟然給列國都留下了一個喜好美色的印象來。
自從來到韓國,上至韓王安,下至麵前的紫女,好像都在拿這一點針對他啊!
三人成虎,既然羅浮已經在列國權貴之中,有了一個喜好美色的名聲。
那麼即使是羅浮現在否認這一點,恐怕也是不會有人相信的。
當然了,更關鍵的是,對於弄玉羅浮的確有些好奇。
倒不是說饞弄玉的身子,畢竟身邊已經有了一個氣質清冷,卻對羅浮予取予求的娃娃魚。
而氣質高貴的東君,距離被羅浮拿下也不過是一步之遙了。
弄玉雖然漂亮,但對現在的羅浮而言,已經沒有了之前那份強烈的收藏欲。
羅浮現在反而更加在意,弄玉所彈奏的空山鳥語、滄海珠淚這兩首曲子。
至於說弄玉那能夠引來百鳥朝鳳的心弦之曲,羅浮不覺得現在弄玉就已經達到了這種境界。
畢竟弄玉的心弦之曲,事實上是在進入了雀閣之中後,才展現出來的,沒有那種經曆,如何能夠有這樣的心境呢?
但不管怎麼樣,弄玉在音律之道的資質上,這個世界恐怕沒有多少人能夠與之相提並論。
“琴姬嗎?”羅浮心中念頭浮動,臉上卻是露出了感興趣的神色來。道:“世人多言齊女多情,楚女細腰,燕女雍容,韓女清麗,魏女歌甜,趙女多姿,秦女英氣,魏國琴姬,氣質冷豔,琴音讓人聞之忘憂,燕、趙、魏、齊,我俱有所見,韓女清麗,又豈能錯過呢?”
紫女眼神一亮,口中謙虛的說道:“羅子先生謬讚了。”
話音落下的瞬間,紫女舉起手來,輕輕地拍了拍手。
早已經等候多時的弄玉,頓時懷中抱著一床古琴,邁著輕盈的腳步推門而出。
在對羅浮欠身行禮之後,弄玉隨即來到早已經準備妥當的矮幾前,將懷中古琴,輕輕的放在了矮幾上。
點燃了一爐清香、弄玉開始平複心緒。
羅浮卻是讚歎道:“焚香、品茗、聽雨、撫琴、對弈、酌酒、蒔花、讀書、侯月、尋幽此可謂十大雅事,這紫蘭軒中,已得半數。不愧是新鄭風雅之地。”
“先生謬讚!”紫女卻是一副謙虛的態度說道:“先生不愧為儒家第六子,十大雅事之說,歸納前人所未有,怕是先生之論傳揚出去,諸子百家無不以此為樂了。”
趁著弄玉調整狀態的時候,羅浮卻是道:“如今乃是據亂之世,身為儒家弟子,豈可貪戀一己之風雅?自當以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往聖繼絕學,為萬世開太平為己任!”
不得不承認,橫渠四句或許在未來的確被人說爛了,但在當下,羅浮此言,卻是一瞬間讓紫女都為之動容。
要不是身為流沙四巨頭,況且對韓國有著不一樣的因果,再加上和衛莊、韓非、張良等人的羈絆,怕是僅僅憑借橫渠四句,紫女都會生出不顧一切追隨羅浮,附驥之尾了。
雖然百家爭鳴這麼長時間,很多仁人誌士內心的熱血,逐漸在現實的冷水麵前了逐漸開始冷卻。
但無論是諸子百家,還是各國有識之士,依舊內心懷揣著對未來的希望,以明知不可為而為之的心態,妄圖開太平之盛世。
從平王東遷,周室衰弱開始,天下就陷入了春秋戰國五百年多年的混亂之中。
對於太平盛世的渴望,也是從那一刻開始,埋在了天下有識之士的內心深處,諸子百家的各種學說也是因此而來。
可以說,天下人期盼太平,足足五百年了。
隻可惜,無論是道、儒、墨、法、農、兵、名、雜、縱橫、陰陽,無不是以開太平為目標,但卻始終沒能夠找到一條真正開萬世太平之路。
直到了羅浮的橫空出世,他的學術,給了天下人一個在理論上切實可行的道路來。
這也讓天下人,將羅浮推到了公認的儒家聖人之位上。
要知道,現在就連荀子,也隻是被稱為儒家第五子而已,後聖之稱呼,還要等到後世才會逐漸攀上這個位置。
而在當下,儒家其實隻有兩個聖人。周公、孔子。
羅浮某種程度上已經算是第三位了,因為他所提出的理論在邏輯上的的確確可行。
定了定神,這一刻的紫女,充分的感受到了羅浮身上那可怕的蠱惑力,難怪,羅浮在小聖賢莊論道第一天,在宣揚了自己的學說之後,既馬上引起了天下震動。
就連她,在乍一聽聞橫渠四句的時候,都忍不住萌生出了要追隨羅浮的念頭來。
回過神來的紫女,可不敢再讓羅浮忽悠下去了。
“先生,不如我們先品鑒弄玉琴姬吧。”
意味深長的瞥了一眼紫女,羅浮點頭道:“也好,紫蘭軒風雅之地,是我唐突了。”
“羅子先生何出此言?先生誌存高遠,隻是我等不過是以色技娛人。”紫女自嘲的一笑。
叮!
伴隨著琴弦被撥弄的悅耳之聲傳來。
凝神靜氣許久的弄玉,終於開始展現出她那沁人心脾的琴技來。
一曲空山鳥語過後,紫女的視線瞬間回到了羅浮的身上。
羅浮之前的經曆作為紫蘭軒的主人,紫女自然關注過,更是清楚的知道,羅浮雖然在很多人眼裡,喜好美色,但事實上,他從齊國桑海城離開之後,除了魏國贈與的琴姬之外,身邊隻有一個不知來曆的女人罷了。
其實羅浮是算不上寡人有疾的,或者說,羅浮眼光太高了。
“先生覺得如何?”無法從羅浮的神態上,看出什麼來,紫女隻能開門見山,用這種單刀直入的方式來試探了。
微微頷首,羅浮道:“很不錯。”
紫女頓時有些失望,她沒想到,就連紫蘭軒頭牌琴姬弄玉,在羅浮這裡,也隻是得到了一個還不錯的評價。
僅僅是一個還不錯,顯然不足以讓紫女等人如願。
羅浮話鋒一轉,道:“傳聞,心弦之曲,可奏響真正的天籟之音,引百鳥朝鳳,弄玉姑娘,可有勇氣一試?”
“心弦之曲,不過傳聞。”弄玉遲疑了一下,說道:“以心為弦,無聲之曲,怕是非有緣之人,唯鳥雀可聞!”
眼神一亮,羅浮道:“如此說來,弄玉姑娘有此神技?”
弄玉搖了搖頭。
正如羅浮之前所猜測的那般,所謂的心弦之曲的境界,現在的弄玉還沒有達到這種程度。
或者說,弄玉可能已經摸到了那層門檻,但沒有那份經曆,即使是明白,境界上也始終無法達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