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阿牛下意識張唇,隻是嘴巴張開卻沒發出任何聲音。
他太挫敗了。
他不是一個有能力的父親,遇到事情隻想著當縮頭烏龜。
無法做到體諒和支持兒子去建功立業。
回想起孫鶴從小到大受的苦,半晌傷心道,“是我太沒用了。”
“鶴兒小的時候,沒有能力讓他讀書識字。”
“等他年紀漸大了,又讓他受傷受人欺負。”
雲皎月蹙眉,見孫阿牛自責感傷。
無比認真說出肺腑之言,“孫叔你不要妄自菲薄,你是一個很好的父親。”
“以前孫鶴燒傷傷重,你哪怕體力不支也會死撐帶他趕路,沒起過半點要丟下他的念頭。”
“後來有了銀錢,更是一分一毫都計劃用在孫鶴身上。”
“毫不誇張地說,你給他的父愛,不比任何人家的父愛要少。”
想到雲長東,但凡能有孫阿牛思忖子女前途一半的畏首畏尾。
她也不至於火速找雲柏林回來血洗雲家。
孫阿牛眼睛一酸,心裡思緒繁多。
回想著雲皎月剛剛真心實意的話語。
不斷告訴自己孫鶴已經長大的事實。
沉沉呼出一口氣,“罷了,鵝吃礱糠鴨吃穀,兒孫自有兒孫福。”
“如果鶴兒能從這次實戰中學到什麼,意識到自己的不足。”
“沒準回軍營後也會更加勤苦練功。”
對著薑政周武道謝,又道,“這兩位軍爺說的對。”
“有機會搏殺,肯定比在軍營待著強。”
至於具體哪裡強,他說不清楚。
周武也道歉,“實在是不好意思啊大伯,我這人說話直,不是故意非要說難聽的話。”
孫阿牛哪能跟歲數比自己小十幾歲的人計較?
寬厚笑出聲,“沒關係沒關係,我不會放在心上的。”
跪在地上的石飛,膝蓋都跪疼了。
他不敢起來,隻能咬著牙齒繼續跪。
石飛古怪看了眼身體早已涼透的石祥,沒想到殺人不眨眼的雲皎月,還有這種溫和勸服人的場麵。
後悔自己跟錯了人。
周武和薑政往雅間門口方向走去,去辦雲皎月吩咐的事情。
孫阿牛看了眼地上的屍體,他想明白了!
他的兒子孫鶴想獨當一麵建功立業,他這個當老子的也不能落後!
要好好給雲皎月賣命,他也得變得有能耐一些!
成為自家兒子堅實的後方力量!
“夫人,這個地上的屍體要怎麼處理?”
“我老家村子裡,豬都吃不起糠咽菜了,不如把他運到我村子裡,當豬食?”
認真道,“彆浪費糧食了。”
雲皎月“……”
雲皎月沒想過要把屍體扔到豬圈裡毀屍滅跡這種事情。
再說孫阿牛的村子離青州城有些距離。
說句喪天良的話,就算把石祥當糧食喂豬,運輸成本也不劃算啊。
“孫叔,不用那麼麻煩。”
從袖子裡拿出一張銀票
“你去樓下告訴福聚樓的掌櫃,今天歇業不要再接客。”
“讓掌櫃和東家,都明天再來。”
“至於石祥,我會讓處置好屍體,等晚上夜深,讓人將屍體埋在窯廠。”
孫阿牛點點頭,追問道,“那這個石飛怎麼處理?”
雲皎月上下打量著地上要被嚇暈的石飛,細眉挑了挑。
狹長眼眸帶著幾分嘲弄嗤笑,“石飛,你是想和石祥一樣成為一具屍體,還是想戴罪立功為我做事?”
石飛想也不想,驚恐道,“我……我不想成為屍體!我想活!”
“我願意為祁夫人你做事,隻要能活,這輩子我願意為你做牛做馬!”
雲皎月擺擺手,幽邃眼眸瞥了眼對方。
從容出聲,“我不需要你為我做牛馬。”
“今天出了福聚樓這扇門,你就裝作沒事人的樣子。”
“如果陳富問起有關石祥的事情,我不管你用什麼理由,都得給我糊弄過去!”
石飛連忙應聲,“是是。”
雲皎月雙手背過身去,在雅間柔軟的地毯上來回踱步。
思索片刻,“明天你找個機會告訴陳富,說看見雲柏林回來了。”
“彆的不要多說,就說他看著寒酸落魄,像是從軍營裡逃出來的。”
“再譏諷他兩句受不了軍營勞苦。”
眸光意味不明掃向石飛,淡定地做交易。
許諾,“等做完這兩件事情。”
“我就饒你一命,保你不受陳家牽連,清白離開青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