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慢了,還是我來幫你吧。”
江楚月沒想到他這麼不講武徳,廢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攔住劍鋒,眼看即將刺穿蕭煜的脖頸,堪堪從他肩上擦了過去。
“等等!”
如果再晚一些,她真的要手刃男主了!
身旁的少年見她動作遲疑,眉眼下垂,抬手製住江楚月的肩膀,語氣也有了幾分不耐。
“這麼說,你是想用這條命來換他了?”
江楚月咬著牙,點了點頭。
如果想要得救,恐怕也隻有這個辦法了。
就在她思忖著怎麼開口時,跪在她眼前的蕭煜忽然抬頭,一雙眼眸滿是淩然意氣。
他啞聲掙紮,不願江楚月替他受罪,無奈全身靈力被咒印封住,情急之下強行衝破封印倒觸動了經脈,封印又加重了幾分。
“再亂動,你們一個都活不了。”
噬魂妖掃了他一眼,目光輕蔑,而後轉眸看著江楚月,眼底的危險越來越盛。
看著噬魂妖逼近的臉,江楚月心緒亂轉。
在被扼住喉嚨之前,她咽了口唾沫,認命般喊了出來。
“殺我可以,但我有遺言!”
不管怎樣,她還是決定賭一把。
噬魂妖眉頭微挑,意外地停了手。
死前咒罵痛哭的人他見過不少,但是說遺言的,江楚月算頭一個。
或許是一時的興致使然,噬魂妖上下打量著她,眼神帶著些探究。
“什麼遺言?”
江楚月壓了下狂跳的心臟,麵色決然。
“我有一個藏在心裡多年的人,從未對任何人提過,在死之前,我想說出來。”
剛才思來想去,她想了許多辦法,覺得還是這一個最穩妥。
她其實也不確定,薛寒遲究竟會不會出手,畢竟,他的人設是個喜怒無常的瘋批。
若是其他的理由,薛寒遲不一定會出手,但如果是這個,那倒還有幾分引出他的可能。
江楚月現在隻能祈禱,薛寒遲會對她這個憑空出現的愛慕者產生興趣。
“這樣啊。”
視線停留在她的臉上,噬魂妖的眼眸中多了些晦暗不明。
“沒想到你還是個情種,不過可惜了,這個遺願,你的心上人是不會知道了。”
裹挾著枯枝的寒風翻湧而來,拂過地麵上的雜草,空氣中靜得隻有草木摩挲的簌簌聲。
“沒關係,我隻是覺得這份心意不該被埋沒,想在死前傾訴一下。”
噬魂妖壓著她手中的長劍,強迫劍尖轉了個方向,對準了江楚月的命脈,逼近的寒意將她的身體都激得抖了一下。
江楚月生怕他下手太快,立馬接過話茬把剩下半句話吼了出來。
“他叫薛寒遲,是徽州仙府的小公子。”
風聲漸漸平息,江楚月隻聽得到自己如擂鼓般的心跳。
儘人事,聽天命,如果這個理由都不能吸引到他,那江楚月真的隻有自認倒黴了!
看著江楚月繃緊的麵容,噬魂妖心中卻莫名劃過一絲不祥的預感。
他皺了皺眉,隱下心中的異樣再次靠近江楚月,輕哼一聲。
“可惜了,像你這樣長情的人多半是活不久的。”
就在長劍即將刺破血肉的時候,噬魂妖忽然頓住了動作,身體卻好似被定格般不能動彈。
江楚月看到他掌心滲出血痕,宛如薄冰上細碎的裂紋。
死寂的黑暗中,忽然傳來了一聲冰淩似的輕笑。
這是薛寒遲的法器蛟絲繩特有的痕跡,看來,他終究還是出手了。
全身被控製住,噬魂妖隻能艱難地扭頭尋找著這股力量的源頭。
循聲望過去,隻見不遠處一樹交疊的枝椏上,一抹衣角柔柔地垂下來,描著絳紫花紋的黑色袍角在夜光下泛著雪色。
男子不知在那裡已經待了多久,竟都沒有人沒有察覺到他的存在。
寒風撩起他身後高高束起的墨發,琉璃雙眸在月光的映射下濺起波瀾,麵無表情時,如同初春河麵消融碎冰,帶著一股生人勿近的冷冽。
在他的十指之間,一根紅色的細繩正被他勾成一個奇特的形狀。
看著他手中的法器,噬魂妖眉眼下壓,眼眸中是與方才全然不同的敵意。
“你是何人?”
黑衣箭袖,絳紫腰封,不是薛寒遲還能是誰。
可不知為何,看著他此時的模樣,江楚月的心頭竟然莫名浮現出一絲不安。
她不知道自己設法引出他,究竟是好還是壞……
站在陰影裡,薛寒遲越過噬魂妖,直直望向他身後的江楚月。
明明是笑著的,可他話裡的語氣卻比冰封的泉水更加冷透刺骨。
“我就是,她喜歡的那個人。”