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上行人稀少,此時正是飯點,空氣中飄散著飯菜的香味,其間伴隨著若有若無的酒香。酒肆、客棧裡坐滿了人,其中大部分是從外地慕名趕來看燈會的。
守著小攤的商販,坐在小板凳上,一手端著粥碗,一手拿著燒餅吃的正歡。
燈會仍在繼續,長街上掛滿了各色各樣、款式各異的燈籠。隻是現在是白天,沒有燭火,所以少了一些韻味。
徐清風背著包袱走在長街上,不時有人與他擦肩而過。他走走停停,林立的酒肆、商鋪還是和他初到這裡的時候看到的一模一樣,可是心境卻已經不同了。
他來的時候意氣風發,鬥誌滿滿,可是現在他的眼睛好像被蒙上了一層黑紗,一切都變得灰蒙蒙的,了無生氣。
身後不遠處一名婦人以來一連喊了幾聲寶丫,可是這一切又和他有什麼關係呢?
徐清風行屍走肉般向前走去,一個黝黑瘦弱的女孩不知從什麼地方衝出來,因為跑的太快,一下子撞到了徐清風身上。
徐清風被她撞得一晃,差點摔倒在地。
女孩手裡的青蘋果掉在了地上,咕嚕嚕滾了好遠,然後被行來的牛車壓碎了。
女孩兒滿臉可惜的盯著那碎掉的青蘋果,又看向臉色蒼白的徐清風,羞赫道:“哥哥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你沒事吧?”
徐清風嗯了一聲,將包袱往肩上一背,繼續向前走去。
女孩兒轉過身看著徐清風的瘦削的背影,剛想追上去,遠處有傳來一聲婦人的叫喊聲。
她哎了一聲,忙跑了過去。
徐清風又走了一段路,忽然一個東西朝自己飛了過來。
徐清風伸手接住,拿在手裡一看竟是個青蘋果。他轉頭看去,就見何遇一身輕便衣衫,站在酒肆的桌前衝自己微笑。
徐清風看了他一眼,終於緩緩走上前去。
何遇看起來好像鬆了口氣,衝徐清風笑道:“我就說你不會走的這麼快,看來我猜對了。”
徐清風道:“你為什麼會知道我會經過這裡。”
何遇道:“不清楚,隻是在賭。”
平安鎮有兩個出口,他隨意的選了一個,沒想到就遇到了徐清風,不得不說他的運氣很好。
徐清風麵無表情,說出口的話也是硬邦邦的:“沈公子,不用如此,我已經決定了,你請回吧。”
“我沒有其他意思,隻是想,給你送個彆。”何遇嘴角帶著柔和的笑意,拍了拍手邊的酒壇:“陪我喝一杯吧。”
徐清風一暖,神色有些動容,他盯著何遇緩緩道:“好。”
何遇邊給他倒酒邊說:“這是桃花酒,味道很清淡,也不烈,有活血行瘀的功效,稍微喝一點對身體沒有壞處。”
徐清風看了一眼他擱在桌上的佩劍,劍身上綁著一個護身符,看起來不倫不類,很是怪異。但即便是這樣,徐清風的神色卻徹底柔和下來。
小二將瓜果點心撤下去,又上了幾碟清淡的炒菜。
兩人並沒有多做交談,隻是沉默的喝酒,吃菜。
終於徐清風緩緩放下筷子,看著坐在對麵的何遇,道:“沈大哥,謝謝你。我想,我該走了。”
何遇道:“雇輛馬車吧。”
他的眼睛李滿是真誠,裡麵是滿滿的關切之意,卻獨獨沒有憐憫。
他說這話的時候語氣很隨意,並不是強行掩飾的那種隨意,好像是理所當然。
好像他不知道徐清風身上發生了什麼悲慘的事,好像他們不曾尋仙問道,禦劍飛行,好像他們都是普通百姓,所以像普通百姓一樣,出遠門的時候雇一輛馬車,以減少行路的艱辛。這是一件多麼理所當然的事情。
——好像他們隻是暫彆。
徐清風道:“好。”
何遇結了賬,起身衝徐清風笑道:“我送你一程吧,下次想見不知道是什麼時候了。”
徐清風再次頷首。
何遇目送那輛簡樸的馬車搖搖晃晃遠處,車夫揮舞著鞭子抽打馬匹的聲音遠遠的飄進耳中。直到車子看不見了,何遇才轉過身來,差點被愛站在身後的人嚇得魂飛魄散。
那人撩開帽簷上的白紗,衝他露出燦爛的笑容:“沈大哥,你在這裡乾什麼呢?”
何遇注意到他的手裡還拿著一個被烤的金黃酥脆的雞腿。在陽光下泛著誘人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