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遇將窗戶推開一道縫隙, 朝外張望著。
正是清晨, 鳥兒們在樹梢上跳來跳去, 清脆的鳥鳴聲飄入耳中。
這本該是個閒適的早晨,可是小白突然出了意外,一切都變得不一樣了。
何遇輕輕拉上窗戶, 又隨手布了個結界,擋住了外界對房間內的窺探。
他轉過身,就見沈雪童的大眼睛裡蓄滿淚水, 正努力踮著腳尖, 將半閉著眼睛, 滿身血汙的小白小心翼翼的送到洛青裁麵前。
洛青裁垂眸看著奄奄一息的小白, 麵沉如水。終於抬起手將小白接了過去。
或許是感受到洛青裁的氣息,小白半閉著的眼睛睜開了。
洛青裁伸出手想要將貼在小白腦袋上的符紙揭下來,可是他的手指剛觸碰到那張符紙的邊緣,小白的身體就猛地向上一彈, 口中發出微弱極慘烈的叫聲,好像痛極。
洛青裁瞬間將手收了回來, 他在腰間的乾坤袋中摸索著,很快摸出一個小瓷瓶。看他想要用牙齒咬開瓶塞, 何遇忙上前幫忙。
洛青裁幾乎將一整瓶藥粉儘數灑在了小白的傷口上,他將空瓶子丟掉,又摸出另一隻瓷瓶,好像等不及何遇幫忙,直接用牙齒咬開瓶塞, 倒出一顆黑色的藥丸。
他用拇指和食指捏著那藥丸送進小白口中,可是很快小白又將那藥丸吐了出來,如是再三,就在洛青裁準備將藥丸碾成粉末衝水喂它的時候,蜷縮在他掌心的小白突然動了。
隻見它奮力的伸出兩隻爪子,抱住洛青裁的大拇指,緩慢卻堅定地蹭了蹭他的手指,就像以前的每一次一樣。隻是這一次,洛青裁知道它不是在撒嬌,也不是再向自己討吃的,它是在與他道、彆。
在沈雪童的哭泣聲中,小白鬆開了爪子,趴伏在洛青裁的掌中不動了。
洛青裁站在原地久久沒有動作,何遇拍了拍他的肩膀,卻不知該說些什麼來安慰他。
一路走來,他也知道洛青裁這個人向來是外冷心熱,既然他將小白從雪山之中帶了出來,就說明這個小家夥對他來說很重要。
房間裡除了沈雪童壓抑的哭聲在沒有其他聲響。
洛青裁突然一拳頭打在桌子上,桌子應聲裂成數塊,轟然倒塌。
趴在桌子底下睡覺的小黑被砸的慘叫一聲,屁滾尿流的爬了出來,轉著狗頭尋找罪魁禍首。
在看到滿身煞氣的洛青裁的時候,小黑瞬間慫了,耷拉著尾巴尋個角落窩了進去。
房間中滿是壓抑,何遇再次用力的捏了捏洛青裁的肩膀,洛青裁反手握住了何遇的手,握的很緊。
不知過了多久,洛青裁輕輕合上了眼睛,再次睜開時神色已經恢複了平靜。他小心翼翼的將小白身上的符紙揭了下來,那張符紙上沾滿泥土與血跡,皺巴巴的,依稀可以看見上麵的紋路。
見洛青裁指骨用力到發白的地步,何遇將他隻見捏著的符紙拿了過去。
凝神細看,何遇發現那符篆有些眼熟,細細思索片刻,終於想起來了。他低聲道:“這是驅邪避鬼的符篆。”
聞言洛青裁露出一抹冷笑:“哈哈,又是驅邪,堂堂李家,修仙世家,還會怕邪祟?”
何遇沉默下來,是呀,這偌大的李府不僅在院落中種植濯塵草,還貼了這避鬼的符篆。他們到底在懼怕什麼?
洛青裁踩著滿地的狼藉走到床鋪旁邊,將小白放到柔軟的床鋪上,開始給它清理身上的泥汙與血跡,突然他的手指頓住了。
何遇見洛青裁輕輕伸出手,從小白腹部的毛發底下捏出一片葉子,正是方才他們所探討的濯塵。
洛青裁捏著那半片濯塵草的葉子,麵如冷霜。
何遇道:“這李府難道還有其他地方種植了濯塵?”
洛青裁將那半片葉子湊到鼻間嗅了嗅,緩緩搖頭道:“不是,這葉片上沾染的味道與你帶回來的那一片是一樣的。”
何遇心說這也能聞得出來?
沈雪童則比較乾脆,他抱著膝蓋坐在洛青裁腿邊,仰著頭道:“乾爹,它們都是濯塵草的葉子,味道不是一樣的嗎?”
洛青裁摸了摸她的腦袋,輕聲解釋道:“雖然它們是同一植物,但是生長環境不同,例如溫度、濕度的差異都會造成細微的差彆。而且,你們注意到了嗎,李府每個院子中種植的花草都是不一樣的。”
沈雪童想了想,道:“嗯,我們住的地方外麵種的是植物開藍色的花,大院子那邊是金色的。”
洛青裁點了點頭,看向何遇,道:“師兄,還記得昨天那個荒宅裡除了濯塵草,還種植了什麼花嗎?”
何遇低聲道:“是杜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