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察叔叔來的很快,但易朗已經離開了, 隻剩下躺在地上哀嚎不止的三名少年, 還有蹲在角落裡哭花了妝的女孩兒。
那個叫金哥的少年嚎道:“警/察叔叔, 你一定要為我們做主呀。那個易朗太過分了,他……”
趙霆在一旁看熱鬨, 聽到這裡忍不住出聲道:“哎哎哎,我們這麼多人可都看見了,明明是你先撲上去的。而且你們三對一還被揍趴下了, 丟不丟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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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你等一下。”何遇過了馬路才追上易朗。
易朗轉身, 冷冷地看著他:“有事?”
“你的包。”何遇說著將手裡的黑色挎包遞了過去, 易朗接過去看都不看隨意的背在身後。
“謝謝。”他低聲說。
“沒事。”何遇頓了頓,目光掃過易朗手背上的傷口, 輕聲道:“你這個……”他指指手背,“要不要去醫院看一下?”
易朗本準備要走,聞言不由多看了何遇一眼。他年紀雖不大,但身量頗高,比何遇高小半個頭,這一眼看過來還頗有威勢。
何遇卻麵色如常, 他看著易朗的眼睛真誠道:“剛剛在店裡挺危險的, 你……”
易朗打斷他:“你想說什麼?”
何遇笑笑:“沒什麼,就是覺得你們這個年紀的小孩脾氣都挺大的, 不過並不是所有事都能靠拳頭解決, 如果有什麼矛盾, 不如坐下來心平氣和的……”
易朗撲哧一聲笑了出來,他上下打量了何遇一眼:“你是人民教師?”
何遇有些不解的看著他。
易朗嘴角一彎,露出一個冷冷的笑容:“既然不是,那就不要教育我。”
何遇:“……”
趙霆追過來,恰好聽到易朗這句話,不由笑著上前對何遇道:“這小孩很拽啊。”
何遇抽了抽嘴角,看著易朗的背影心道:“是呀,是挺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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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朗雙手插在兜裡,走出數百米之後忽然停下了腳步。
一輛黑色轎車緩緩停在他身旁,車窗打開,司機喚道:“小少爺。”
易朗掃了他一眼:“跟著我做什麼?”
“先生讓我來接您。”
易朗笑了一下,懶洋洋道:“接我?去哪兒啊?”
司機說:“先生讓我接您回家。”
易朗臉上笑意更濃,他一腳踢飛腳邊的小石子,反問道:“家?”
“小少爺。”司機歎了口氣,說:“我雖然不清楚您的家事,但你跟先生畢竟是親兄弟。你們的父母不在了,你們就是彼此唯一的親人。回去見見先生吧,您都一年多沒回家了。”
風起,微微吹動易朗的頭發,他在原地站了良久,終於伸手拉開車門坐了進去:“走吧。”
易家的彆墅還是一如既往的冷清。自從照顧易朗的阿姨在幾年前去世後,易朗就更不喜歡待在家裡了。
他在客廳裡站了一會兒,就聽二樓傳來輕微的腳步聲,抬起頭,就見易峰也在看著他。
易峰麵上還是一如既往的冰冷,他看了易朗好一會兒,才說:“到書房來。”
冰冰冷冷的四個字,那一刻易朗忽然覺得自己有點可笑,虧他方才還在心底有所期待。
在易峰轉身的那一刻,易朗有掉頭就走的衝動,但這麼多年養成的性格不允許他做出類似逃跑的舉動,當即一咬牙跟了上去。
書房裡易峰丟了一份合同給易朗,易朗掃了一眼推了回去:“我不需要。”他完全可以養活自己,這施舍一般的東西,他根本不需要。
他起身要走,易峰說:“這是父親留給你的。”一句話,簡簡單單八個字,順利留下了易朗的腳步。
他驟然回頭,連呼吸都顫抖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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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遇臨近下班的時候接到了家裡的電話。
“爸。”何遇聽了一會兒笑起來:“今天過節,當然回家。什麼?你跟媽要過來?行行行,沒什麼不方便的。要不要我去接你們?”
頓了頓又說:“那好吧,你開車的時候慢一點。對了,我一會兒去買元宵,你跟媽想吃什麼口味的?”
掛了電話後,何遇伸了個懶腰。有人扒拉著窗簾往外看了一眼,說:“下雨了。”
何遇起身走到窗邊,果然就見外麵下起了雨,而且還不小。有人笑道:“小何呀,我沒帶傘,待會下班捎我一程唄。”
何遇笑著點頭:“行。”
那個同事住的有點遠,何遇送他回去後謝絕了留下用飯的邀請,驅車往回趕。
因為下雨,路上堵車堵得厲害,何遇索性找個停車位將車子停下,去附近的超市買東西。
車內正好有雨傘,何遇也不擔心挨淋,等他提著一大包東西往回走的時候,餘光瞥見一個人坐在石階上。
這漫天大雨,天又冷,其他人都是急匆匆的趕路,那哥們可好,低著頭坐在大雨裡,也不知想乾什麼。
何遇這人天生的熱心腸,碰到這樣類似作死的事不可能不管,他快步上前,將雨傘罩在那人頭上,開口道:“嘿,哥們,你沒事吧?”
那人似是察覺到有人接近,抬起頭來看了一眼。何遇隻覺一股濃烈的酒氣撲麵而來,在看清那人的麵容的時候,不由有些詫異:“是你?”
坐在大雨裡挨淋的不是彆人,正是何遇中午在餐廳見到的那位拽拽的少年。
易朗覺得頭腦懵懵的,視線也有些不清楚,他皺眉看著何遇,不耐煩道:“你誰呀?滾開!”
何遇心道:“看樣子是喝多了,連人都不認識了。”他掃了麵前的少年一眼,見他渾身上下都濕透了,鞋子上都是泥,便問道:“你家在哪,我送你回去。”
易朗好像沒聽見一樣,又把頭低了下去,何遇掃了一眼易朗的頭頂,嘀咕道:“你成年了嗎,學人家喝那麼多酒。也沒人管管。”
到底是不能將人這麼放著不管,何遇半扶半抱著將人帶上了車。
看著靠坐在副駕駛上閉起眼睛的少年,何遇無奈的搖搖頭。這可真是,他還從來都不知道拐一個人回家是這麼容易的事情。
好不容易將人弄進了門,何遇出了一身的汗。他將沾濕的外套脫下來,又拿了一套乾淨的衣服過來給易朗換上。
易朗雖迷迷糊糊的,但也挺配合,換了衣服後就睡過去了。
何遇看著躺在沙發上呼呼大睡的易朗,心中更是無奈。不過這樣也好,喝醉了就睡,不吵不鬨的。
將濕衣服和臟鞋子扔進衛生間,何遇用拖把將地拖了一遍,做完這一切後又將買來的東西拎到了廚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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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朗清醒的很快,可能是頭頂的燈光過於刺眼,他伸手擋了一下。隻是他一動,就有一個東西倒了下來砸在他身上。
易朗伸手一摸,觸感軟綿綿的,很舒服,提起來一看,竟是一頭大熊玩偶。易朗撇了撇嘴,將大熊隨手一扔,坐起身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